璆鳴道:“你的魂魄集不全,世界隻會更殘酷。”
喬廣瀾道:“原主這他娘的絕對是被坑了!我的記憶裡根本就沒有撞人,更沒有跟那個長得和妖怪一樣的女人發生過什麼莫名其妙的性/關/係——就算我的審美也不可能讓我這麼想不開啊!還有剛才那兩個婆娘,敢掐我,我出去之後一定要套麻袋打她們一頓!”
玉簡不在手上,沒辦法直接給他傳遞消息,喬廣瀾立下壯誌之後,半空中就出現了七個字,他掃了一眼,上麵寫著“日月同輝照深井”。
日月的意思當然就是“明”咯,明明之光照耀進深深的井底,很明顯是讓他查明事情真相,揪出一切邪惡。
喬廣瀾自語道:“井?看來這件事的水可很深啊。”
他剛剛自言自語完這句話,神情忽然微變,重新掀被子躺在了床上,閉上眼睛裝睡。
他本來預計一時半會不會有人進來搭理自己,這一下躺的突然,呼吸機和針頭也沒有擺好,心裡正在猜測會是什麼事,就聽見一陣喧嘩聲傳來,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喬廣瀾的病房門口。
緊接著房門被重重撞開了,屋子裡似乎一下子慌慌張張衝出來好幾個人,但沒一個是衝著病床上的喬廣瀾來的。
他將眼睛小小地睜開一條縫,隻見好幾個大人正在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跑,看樣子似乎想抓住她,但那個小女孩似乎像是得了躁狂症,發瘋一樣又撕又咬,好幾次被抓住了又掙脫開,幾個大人都攔不住。
其實也不是就完全攔不住了,而是每個人都有些戰戰兢兢的,不敢儘全力去抓這個孩子——小姑娘一邊拚命抵抗,同時嘴裡還在發出一個屬於中年女人的聲音——
“冤啊!苦啊!”
喬廣瀾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小姑娘應該是陰邪入體,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招惹了厲鬼上身,問題不大,但不能耽擱太久。
要不要救?
當然。
這個念頭隻是在他心中一轉,不需要過多猶豫,喬廣瀾從床上坐了起來,五指向小女孩的方向一抓,對方立刻朝著他的病床衝了過來。
與此同時,病房的門再一次開了,外麵又像是有什麼人跑進來,不過喬廣瀾也沒工夫抬頭去看。
他直接一指點在對方的眉心,輕喝道:“破!”
那一刹那,在場的人都仿佛看見一道紅光在半空炸開,瞬間消失,快的就像一個幻覺,小女孩一下子安靜下來,身子晃了晃,就要一頭栽倒。
喬廣瀾扶住了她,這個時候,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慢了喬廣瀾一步想去扶那個小女孩,正好按在了喬廣瀾的手上。
肌膚相接,心頭陡生波瀾,兩個人同時抬頭看向對方。
那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喬廣瀾可以肯定,在現有的記憶裡,他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麵容卻似乎早就在他心中勾勒多次,深深紮根,以至於僅僅是這對視的一眼,就讓人再也難以移開目光。
鼻子有點酸,胸口有點疼,有一個名字仿佛就在嘴邊,卻始終無法脫口而出。
失態的不僅僅是喬廣瀾,那個男人握著他的手也一直沒有鬆開,而且越抓越緊,他死死地看著喬廣瀾的臉,仿佛在尋找、確認著什麼,麵無表情,眼眶卻已經紅了。
周圍的人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二位是不是也被小女孩感染了邪氣,一個人忍不住輕聲開口,叫了聲:“楚二少,您……”
這一聲讓兩個人都回過神來,喬廣瀾先抽出了自己的手,那個楚二少則扶住了昏迷的小女孩。
旁邊一個人走到他的身邊,剛要說話,就見到一行淚水突然順著二少的麵頰滑落下來,他偏過頭,狼狽地用手擦了擦臉。
“……”
那個人目瞪口呆,連要說什麼都忘記了。
楚錚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他的性格開朗堅強,人生順風順水,活了這麼大,大概從斷奶之後就沒有掉過半滴眼淚,但看見麵前這個人,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心痛湧上。
這心痛之中又夾雜著巨大的驚喜,仿佛他一下子就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都在等他,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生存意義。
他看著喬廣瀾,遲遲疑疑地道:“你——你叫什麼名字?”
