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穹峰眾人倒抽一口氣。
能克製殺陣的三品法寶,恐怕價值遠超十萬靈石。
她一下就煉製了六套。
還一般般?
“這名為爆裂花甲的法器,我列入了峰頭兌換表。大比之後,若二師姐還有空煉製,每日借用需峰頭貢獻一百。”
衛釗肅然開口,“若要獨享,需弟子貢獻點五萬,才能換取一隻。二師姐仁慈,給峰內價格比峰外便宜近一半,各位師弟妹們,努力修行,多為我峰做貢獻。”
蘇漁頷首,“今日表現不錯,贏一場,擂台五人,每人一百貢獻點。特彆優秀的歸一劍六師弟、五仙繩七師妹,額外加三百一場。”
剛憧憬人手一個法寶的弟子們,頓時瞪大眼。
“下一場,挑戰者準備。”
裁決長老洪鐘般的聲音,打斷他們的思緒。
至穹峰的擂台五人組,頓時雙眼放光。
貢獻點有大用!
多贏幾場,可以換法寶。
但鬱東等人看了半天,擂台上竟然一個峰頭都沒出現。
“挑戰者,還不快上來?”裁決長老不悅。
擂台下一片靜寂,半餉才從不同角落響起些輕不可聞的聲音。
“長老,絨花峰,放棄挑戰,改為挑戰三等第十一峰,是否可以?”
“袁明峰,記放棄挑戰。”
“鹿雪峰,放棄……”
“固然峰,改挑戰對象……”
一個個無品階峰頭回複道。
而後他們許多人匆匆走向塔內木梯位置,迅速離去。
棄權了。
本以為至穹峰無金丹,他們隻要有金丹就有幾分勝算,可觀望至今,挑戰至穹已然是個笑話。
人家有三品防禦法寶,可以抵擋金丹中期以下的攻擊,他們還怎麼挑戰?
這事態的變化,讓急於賺取貢獻點的至穹峰五人都急了。
怎麼就不挑戰了呢!
他們的貢獻點怎麼辦?
杭婉兒向來討厭男修,可此刻也忍不住叫住離去的人,“這位師弟彆走,上來打一場啊。”
“對。”閻琰惜字如金,也特地開口。
鬱東巧舌如簧,“打一場不費事,我們這裡結束,你們還能去其他樓層挑戰,也不耽擱。比鬥能增加功法領悟,也許你們跟我們打著打著,就悟了呢?”
棄權峰頭:“?”
悟什麼?
領悟以卵擊蚌?
莫非也要跟羞辱鐵罡峰一樣,公開羞辱他們嗎?
他們麵紅耳赤,離開的腳步更匆忙了,有幾個煉氣弟子心境一般,一急之下在木梯上禦劍飛行,結果被禁飛的結界打下。
“啊,怎麼走得更急了。”至穹峰五人遺憾歎息。
圍觀弟子望著,都忍不住掩麵。
至穹峰現在著實有幾分氣人在身上。
“再問一遍,挑戰至穹峰的,還有沒有!”
裁決長老肅然掃視一圈。
“報名豈是兒戲?本擂台,一日應戰十餘場,若今日再無人上來,本座就直接宣布,至穹峰今年守擂成功,授予三品階位。”
滿場愕然。
一共五十八座峰頭報名挑戰,結果才到第六場,就要結束了?
“師兄,快去三層,我們雲霧峰要挑戰至穹峰,長老在等我們了!”
雲霧峰,扛著大刀的徐猛正在觀看三等第二的陳書辛守擂,一個弟子匆匆朝他奔來。
徐猛錯愕,半餉才回過神,“鐵罡峰……輸了?”
“對,他們有防禦法寶。”
徐猛:“……”
蕭牧歌這人是不是有大病。
他說好的,遵從天道,道法自然呢?給師弟妹靈寶法器,他倒是天天層出不窮。
徐猛頓時一身勁氣薄發,遇到強勁對手,戰意高漲。
但他很快咬牙克製,“我們待第三日再去挑戰。”
最後一日,不用守擂,贏了直接能獲取三等峰資格。
他們雲霧峰,就能以最矚目的方式,在全門派留下耀眼一筆。若是有幸被長老團們看到,他拿到天盛宗交流名額的機會也能多幾分勝算。
但小師弟都快急哭了,“沒人挑戰他們了,全都棄權。裁決長老大發雷霆,說沒人敢來,他就要直接宣布至穹峰進入三等席位了。”
徐猛:“!”
