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2 / 2)

皇後安好 木木木子頭 10484 字 9個月前

天甲不痛快:“現已入秋,楊嵊怎會選在這時回京?”

“不奇怪,朕大婚,鎮國公府和奉安國公府結姻親。還有薑堰蘇氏被拔除,榮親王大勢不再,西北軍擴軍等等,他心裡不安,”皇帝倒是能理解楊嵊,京中連番巨變皆是於楊家大計不利,楊嵊哪還能泰然?

候在一旁的方臉天乙多了一句嘴:“皇上,現下懿貴太妃病重,恪王已箭在弦上,楊嵊會不會……”

皇帝轉身進了大殿,吩咐範德江:“準備筆墨,”榮親王府花了那麼多的銀子養的私兵不能說散就散了,正好緬川在延陵之北。

“是,”範德江把拂塵往腰間一插,手腳非常利落的去取紙。

雖然昨日嫁女,但今天奉安國公陳弦還是如往常一般寅時起,夫人林氏幫著打理。用完早膳,去前院坐轎準備去上朝。隻轎才出府門一丈地,一麵方無須的男子自黑暗中走出。

“奉安國公陳弦接旨。”

坐在轎內的陳弦心徒然一緊,這聲音他熟悉,確是禦前的,立時下轎跪地叩拜,後雙手舉過頭頂。

方臉天乙並未宣讀聖旨,而是直接將金冊交給了奉安國公,後退離轉身沒入黑暗,如來時一般悄悄。

陳弦就立馬打開金冊,見到“往榮親王府取九千兵赴延陵”,不禁屏息,站起身,腳跟一轉快步回府。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作馬販打扮的長須男子與一滿臉橫肉的漢子,背著破鐵盒自奉安國公府後門出。

粗糙的手托著背上的鐵盒,指甲裡都是油灰。長須男子歪嘴笑著,唇下長毛的大黑痣變得更為醒目。都多少年了,他以為自己再碰不得這弓,不想今日重複往昔,目光堅毅,眼中躍動著淚光。

摸到榮親王府,遞出一張沾了油折好的紙予守門的侍衛。

起身練了一陣子大刀的榮親王見到紙上字,臉都黑了。

二人被請進榮親王府。

要不是辨明聲,榮親王差點沒認出陳弦,見著金冊也沒拿過來瞧瞧,未有猶豫就摘下了掛在腰間的一枚月牙玉符:“這是你要的東西。”

接住玉符,長須男陳弦拱手:“多謝王爺了。”

“趕緊滾,”背過身,榮親王虎目紅了。老七,你自求多福吧。淩庸墨那小子是狐狸投的胎,他這才打算解散私兵,宮裡就派人來要了。

天還未亮,陳弦主仆就悄沒聲地出了京,在京郊馬集上買了馬一路向南。

早朝,鎮國公未見陳弦,不覺意外。畢竟昨日嫁女宴客,喝多了也正常。

倒是皇帝念叨了一句:“奉安國公又病了?”

作為親家,鎮國公自是要幫句嘴:“愛女出嫁,難過總是有的。”

朝臣們聞言連連點首,嫁的還是個渾人,奉安國公怕是要傷心很久。

下了早朝,鎮國公才進家門,就見三兒迎來,套在耳邊說,“五弟剛剛離府。”

茶都不領著他媳婦敬?鎮國公凝目,應是又進宮了。

“皇上,您說什麼?”一身太監服的唐五掏著耳朵,楊嵊回京了,是他知道的那個楊嵊嗎?

半月裡消瘦了一圈的皇帝埋首批著折子:“回去府裡將這消息透給鎮國公,朕不想楊嵊在京裡久留。”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估計這兩天唐逸幽那就會有消息傳來。

唐五這會是確定了:“西北軍主帥無詔回京,楊嵊怎麼敢?”

“他有什麼不敢,”過了一夜,皇帝已經很平靜了:“楊家在鷹門山經營幾十年,說不定朕的西北軍早已改姓了,”抬眼望向唐逸清,“要朕給你尋個幫手,一同往北地嗎?”

這是要分他碗裡的肉嗎?唐五叩首:“多謝皇上,但臣不用,去的人多了有顧忌,反而會礙手礙腳。”

挺好,皇帝彎唇:“退下吧。”他會讓天字號的那些小子們助其一臂之力。

後宮裡,淑妃和郝昭媛再次踏足慈安宮,正好這回皇後在。

見著兩人,李安好笑道:“最近天氣涼快,你們也喜歡多出來走動了,去看過太後了嗎?”

