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安靜, 隻有懷中那淺到幾不可聞的呼吸聲小小的響著,林曜哪兒也去不了, 就這麼低頭看著熟睡的小家夥。
那皮膚白的跟雲朵一樣,他的肌膚也白,可是他自己的手白的像玉, 透著質感,冰肌玉骨,剔透無雙, 而這小家夥卻軟綿綿的, 漂亮的皮膚一按一個小窩窩,但這樣白的肌膚, 看著又乾淨又親人的很。
睫毛長的可能會讓女人嫉妒, 但上麵沾著淚漬卻也的確可憐, 放在腦袋旁邊的小手小的更是可憐。
林曜總是無法想象那麼小的隻能握住他一根手指的手到底要怎麼長成大人,但不得不說,這孩子算是林曜見過最漂亮的了。
他也喜歡長的好看的東西, 看自己難免會膩,但是這樣漂亮的,或許可以暫且留在身邊。
或許是太過於安靜, 係統沒有提醒宿主看的時間過久, 林曜就這樣這兒碰碰, 那兒捏捏, 一直到小家夥一覺醒來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他竟然看了這麼久?林曜微微蹙了一下眉心, 卻對上了小家夥看過來的眼睛。
他似乎睡飽了, 精神好的很,踢著腳丫就開始樂起來,露出了粉嫩嫩的嘴裡兩顆貝殼似的小牙。
[笑起來也好可愛啊,]係統捂臉扭捏。
林曜沒理他,反而低頭去研究那小不點的牙齒了,他就伸手摸了摸,結果就被那小嘴巴含住了,軟的像果凍一樣,可小家夥含著吸了兩下發現什麼也吸不上的時候,眼睛裡麵的水汽飛速的彙聚。
“又怎麼了?!”林曜頭疼,隻能叫來了奶娘,知道這麼個小不點又餓了。
“能不能給他吃辟穀丹?”林曜撐著額頭道,他可受不了這麼頻繁的折騰,如果真的這麼麻煩,他會失去耐心,絕對的。
“是可以的,但辟穀丹中有雜質,可能會對孩子不好,”奶娘低頭回答道,“一般都是喝靈液。”
五洲之地中,孩子從生下來就喝靈液玉髓的也不少,不過那都是有仙魂的孩子,普通的嬰兒喝了也隻不過能夠強健體魄,延年益壽罷了。
“極品的辟穀丹呢?”林曜問道。
極品的丹藥中沒有絲毫的雜質,但是辟穀丹這種東西一沒有人會去費心練什麼極品,二則是極品難得,天價之物。
“自然是可行的,”奶娘恭敬說道。
“知道了,”林曜心裡到底鬆了口氣,這樣養孩子倒還勉強能夠接受。
小家夥喂飽了奶被送到了林曜的懷裡,咿咿呀呀的用小手拽著林曜的頭發,乖的不得了。
林曜垂目看了兩眼不再理他,叫了侍奉的人進來先把那雲床給換了,然後從儲物鐲中取出了一顆極品辟穀丹放在了小家夥的嘴邊。
這小人兒也是見什麼都吃,張口一含,那辟穀丹入口即化,直接進了他的腹腔,滋味是甜的,小家夥咂了咂嘴巴眼睛都眯了起來。
看來是一個跟他一樣愛吃的,林曜對這孩子稍微有了那麼一點兒認同感。
一顆辟穀丹下去,不需要吃東西,不再需要排泄,自然也不用再換什麼尿布。
這麼個軟綿綿的放在雲床上揮舞著手腳,像隻翻不過身的小烏龜一樣,讓林曜拉著他的小手晃悠的時候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出來。
孩子見風長,林曜每日都要梳理自己體內的靈氣,小林溯不餓不需要解決生理問題,更是乖的不得了,林曜在忙著的時候,他不能動的時候就玩自己的腳丫,會翻身的時候就滿床翻滾,等到會爬的時候每每爬到林曜的身邊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麼,卻乖乖的不去打擾。
有法術的好處就是不用刻意去逗孩子,麒麟城中的人得知林曜有一個小的還不會說話的徒弟時也有了獻殷勤的方式。
各種各樣孩子需要的玩具,各種各樣漂亮的衣服,不管用得上還是用不上,林曜都全盤接收。
當然用的最好的,小林溯最喜歡的是一對會飛來飛去的小鳥,木頭做的傀儡,表麵弄的十分的光滑,就那麼在眼前飛來飛去,還能發出黃鸝一樣的叫聲來。
小林溯剛開始順著爬著要去抓,等到會走路的時候,更是勇猛異常,慢慢的竟也會跑會跳。
“林兄養孩子真是養的不錯,”祁長歌在棋盤上落了一子,看著那在雲殿之上追著小鳥的孩子笑道。
“他自己比較乖,”林曜執著白子落下,他一旦省心了心情就會好,不吵不鬨,閒暇時跟個小寵物似的小家夥的確比較得人心。
祁長歌笑了一聲:“不是所有孩子都是這麼乖的,你沒有見過那些淘氣的,一個看不住就會闖禍,這樣乖的,我都想認做義子了。”
林曜動作微頓,抬眸道:“你真這樣想?”
