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五個珍珠蚌,似乎是從秘境湍急河流的淤泥中直接挖出來的,巋然不動。
滿場驚愕間,裁決長老又閉上了眼,雙手不慌不忙地插入袖口。
其中一個珍珠蚌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兩片厚實堅硬的蚌殼,緩慢從中間打開一條縫,露出小十六趙然的一雙眼。
“陣沒了?”趙然嘀咕一聲。
他這話音一落,其餘四個蚌殼就紛紛打開。
五仙繩、十八劍、乾坤尺……齊齊飛出!
伴著一股極其濃鬱、油香爆炒的特有鐵鍋辛辣味,香氣撲鼻。
滿堂驚愕。
“重新布陣!”鐵罡峰季拓眼角抽搐,急忙大喝一聲。
雙錘飛起,朝他們五個當頭擊下,一手扔出沙盤。
但砰砰幾聲,五仙繩、十八劍……全都瞬息飛回,五個珍珠蚌又一次緊緊合上。
季拓的雙錘頓時敲在嚴絲密合的珍珠蚌殼上,所有人都清晰看見,他金丹鐵錘在這珍珠色澤的殼上連一絲印痕都沒留下。
季拓:“!”
他震驚之餘,三品殺陣已然再次落下,將五隻蚌殼籠罩於內。
又一次,黃沙彌漫,遮蓋了眾人視線,至穹峰五人的氣息又一次消失。
“這……所以,他們不是受傷遇難,而是一直躲在防禦法寶裡?”
“這至少是三品法寶吧?”
“天,至穹峰到底有多少寶貝!”
驚歎聲傳來,無異於鈍刀割著季拓的肉,他瞪向守擂者座上的至穹峰眾人,目中幾乎要噴火。
“好,那就看看誰能堅持更久!難道我金丹還不如你們,殺陣還不如你們法寶?”
他當即雙目靈光暴起,源源不斷催動靈力注入殺陣。
半柱香之後。
擂台上殺陣肆虐,地上石塊千瘡百孔,板磚足足削低一寸之多。
圍觀弟子修為低的,步步後退。
哪怕有裁決長老的看護,石塊還是灰飛煙滅,不少爆出擂台外,噴濺到他們衣袍上。
雖隻是些碎片,可他們依舊感到上麵一絲淩厲殺氣。
要是他們站上去,肉身恐怕都要被割破了。
大半柱香後。
季拓額上流汗,其他弟子身形微顫。
“至穹峰,你們還活著嗎?”他咬牙收起沙盤,拔起小旗,擂台上又一次黃霧散去。
他們幾乎力竭。
至穹峰的防禦法寶肯定也撐不住了。
但黃沙散去,季拓看向擂台對麵,金丹修為的高大身形就是一晃。
對麵,五個珍珠蚌分毫未變,就連位置都沒挪動一分。
又一個珍珠蚌打開,“又結束了?”
季拓:“!”
圍觀眾人:“!”
裁決長老眉眼動了下,但很快又眼觀眼鼻觀鼻,不動聲色。
“快,師兄快再布陣!”鐵罡峰弟子慌忙高喊。
那打開的珍珠蚌忙又啪地一聲合上。
季拓:“……”
圍觀眾人:“……”
裁決長老望向擂台下的至穹眾人,元嬰的審視目光從他們身上一個個掃過,最終狐疑地從衛釗輪椅處,移到了氣定神閒的煉氣期蘇漁身上。
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解,但很快消失。
布陣記——解陣——布陣——解陣……
珍珠蚌挺立在那裡,挺立在那裡,還挺立……
鐵罡峰五人臉色逐漸蒼白,靈氣迅速被三品陣法耗儘。
然而珍珠蚌絲毫沒有動搖,任它殺陣來、雙錘去,蚌殼上的珍珠光芒始終沒有暗淡。
“至穹峰——勝。”
季拓正要咬牙揮著雙錘,再次衝過去,長老衣袖飄動,一下將他隔開。
他一怔。
眾人都一愣。
看向香爐,這才恍然,大比前點的那一炷香早已燃儘了。
“不可能……三品殺陣,價值十萬靈石……隻能使用三次,怎麼會無用?”
季拓麵色倉皇,不敢置信。
裁決長老一言不發,將他們揮落擂台,“挑戰失敗,速速離去!”
在元嬰之前,季拓一絲抵抗之力都湧不起來,渾身顫動。
陡然一陣仰天長嘯,飽含惱怒氣憤。
“完了,有心魔了。”
“哎,敗得太憋屈。十年前敗在蕭牧歌手上,十年後輸在了築基手上!”