喬廣瀾道:“喬廣瀾。”
楚錚點了點頭,平時伶牙俐齒的一個人,這個時候卻忽然連話都不會說了,心裡又緊張又不好意思,頓了頓,又道:“這名字,真好聽。”
他誇完了才想起來,這名字不光好聽,好像……還很耳熟哎。
喬廣瀾聽他這句誇,想起剛才網上的謾罵,心情有點複雜。
他衝楚錚懷裡的小女孩揚了揚下巴,說道:“這孩子是陰邪入體,剛剛附身的厲鬼已經離開了,她醒過來應該就會恢複正常,不必擔心。不過這一段的抵抗力可能會比較弱,要好好照顧。”
見他主動和自己說話了,楚錚連忙道:“好的,好的,謝謝你。我叫楚錚,很高興認識你。”
旁邊的醫院特護和被他帶來的幾個人瞪大眼睛,幾乎不相信麵前這個親切、隨和、溫柔,甚至還有幾分小心翼翼的楚錚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楚二少。
還是真的中邪了吧?
楚錚跟喬廣瀾說完這句話,又回頭道:“帶璿璿做一下身體檢查,看看剛才有沒有彆的地方受傷,出去吧。”
最後三個字輕描淡寫,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好像又變成那個正常的楚錚了。
旁邊的人一凜,不敢再胡思亂想,連忙答應著把小姑娘抱了出去。
楚錚目送著璿璿離開,覺得孩子應該的確是沒事了,這才回頭,又鬼使神差地衝喬廣瀾解釋了一句:“那是我侄女。”
喬廣瀾點了點頭:“那你對她挺好的。”
他看見楚錚手腕上好幾道撓痕,估計都是小女孩撓出來的,而且當時一幫人對著孩子縮手縮腳,似乎隻有他不在意是否會被邪氣傳染,而是一心一意地想把孩子抱住。
楚錚笑了笑,剛剛見麵時巨大的情緒波動逐漸平息下來。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這裡是重症監護室,而喬廣瀾穿了一身病號服,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覺得有點疼痛。
他匆匆掃了一眼,沒發現對方身上哪裡有傷,可還是不放心,不自覺放柔了聲音:“你的病……沒關係嗎?”
兩個人的對話仿佛熟識多年的老友,喬廣瀾自然地回答:“好了。之前車禍撞了下腦袋,暈了幾天,現在醒過來了就沒事。”
畢竟最近關於喬廣瀾的新聞鋪天蓋地,就算是一向不喜歡關注跟自己無關事情的楚錚都有所耳聞,他一聽“車禍”兩個字,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這個聽起來有點熟悉的名字屬於何許人——原來這位是曾經喬氏的少東。
那兩場被新聞反複播報的家變和車禍可都不是小事情,當時聽見了不過當個消遣,沒想到這個青年竟然是事情的主角,他頓時就沒法淡然了。
楚錚聽著喬廣瀾輕描淡寫的答案,微微蹙眉,十分不放心,剛剛要再次詢問,病房的門就被敲響了。
喬廣瀾居然有點受寵若驚——他這個病房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人都是一言不合說闖就闖,居然還有知道敲門的,簡直太讓人意外。
他說:“進來。”
喬廣瀾實在是太自作多情了,他說完話之後,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名護工急匆匆跑了進來,眼角都沒撩他,反倒一看見楚錚,立刻滿臉堆笑地湊了過去。
他點頭哈腰道:“原來是楚先生,真是幸會幸會,您好您好!前一陣子我們韓總還說,想跟楚先生吃個飯,就是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時間賞光……”
他把兩隻手都伸了出去,身體彎腰前傾,看樣子特彆想拉著楚錚的手晃一晃,楚錚一動不動,雙手抄在衣兜裡,隻是挑著眼角在對方的手上輕輕一掠,似笑非笑地說:“你誰啊?”
“……”
氣氛一度非常尷尬,那個中年男人估計是卡了一肚子的奉承話,不上不下地噎在那裡說不出來,臉憋得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