“自然,”祁長歌點頭笑道,“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林溯過來,”林曜轉頭叫道,那本來追著小鳥玩的高興的小家夥立馬放棄了小鳥,邁著小短腿一溜煙的撲進了林曜的懷中,抬起頭來糯糯的叫了一聲,“師父~”
聲音清亮,端的是乖巧可愛。
“祁前輩想要認你做兒子,快叫義父,”林曜低頭說道。
祁長歌努力展露最和善的笑意,看著林溯蹭著蹭著蹭進了林曜的懷中抱住了他的腰,這種他一直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到,倒是讓一個小崽子先做了,偏偏這個小崽子他還得去討好。
不過算了,凡人不過區區幾十年的壽命,幼時可愛,一旦長大了變老了也就沒有那麼可愛了,蒼蒼老者如何有資格待在他的身邊。
“師父,他好凶,”林溯抱緊了林曜的腰,將頭埋了進去,雖是那麼個小不點,可是會說的話已經相當的多。
祁長歌笑容微僵。
林曜摸了摸林溯的腦袋道:“他隻對彆人凶,若是認了義父,會對你極好的。”
林溯仰頭,小聲音脆生生的:“真的麼?”
林曜點頭:“對。”
小家夥這才算是接受了,從那懷裡走了出來,恭恭敬敬的給祁長歌彎腰鞠躬道:“義父好。”
“小林溯真乖,”祁長歌取出了一個瓶子遞給了他道,“這是義父的見麵禮。”
林溯看著那瓶子眨了眨眼睛,然後看向了林曜,大眼睛像是在問能不能接?
林曜闔了一下眼睛,他歡天喜地的接了過來,轉身又趴進了林曜的懷裡將手中的瓶子遞了過去道:“師父,給你。”
林曜倒也不推辭,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儲物鐲之中,隻是那抬手的動作露出了皓白的腕子出來,雖是立刻被垂下的衣袖遮住,卻還是讓祁長歌的眼神微動了一下。
想要一個東西想的太久,這東西就這麼露了一絲端倪在人的麵前,還真是考驗人的自製力。
可他隻能看著,那小不點卻能夠趴在他的懷裡想抱就抱,想摸就摸,說起來還真是讓人嫉妒。
“多謝祁兄,萬年的玉髓可不好得,這樣送給一個孩子真是有心了,”林曜抬眸冷清說道。
他對那孩子話語中帶著一抹罕見的溫柔,偏偏對上彆人不留一絲幻想的餘地。
“作為義父是應該的,”祁長歌直直的看著他道,“這孩子沒有仙魂,我也想儘一份心,你的徒弟,我怎能不照顧。”
他這話中有話,林曜卻全當沒聽懂,就真當他說的那樣,點頭道:“棋局還未完,落子吧。”
若非懷裡這個隻是個凡人,也隻有幾十年的壽命,他一定不肯養的。
凡人壽命短暫,他這次任務可能需要幾十年,足以看著這個孩子生老病死,離開時也不會留下一絲牽掛,若非凡人,壽命綿長,這樣放任自己對他好,不說十幾年,幾年下來都會生出感情來,對自己和他來說都極為的不利。
有時候生老病死也是極好的。
祁長歌落子,林曜正要思考,卻聽懷裡嘟囔了一聲,低下了頭去看著小林溯在揉眼睛,問道:“怎麼,困了?”