蘇漁慢條斯理地喝茶,卻聽身邊小十六趙然一聲驚呼。
“不好,我的爆裂花甲碎了!”
他才煉氣,要抵禦金丹攻擊,防禦法寶的損傷更大。
鬱東後怕。差一些,小十六就要受傷了。
但正要開口,卻突然一股辣香濃鬱襲來,蠻不講理地湧入他口鼻記,頓時他一瞬‘修仙必死’的念頭都被衝散到一邊。
怎麼比剛才使用法器時氣味更濃了?
鬱東正訝異,就見小十六趙然從芥子袋裡掏出了破成四分五裂的蚌殼。
巴掌大額的蚌殼,失去寶光。
“咦,二師姐的法器破了,裡麵好像有東西。”
鬱東怔住。
蘇漁也抬眼看去,很快一愣。
隻見趙然伸手拿起一片破碎蚌殼,露出裡麵收縮了兩分卻又不失飽滿,滑嫩卻沾了油光的爆炒花甲肉,上麵茱萸紅色點點,伴著嫩綠蔥末。
趙然一動,這充盈鐵鍋香氣的軟嫩花甲肉也跟著抖了抖,滴下三分蔥香又辛辣的汁水。
“!”
這是怎麼回事?
法寶損壞,怎麼變成了這樣?
所有人驚疑不定地望向蘇漁。
蘇漁額角抽了下。
五行鍋煉製出的法寶,靈氣喪失後,就又變成了……菜?
“咳。”
“師姐我早就預計,當這爆裂花甲破碎之時,你們必定正曆經一場大戰,十分辛苦,難以堅持,所以師姐就將一點寓意藏在其中。若不堅持,被人擒住,下場——就猶如這花甲,皮肉都被人烹製成菜,一口吃下。”
蘇漁仰頭,歎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們可懂?”
唯有振作,反敗為勝,才可免於羞辱與劫難。
至穹峰一眾師弟妹們心頭狂震。
二師姐,竟把對他們的激勵溶於寶器。
這是何等的巧思。
尤其鬱東,他堅信修仙必死,隻想悠然一生,可此時此刻,卻被這話一擊打到。
他怔然看向這冒著絲絲熱氣、噴香撲鼻的軟嫩花蛤肉。
不努力,就死無全屍!
他忍不住顫了下。
蘇漁感到自己的臉皮厚度,已經從鍋包肉進展到了紅燒肉的厚度。
她從芥子袋掏出幾雙筷子。
“你們一起分了,好好領悟一番這盤中餐的可憐,引以為戒。”
大家紛紛害怕。
鬱東深吸口氣,才鼓起勇氣拖出了這掛滿油汁、小蔥、茱萸碎末的花蛤肉,筷尖一動,雪色嫩蛤微微一顫,宛若小花。
他閉目一口吞下。
修仙是死,不修仙也是死。
他要怎麼辦?
但一瞬,這蛤肉上掛著的汁水,沾上了他的舌尖,熱氣、辛辣與鹹香齊齊攻向他,讓他狠狠戰栗。
這滋味……讓人欲罷不能。
他一口咬下,更多鮮香汁水從軟嫩蛤肉中四濺,彈到他齒縫,彈到他上顎,彈入他喉間。
嫩滑,卻又有嚼勁。
辛辣,卻不失鮮美。
越嚼,蛤鮮就越發充盈,哪怕這蔥香、辛辣跟滿口熱氣都無法將它壓製下去。
這似乎是二品蛤最後的倔強,在一重重爆火熾烈的滋味中,宣告自己的不屈!
鬱東閉眸,口中絲絲辣味回轉,餘韻不消。
再睜眼,他目光已然多了半分動搖。
修煉到最後……也許會死。
但不修煉,實力微弱,必死無疑。
“今日破辟穀之戒,必將牢記二師姐教誨,”小十六趙然感動地抱劍站起,“多謝師姐用法寶教我。”
“必將記記住!”眾人忙跟上。
鬱東握拳。
“好。”
蘇漁欣慰頷首,偷偷摸上自己脖子後一層雞皮疙瘩。
而正要低頭翻看妖獸圖譜,掩飾一番尷尬時——
一道翩翩身影,宛若驚鴻,從塔外急急飛上擂台。
眉清目秀,身量薄瘦,但懷抱一把棕木古琴。
“二師姐我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