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喬大咪的貓生(十九)(1 / 2)

想起之前嚴藝學對鄧珊說的那些話, 再看看眼前歇斯底裡的女人,喬廣瀾感到一陣厭惡。

在傅眉這裡, 似乎所有美好的東西都被她的偏激鍍上了一層陰霾,令人壓抑。

他冷冷地說:“傅女士心裡其實非常清楚, 你的婚姻本來就是通過破壞彆人的家庭得來的,彆人自然也可以搶走你的丈夫,何必自欺欺人呢?俗話說得好,三人者, 人必三之……”

“啊——”

傅眉忽然抱著頭尖叫起來, 用高分貝的尖銳嗓音阻止喬廣瀾繼續說下去:“你胡說!你胡說!他愛我,田萍跟他沒關係, 田萍是我殺的!”

路珩剛剛從臥室出來, 順著原路返回衛生間門口, 然後假裝剛剛出來一樣正要往大廳走,就聽見了前麵那聲大叫, 他生怕喬廣瀾那裡出什麼事,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來,還沒到近前, 傅眉就尖叫著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路珩的腳步頓住, 喬廣瀾一下子站了起來, 寂靜的大廳中,隻有傅眉喘粗氣的聲音。

過了片刻, 路珩先有了反應, 他走上前, 按著喬廣瀾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旁邊,他的臉色很平靜,好像沒有聽見傅眉剛才那句話,而是徑直將手中拿著的東西放在桌子上,說道:“嚴藝學也是你殺的吧?”

喬廣瀾:“……!!!”

他一方麵覺得匪夷所思,另一方麵又覺得其實自己也仿佛在潛意識裡這樣懷疑著,這一切本來就應該是傅眉乾的——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

他看了一眼路珩放在桌子上的東西,發現那是一個小玻璃瓶,瓶子是透明的,瓶口用木塞堵著,裡麵放著一株枯萎的小草。

喬廣瀾從瓶子上感覺到了漫溢而出的生氣,隻是這生氣散亂而渾濁,已經無法滋養生機。

他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麼東西,路珩的言下之意也就呼之欲出了。

喬廣瀾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歎息,他把玩著小瓶子,輕聲說:“我無意中看見過嚴藝學的掌紋,生命線清晰,也沒有什麼岔路,隻是中間有一段斷了,重新續上之後走勢就發生了轉折。這說明他本來是個短命的人,因為遇到貴人相助得以續命,但一旦續命的法寶被毀了,他肯定就活不下去了。”

修長的手指拔開木塞,將裡麵的小草倒在桌子上,小草立刻化成了一攤枯黃的粉末。

喬廣瀾有點出神,淡淡地說了句:“這就是空幻草,能夠起死回生的神物。”就一反常態地沒再說彆的。

“原來是這麼珍貴的東西,不過我往裡麵倒了一杯開水,它也就枯了。”

他沒有多言,過了片刻,傅眉反倒開口了。

“你說的沒錯,田萍是我殺的,嚴藝學……我把這個東西毀了,他肯定活不下去,聽上門報信的人來說他是自殺的,我還很吃驚。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傅眉把手伸到了那對粉末上,塗著紅指甲油的手指在上麵碾了幾下,而後神經質地將頭湊過去,“呼”地一吹,本來就沒有多少的東西,這一下算是徹底散乾淨了。

“從小我就總是遇到好多奇怪的事情,什麼鬼壓床、走夜路的時候莫名其妙出現幻覺、跟我搭訕的人第二天就死了……如此種種,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我那時候不懂事,嚇得直哭,和彆人講,一開始他們不信,後來遇見多了也信了,都很厭惡我,我奶奶也總是罵,說我不吉利,好在爸媽對我還算是疼愛。”

“結果……初中的時候,就在我過生日那天,我媽突然腦溢血發作去世了,從那以後,我能感覺出來我爸對我的態度也變了,他很少搭理我,每次不得已跟我說話都小心翼翼的,就好像我有什麼傳染病一樣,生怕他自己一不小心也會被我給克死,我就知道,我爸肯定也是相信我奶奶的話了,覺得我不吉利。”

路珩對這番話並不意外,他一早就看出來傅眉是個八字全陰的人,體質特殊,命又硬,本來就容易吸引鬼怪。

其實她祖母話說的雖然難聽,倒也不是完全沒道理。路珩自己小時候長了一雙陰陽眼,看見過很多不該看的東西,對彆人形容的時候也是不知道多鬨出來多少事,隻是因為他運氣好,家裡寵愛,又被師父收了徒,所以才沒有那樣的經曆而已。

“我明白家裡人都不待見我,所以從高中起就一直住校,上了大學然後上班,很少回家,這期間我談了三個對象,都死了。我本來都灰心了,結婚乾什麼,這輩子就瞎活著吧。”

傅眉說到這裡,臉上忽然多了點笑意:“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敢接近我,而且不會被我克到。那還是我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有一天下了班,路過一個小胡同,走進去就出不來了,身後還總有一個影子來來回回跟著我。我知道遇上了鬼打牆,那時候嚇得要死,就碰見了藝學,他一抬手就把那些東西都解決了,好像拍電影一樣……對了,他還送了我一個護身符,跟我說沒事的。那時候我就想,這個男人,我得抓住了。”

她講到這裡,喬廣瀾都要不服氣了——會點功夫法術什麼的本來就是泡妞的最好裝備,這方麵他可比嚴藝學厲害多了,結果嚴藝學一招惹,就招惹了三個女人,他自己反倒顏麵掃地的被老頭子逼去相親!

