他突然想到入行之前曾經有前輩告誡過他,說是乾這一行,最重要的不是有什麼靈氣慧根,而是能言善道,懂得察言觀色,反應也要快,這樣隻要再學一點基本的知識,就可以把飯碗端的很穩了。
但要注意的一點是,如果有一天碰見了那種連命都無法看透的人,一定要避而遠之,這種人不是真正的高人,就是天生命格古怪,兩種都不能招惹。
算命先生的手兩次被滑開,心裡想起這句話,忍不住的打鼓,不由抬頭向喬廣瀾的臉上打量過去。
這一看更加驚訝,麵前的人雖然五官精致,線條秀美,但不管怎麼端詳,臉上就好像籠著一層白霧,他的前途、命勢,說什麼也看不分明。
算命先生的臉色徹底變了,倏地伸手指著喬廣瀾,見了鬼一樣結結巴巴道:“你、你、你……”
喬廣瀾微微低頭,莞爾一笑:“怎麼了,你算不出來我的命嗎?”
他忽然回手反扣住算命先生的手,笑著說:“那這樣吧,你既然算不好,不如我給你算上一卦啊。”
路珩無聲一笑,範誌波已經被這個神轉折驚呆了——哪有人跑到算命攤前要求給算命先生看相的!這也太有創意了!
喬廣瀾可不管彆人什麼反應,自顧自地摸著對方的手,歎道:“先生啊,唉!”
算命先生哆嗦了一下。
喬廣瀾遺憾地說:“你這個人呢,骨縫不勻,如果看外表的話,上停與中停狹窄,福德宮晦暗,官祿宮氣滯,可見早年和中年的運勢不怎麼樣,幼時輟學,中年遭遇家變,慘啊。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你的下停圓滿,端正厚重,命宮清朗,疾厄宮平順,可見壽數不短,51歲之後的生活應會安穩和樂。”
算命先生聽見喬廣瀾前麵的話,簡直喉嚨發苦,麵有菜色,不光是因為喬廣瀾說的話不中聽,還因為他前麵說的實在是太準了。
直到聽到後麵,才忍不住舒了一口氣,稍稍放鬆,但沒想到人家還沒說完呢。
“可是——”
喬廣瀾的聲音忽然一提,算命先生差點被這一句大轉折嚇死,臉上的神情明顯一驚,一口氣就提了起來。
喬廣瀾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可是啊,現在都不一樣了。你得罪了人,命運已經出現轉折。呐,我現在看赤脈貫穿眼瞳,眼尾下垂,印堂生斑,是將要遭遇橫禍凶險的麵相。相信我,不出三天,你必有大禍臨頭。”
算命先生膽戰心驚,根本沒有辦法懷疑喬廣瀾:“高、高人……那我……”
喬廣瀾微笑道:“俗話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隻可惜我不缺錢,反倒是消災麻煩的要命,所以……再見?”
他胸前的玉簡好像哆嗦了一下。
算命先生愣了愣,傻呆呆看著喬廣瀾要走,路珩跟身邊的範誌波道:“範誌波,咱們也走吧。”
範誌波一愣,還真沒想到路珩會叫自己,路珩卻衝他眨了眨眼睛道:“還是你覺得剛才算命算的不準,還想討個公道?”
範誌波還沒有回答,路珩這句話反而提醒了算命先生,他連忙揚聲對喬廣瀾說:“哎,這位……你等一下,你想不想聽你這個同伴的事啊,我跟你換行不行?我給你說說你同學的命,你給我解決一下我的命!”
喬廣瀾腳步一頓,轉頭笑道:“我想知道誰的事,不會自己算嗎?還用得著你告訴我?你這樣說簡直是耍我。”
算命先生生怕他跑了,連忙說:“不、不是,我剛才是騙他的,這些事算不出來,是我之前見過這個同學,知道一點他的事情。”
範誌波:“什麼?!”
喬廣瀾似笑非笑地轉身走回來。
範誌波指著算命先生,氣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你你你——”
算命先生總覺得喬廣瀾一個不滿意還有可能轉身就走,語速飛快:“同學,不好意思,我也是為了掙碗飯吃啊……我那天在這裡算命,你和另一個小夥子就在我背後吵架,我不想聽也不行,剛才算命的時候,你一張嘴我就把你的聲音給認出來了,那就、就胡謅兩句唄。”
路珩道:“你聽見了什麼?”
算命先生剛要說話,範誌波已經“哎”了一聲,連忙道:“不許說!”
他又轉頭跟喬廣瀾和路珩說:“這是我的隱私,你們沒有權力打聽。”
路珩笑了:“那交換行不行?”