眾人同情。
再看那五個珍珠蚌,還一絲不動地立在擂台上,叫人一時語塞。
裁決長老眉角跳動,“至穹峰——至穹峰。”
他喊了兩聲,用了元嬰之力,才終於讓他們動了動。
一隻珍珠蚌微微打開,五仙繩率先飛出,在擂台上轉動一周,沒找到綁縛對象,才悠悠又飄了回去。
“終於結束了?”
杭婉兒這才探出了紅潤有光澤的小臉。
靈氣、神識都在巔峰,絲毫沒有損耗的模樣。
很快她揣摩到裁決長老不耐的目光,縮了縮脖子,五仙繩忙飛出敲了敲其他四個珍珠蚌。
“五師兄、六師兄,十六十八師弟,出來了。我們贏了。”
眾人:“……”
四個珍珠蚌這才徐徐打開,至穹峰四人走出。
其中排行十六的趙然左右看了看,額頭滿是大汗,走出來的腳步還踉蹌了下。
總算,駕馭這法寶也算耗空了至穹峰一些氣力。
鐵罡峰哀怨的目光平順了不少,圍觀弟子也鬆了口氣。
但趙然很快對閻琰歎息,“終於結束了,這殼裡還是有些悶熱的。剛跟師兄師姐玉簡傳書,溝通什麼時候出去,也挺費力。”
眾人:“……”
鐵罡峰拚生拚死,陣法費勁又費靈石,結果這至穹峰五人還在蚌殼裡聊起天來了!
季拓飽含憤怒的嘯聲,猛然中止,人顫了顫。
“趙師弟,我怎麼聽說你們要搬離峰頭,準備棄權?”圍觀弟子有認識趙然的,頓時八卦。
趙然腳步一頓,靦腆摸了下後腦勺,“沒有啊。”
“那你們晌午峰頭怎麼發出乒乒乓乓的雜亂聲音,還以為你們在搬家。”
有人喊了聲。
“你們來的時候,滿頭大汗不是在收拾行囊嗎?”
趙然這才啊了聲,幽怨看向身邊鬱東,“這都怪五師兄。”
鬱東:“……”
“他鑽到了這蚌殼法器內,讓我們全力對他劈砍,可把大家累壞了。”
眾人一愣。
原來這就是被誤認為搬家的吵鬨聲音,這就是他們來之後不少弟子都腳步虛浮、滿頭大汗的原因。
這蚌殼竟能受住至穹峰眾人的記攻擊?
“原來如此,那看來你們得到法器也沒多久,還要如此試一番。”
趙然也有點小心機,當即謹慎地答道,“還好還好,也就今日正好用上。”
“噗——”季拓口中噴出血劍,麵如金紙倒下。
擂台上,鬱東頓時抽了趙然一下,五人立刻加快腳步,飛快回了至穹峰座位。
噴血什麼,這可跟他們沒有關係啊。
彆想訛他們湯藥費!
他們手都沒有動一下的哦!
到了座位,他們就欽佩看向蘇漁。
哪怕鬱東望著蘇漁的目光,都像在看一個從不認識的妖孽。
這名為爆裂花甲的三品防禦靈寶,可以抵禦一次金丹巔峰的攻擊。
若是金丹中期,能抵禦三次全力攻擊。若是金丹初期,能抵禦……一炷香時間。
一炷香,正好撐過了這次擂台。
鬱東看向芥子袋裡花甲內側已經有的一條隱隱裂縫,心中滴血,但又神色微妙。
這都是計算過的嗎?
一炷香,正好是擂台的限時。
這是何等可怕的煉器能力。
剛站在這爆裂花甲內,雖然目不能視,但他們能感覺到外麵不斷攻擊的殺招,內裡卻絲毫沒受到一點傷害。
支撐一炷香,唯一的副作用就是——
鬱東苦笑地摸上丹田,這內裡的油爆生鮮味,實在令人唇齒生津,腹中饑餓,吃下一顆辟穀丹都不能緩解。
苦哉!
“二師姐,這可真好用。”杭婉兒一坐下,就忍不住敬仰地靠近蘇漁。
蘇漁翻過一頁妖獸圖譜。
沒什麼,都是大自然饋贈的食材。
她手癢地左右手捏在一起,十指摩挲,聞言就抬起目光,不高不低地應了聲,“一般般。”
這爆炒花蛤的成品不能食用,對後廚也沒多大用處,她沒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