淑妃放下茶杯,抽了帕子摁了摁嘴周:“太後要靜養,妾等也不敢去叨擾。”

“如今這個樣子,太妃也不想見人,”半個月裡,兩人已經不是第一回來了,李安好也不去想她們在打什麼主意:“你們若是真的閒著沒事,就為太後、太妃抄寫佛經吧,順便自個也靜靜心。”

這話一出,淑妃心一沉,連忙起身福禮:“太妃病重太後鳳體也違和,皇後娘娘安排周到。妾等幫不上忙心中有愧,正覺不知該為太後、太妃做些什麼,多虧皇後娘娘提點。”

李安好淺笑:“要真是如此想才好。”

鎮國公世子離京半個月餘了,京城到延陵策馬快奔四日可達。皇帝和恪王已臨劍拔弩張之時,她絕不允許後妃攪和其中。

淑妃、郝昭媛惶恐屈膝,單腿跪地:“妾等不敢。”

午時,一輛送菜的驢車進了長頸深巷,停在了鎮國公府後門。負責采買的管事正等著,領了驢車進府,在經過藕塘時,貼在長板車下的唐五兩手一鬆。長板車才過,人已不見。

拿著兩串糖葫蘆,回到他的霧影苑,張嘴想叫陳小九,卻不料庭中桂花樹下杵著一人。

“我現在已經成親了,這院裡還有陳小九。”

“你媳婦被你大嫂帶著去各房認門了,”鎮國公轉過身,打量著他這一身,沒穿太監府,目光落在孽障粗一圈的腰上,那裡藏了衣服,“去哪了?”

唐五也不跟他廢話:“我正有事找你,”上前幾步,壓低了聲音,“楊嵊私自回京……”

“你說什麼?”唐嵕瞠目,好大的膽子。

下意識地將拿著糖葫蘆的右手背到身後,很高興老頭跟他一反應,唐五抬起左手拍了拍老父的肩:“冷靜點,皇上告訴我這事,就是讓你去齊國將軍府走一趟。”

“含糊其辭,作敲山震虎,”鎮國公了悟。

“對,”唐五點首:“皇上不想楊嵊在京裡久留。”

這是真的要收拾恪王了,不過叫鎮國公更為震驚的是皇帝。楊嵊無詔歸京定是隱秘至極慎之又慎,可即便如此,皇帝還是知道了。

瞅見老頭那神色,唐五不用費心思猜都清楚他在想什麼,湊近笑問:“你以為龍衛是什麼樣兒,”不等回話,又接著道,“出了鎮國公府的門,你遇著的任何一個能喘氣的,都有可能是龍衛。”

帝後大婚那日出現的龍衛全部塗了花臉,很難辨明長相。鎮國公側首睨視:“試過龍衛的身手嗎?”

唐五癟嘴搖了搖首:“沒有,”他進了宮,瞧誰都像龍衛,尤其是近身伺候皇上的禦前首領太監範德江。那臉都黑成什麼樣了,哪像一個正兒八經的太監?張嘴咬了一顆糖葫蘆,酸得他兩眼都不受控地上翻,那範德江肯定是從小就在練本事。

“那你跟著皇上混這麼多年,到底乾了些什麼?”鎮國公看這孽障是哪哪都不順眼。

剔出山楂裡頭的籽,唐五蓄力瞧準了一片飄落的桂樹葉吐出,啪的一聲,籽穿葉而過。

“逼著你上交南漠兵權。”

鎮國公不屑嗤鼻辯駁道:“那是你逼的嗎?”他隻是借坡下驢,“老夫本就沒有不臣之心,兵權屬自願上交。”

又吐出一顆籽,將那片桂樹葉釘在地上,唐五才滿意:“皇上允了,若我能拉下楊嵊,西北軍主帥便是我的。”

要的就是這個意思,鎮國公難得露了笑,背手挺胸眼露精光:“老夫去趟齊國將軍府。”楊嵊那老匹夫霸著西北軍這麼多年,也該挪屁股了。

目送老頭離開,唐五又咬了一顆糖葫蘆,還是皇上最精。亮出楊嵊回京之事,震懾了老頭,而老頭突然上齊國將軍府的門,隻會叫隱在暗處的楊嵊以為鎮國公府在盯著齊國將軍府。

如若當年“密旨”一事真是齊國將軍府所為,楊嵊定會心虛。老頭再說幾句模棱兩可的話,楊嵊怕被抓住把柄定是要儘早趕回鷹門山。

凡是上位者,都有一毛病。

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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