小林溯點了點頭,神情已然有些迷瞪,卻糯糯的抱著他的腰撒嬌:“不去床上睡~”
“那就在這裡睡吧,”林曜將他抱著放入了懷中,單手抱著,那小不點兒的人靠在他懷裡,抓著他的一縷發絲閉著眼睛陷入了睡眠之中。
小家夥睡著了,林曜不再開口說話,甚至連落子的聲音都下意識的放輕,祁長歌自然不好再打擾說些什麼,隻是目光劃過那小人兒,心中的羨慕更甚。
美人如畫,若是能得之,天下地下哪裡都能去,哪裡都能寵,可美人的心上偏偏放了另外一個人,雖是無甚威脅,卻也讓人不那麼的舒服。
不過作為義父的好處就是可以要求一些彆人不能要求的東西。
一局棋下完,林曜將小林溯放上了雲床,蓋上了柔軟的小被子後出來送祁長歌離開。
祁長歌看了一眼那雲床上的起伏道:“林兄,我這也算是小林溯的義父了,何時讓我帶他去青龍城玩上幾日?”
“這個隻怕不行,”林曜仍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仿佛沒有看到祁長歌的臉色道。
“為何?”祁長歌的眸中劃過一抹什麼,莫非眼前人將那孩子看的那樣的重要?
林曜看著眼前的雲海淡淡說道:“十日前他剛認了白虎城主白皚做義父,七日前又認了朱雀城主鳳菲兒做義母,三日前還認了玄武城主玄殷做義父,他們皆是想帶他去玩兒,我言明待儀式舉行後再去,名正言順。”
“儀式?”祁長歌的扇子抵在了下巴上。
林曜一本正經的點頭:“正是,五洲之地認做子女自然要讓天下人皆知,若無儀式,豈非毫無誠意?林溯不奉茶,也會被他人當做毫無教養的。”
祁長歌的笑容凝滯了一瞬,四方城主地位超然,若是隻有一人認為子女,那舉行儀式便也就舉行了,可其他三人竟然已經先下手為強,這般的儀式即便舉行了也無甚益處。
反倒是那林溯身麒麟城主的徒弟,其他四方城主的義子,隻怕走在這大陸上的任何一角都無人敢惹。
可他若是不認,一是會失信於眼前人,二是若他人認了,自己沒認,憑空就會落下一步,叫人十分不甘心。
“祁兄若是不願……”林曜負手道。
祁長歌笑了一下道:“怎會不願,不過是在想儀式上該給小林溯的禮物罷了,我青龍城主的認子儀式怎可簡陋?”
“原來如此,多謝祁兄費心籌謀,”林曜伸出手來,“請。”
祁長歌難得這樣近距離的看他,可便是想留也無法停留,隻能飛身離去。
[宿主,第四個啦,我們大可愛有四個城主做父母,之後在大陸上都是橫著走的,]係統宛如一位操碎了心的老母親。
[他又不是螃蟹,為什麼要橫著走?]林曜在雲床邊坐下,動了動那柔軟的小雲被。
[額,反正不會被人欺負嘛,多好,]係統腦子一轉,又不知道轉到了哪裡,問道,[宿主,那他們四個你打算接受哪一個?]
[哪一個都不,]林曜回答道。
[啊?那都吊著啊?]係統結結巴巴的問道。
林曜平靜道:[你是覺得我拒絕有用還是覺得我的態度不夠明顯?]