原來是覺得自己命裡帶衰,直到現在才明白路珩過去都偷偷摸摸乾了多少不是人的事。

喬廣瀾忍不住冷颼颼地看了路珩一眼。

路珩:“……”

喬廣瀾轉向傅眉,說道:“你們遇見的時候,嚴先生已經結婚了吧。”

傅眉聳聳肩:“是啊,很遺憾,我覺得他跟他的妻子並不般配,鄧珊太強勢了,她對丈夫有控製欲,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由她做主,不知道撒嬌也沒有女人味。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愛情。但是我不一樣,我一見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他能懂我的慌張和孤獨,我也會對他好,我們兩個人之間才能產生真正的感情。”

路珩和喬廣瀾誰也沒說話,靜靜聽著傅眉講述她是怎麼裝作無意中跟嚴藝學偶遇,又怎麼不斷請求對方幫忙做一些小事,又“不慎”被鄧珊遇上和誤會,在兩個人之間製造矛盾。

鄧珊從小被當做蔣家的大小姐,性格剛硬,傅眉卻是看著彆人眼色長大的孩子,當然比她更加懂得如何討人開心,但即使這樣,嚴藝學還是沒有跟鄧珊離婚和她在一起的意思。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傅眉才從他的嘴裡聽到一個消息,得知嚴藝學是跟大他十歲的姐姐相依為命長大,感情非常好,可惜四年前那個女人去世了,而鄧珊的眼睛長得和嚴藝學的姐姐很像。

喬廣瀾直到聽見傅眉講述鄧珊在一次車禍中毀容,她趁對方昏迷不醒的時候假作好心,要求幫她修複眼角的疤痕時趁機換了眼睛,終於有點忍不住了,問道:“你的整容技術,可以把兩個人的眼睛交換嗎?”

“見笑了,應該說是整容技術搭配上一點小法術。”傅眉笑著說,“我那時候跟藝學學了不少,他怕我一個人不安全。”

喬廣瀾非常匪夷所思,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覺得是因為你有了鄧珊那雙跟嚴藝學姐姐相像的眼睛,他才會愛上你,和你結婚。所以看見田萍之後,因為她也長了一雙那樣的眼睛,你就要殺了她嗎?”

“難到她不該死嗎?她來我這裡做過好幾次的美容,我看小姑娘說得來,每回都是又打折又送卡,她呢,拉生意都拉到我丈夫頭上了,還真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呢!她這麼逼我,我就非要讓她死的時候變成一個醜八怪!”

喬廣瀾道:“你當初的做法也沒比田萍高尚到什麼地方去吧。”

傅眉道:“我和她怎麼能一樣!田萍是為了錢,我是為了愛情!”

喬廣瀾似笑非笑,換了個坐姿,將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脊背放鬆後靠,慢慢咀嚼著兩個字:“愛情?”

愛情是這樣的嗎,愛情那麼美好,裡麵怎麼會有傷害、汙蔑、威脅和罪惡?愛情應該是美的。

而如今明明知道一切都破碎了,還硬是要把那種虛假的美好往下咽,總有一天會把喉嚨割壞。

他生性正直,十分不喜傅眉的行徑,可是聽到這裡,又不禁要覺得歎息。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嚴藝學……”

愉快的往事回憶儘了,剩下的就是被生活磨礪過後那些血肉模糊的結局,傅眉自欺欺人的夢境似乎在路珩拿出那個小瓶子的時候就打破了,她的眼中逐漸流露出一種刻毒的憎恨。

“我這輩子除了他以外,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什麼,他是我千辛萬苦才努力爭取來的,我絕對不能被他也丟下。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他明明白白的答應過我,不會跟彆的女人接觸,會一直守著我,為了讓我相信,他還給了我這個瓶子,跟我說是把自己的命都給我了。我信了他,可是他卻先跟田萍牽扯不清,又背著我偷偷給鄧珊幫忙,我打電話問他,他不但不回家,還用那個破畫嘲諷我……”

說到“破畫”的時候,傅眉的嗓子噎了一下:“他要變了,但是我不能讓他變,隻要他死了,這一切的問題就都解決了,我寧願他死,也不願意每天擔驚受怕,想著他如果被搶走了我該怎麼辦。哈,哈哈哈哈,現在我終於解脫了,再也不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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