範誌波道:“換,換什麼?你要給我錢嗎?”
喬廣瀾“噗嗤”一笑,路珩搖了搖頭,用手指在桌麵上畫了一個十字,一按範誌波的肩膀,迫使他低頭:“錢花光了還能再掙,我拿你的命跟你換,是不是更加珍貴?”
範誌波有點莫名地往桌子上看去,沒看出來什麼。
路珩輕聲吟道:“慧心明鑒鏡開蓮,垂眸便見水中天。”
隨著他這句話說出來,桌麵上被十字劃過的地方像水波一樣輕輕蕩漾起來,緊接著,範誌波發現自己的腦袋上麵居然多了一個怪物!
他這幾天常常覺得頭昏腦漲的,還以為是自己睡眠不足,心理壓力又大,原本沒當回事,結果現在往桌子上麵一照,赫然發現頭上的那個東西,要不是路珩在後麵揪著他,簡直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怪物四肢五官俱全,但身體的比例卻非常不協調,身子小的像豆芽菜一樣,細長的脖子上麵頂了七八個頭,現在正趴在他的身上,拚命地啃著他的腦袋。
路珩和喬廣瀾都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鬼怪,他們兩個心裡清楚,這東西之前在食堂的時候還沒有,就是範誌波這一路走來新招上的。
範誌波當場就哭了,雙手胡亂地揪著自己的頭發,驚恐喊道:“天哪!這是什麼東西啊!啊——”
他這麼一喊,吸引了很多目光,喬廣瀾皺了下眉頭道:“彆哭了。”
路珩立刻在範誌波肩膀上的怪物麵前一拍,低喝道:“退下!”
範誌波身上的怪物停止了咀嚼,帶著幾分惡毒和不甘看向路珩,似乎還不服。路珩沒再廢話,直接揮了一下手,一道暗紅色的利箭從怪物身上穿過,那個怪物一下子被他打散了。
就在這一瞬間,範誌波身上也傳來一種很熟悉的氣場波動,跟路珩的法術發生共鳴,喬廣瀾倏地一怔,猛然抬頭,路珩也正好衝著他看過來,兩個人目光一對。
他定了定神,說:“範誌波,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和路珩會一些法術。都是一個宿舍的,你遇上了什麼困難我們或許也幫得上,不過前提是,你要說實話,不然我們沒有辦法下手。”
範誌波驚魂未定,結結巴巴地說:“剛、剛才那個東西……”
路珩道:“那是一種喜歡吸食人腦漿的變異陰靈,你最近陽氣太弱,它就找上你了。可是……”
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喬廣瀾,話則依舊是對範誌波說的:“可是這東西剛才被我嗬斥了一聲,居然沒有立刻落荒而逃,說明已經從你身上吸食了不少能量,那為什麼你現在還活著,而且看起來……也不是很虛弱?”
喬廣瀾道:“不用問了,我剛才感覺到一種氣息,他身上有英民禪宗的護身符,當然一時半會不會有問題。”
路珩忍不住撇了下嘴,他跟喬廣瀾的法力都在伯仲之間,禪宗的護身符喬廣瀾能認出來,他卻不行,那不是因為喬廣瀾比他敏銳,而是喬廣瀾跟金英民的關係太好,對於他比較熟悉罷了。
英民什麼英民,嗬嗬,叫的還挺親熱。
範誌波茫然道:“護身符,我沒有啊……”
路珩乾咳一聲,目光不動聲色地在攤子上掠過,向喬廣瀾使了個眼色。
“咱們的事回去再說。”
喬廣瀾立刻會意,跟著再一次衝算命先生道:“你到底知道什麼,麻煩先說來聽聽吧。”
算命先生好歹也是半個術士,現在知道喬廣瀾和路珩惹不起,也不耽擱了,看範誌波不再阻止他,立刻道:“我就看見這個小夥子跟他那個同學吵架,好像是之前小夥子把他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幾滴鮮血賣給了他那個同學,現在後悔了,要給拿回來,我才會那樣說的。”
喬廣瀾看了一眼範誌波的臉色,知道算命先生說的是真的了,忍不住感歎道:“自己的命都敢賣,你這個膽子可真的是夠大的啊。”
他見範誌波的眼睛骨碌碌直轉,知道他仍舊不想說實話,特意又問了算命先生跟範誌波說話那人的樣子,覺得差不多就是尤海了,這才道:“好的,謝了。範誌波,路珩,咱們走吧。”
走?算命先生連忙道:“那、那我的命……”
喬廣瀾看了他的臉一眼,不在意地說:“哦,其實你命挺好的,晚年安逸,我剛才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