那四人分明看得到他的態度,卻隻有白皚說破,其他三人皆是欲言又止,空有野心卻追的不徹底,也退的不徹底。
雖是個個算得上出類拔萃,林曜卻一個也沒有看上,連解決生理需求都不想。
[那宿主為什麼還要見他們?]係統像個求學的好寶寶。
[那難不成老死不相往來?]林曜輕笑一聲道,[那是小孩子的處理方式,成年人的世界是相當複雜和糟糕的。]
係統這個小寶寶去思考人生了,可能會在歪掉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林曜卻揪了揪那熟睡的小家夥的耳朵,柔軟的跟棉花糖一樣的觸感,讓人頗有幾分愛不釋手:“起來了,人都走了,再睡晚上睡不著了。”
剛才還熟睡的小家夥眨了眨眼睛睜開,小拳頭揉了揉漂亮的大眼睛,一個翻身站起來就往林曜的懷裡跑:“師父,我剛才表現的棒不棒?”
“棒極了,”林曜掐了掐他的臉蛋,“深得師父的精髓。”
係統再次目瞪口呆中:[宿主,他是裝睡的?!]
然而係統此時的賣萌毫無意義,它的位置已經被新一代萌主占據,小林溯仰著臉蛋道:“師父,要親親~”
黑葡萄的大眼睛裡麵全是依戀,偏偏水靈靈的透著機靈,林曜低頭,在那白裡透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道:“好了,現在該做什麼了?”
“讀書,做功課,”小不點從雲床上蹭下來,自己穿上小小的鞋子,邁著小短腿坐在了書桌前,拿著旁邊堆放的厚厚的書看了起來,神情十分的專注。
係統總覺得這種狀態不應該是這麼大的孩子應該具有的,可是宿主覺得他家的小孩兒就是機靈,就是聰明,就是從小的時候就是神童。
係統一想覺得似乎沒有什麼毛病,隻能是是是您說的對,然後對於小林溯的學習能力給予了十萬分的崇拜。
畢竟它沒辦法一個眼神就跟宿主心靈相通,沒辦法裝睡裝的那麼像趕走不那麼有自覺的客人。
小林溯的日子是快樂的,每一天都快樂的不得了,他從出生起就生活在這片潔白的樂土之中,知道他是師父從外麵救回來的,知道四方城主是他的義父義母,以後出去不會被任何的人欺負。
他知道師父並不像在外人麵前那般的清冷無法靠近,雖然師父的性格中透著冷意,但是對他卻是極好的。而且師父長的那麼好看,不準彆人靠近,隻有他一個人可以想抱就抱,高興的的時候還可以被絕頂好看的師父親臉頰。
幼時的快樂銘記心頭,可是人總是會長大的,而一旦長大,接觸思考的東西多了,煩惱就會接踵而至,快樂好像也不那麼多了。
林溯是聰明的,他好像天生就能夠看透人心,他能看出師父待人待物都冷的很,隻有對他有一份關懷真心,而對那些經常上門的四方城主卻是一分也無。
他也能看出來那四方城主對他的神情中透著冷漠,即使他們對於他表麵上總是帶著溫柔笑意,每次前來的時候也會給他帶各種各樣珍貴的禮物,可那些其實都是看在師父的麵子上。
他更能看出的是,他們看著師父的眼神總是透著火熱,就像是餓狼看見了食物一樣,好像一旦那食物失去了警惕,他們就會撲上去將人吃乾抹淨一般,可他們雖然渴望,卻似乎又因為著什麼忌憚一般,不得不將那樣的渴望掩藏在偽善的外表之下。
林溯討厭他們,可他學習的能力極強,那樣厭惡的心思被隱藏在了乖巧可愛的模樣之下,他是偷偷學習的徒弟,自然會將那些會露出痕跡的動作剔除出去,誰也不會看出他的厭惡,連師父也不能。
因為他會在那些人的麵前裝的很乖,然後在人走了以後依偎在師父的懷裡,有些苦惱的抬頭道:“師父,我不喜歡他們。”
林曜能夠感覺到他沒有表現的那麼喜歡那幾個人,本以為孩子大了心思漸深,卻未曾想到他每每還是會在自己的麵前吐露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