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漁扶額。
這功法名字,真是有個性。
“哎,這半截入土比我還坑爹。他們修煉到元嬰,身上就一直掉渣。平時修煉,聽說隻要一個大周天,半截身體就跟埋在土裡一樣,周圍全是土了。”
金昊天嘖嘖感歎。
“相比之下,還是我的火靈功法好些。”
“哼。”徐釷身邊的師妹不滿瞪向金昊天,“總比某人一直坐不住的好。”
金昊天摸了下鼻子。
他現在能坐下來了呢。
徐釷上前,朝金霸門與南潯拱手行禮,“今日請多指教。”
說話間,源源不斷的塵土,從他身上飄出,飛到眾人口鼻。
向來注重後廚潔淨的蘇師傅,有些受不了。
幸好徐釷他們早就有了經驗。
一邊與蘇漁等人問候,一邊就主動朝他們身上幫忙扔祛塵訣。
讓蘇漁等人都乾乾淨淨。
“還請見諒,我們到了第五層功法,就是如此,逐漸回歸大道的本源。”
徐釷歉意開口。
但很快,他就朝南潯為首的蘇漁看去。
神識一掃,就察覺她還是金丹。
他不由明白,昨日為何南潯大師兄如此擔心他們會受傷了。
“放心,隻要你們不要逞強,我們不會對你們趕儘殺絕。”
徐釷安慰蘇漁。
蘇漁:“??”
站在角落的蕭牧歌,欣慰頷首。
但聽旁邊張長老一聲,“哎,不太妙啊。之前三等比拚,敗在小蘇手下的弟子,都是這麼跟她說話的。”
蕭牧歌:“……”
五座山門前的石碑,頓時一道虛影亮起。
靈氣衝天,轉瞬就將站在山門前的數個門派卷入。
一息,角落中的佛子與蕭牧歌,都被石碑彈了出去。
佛子雙手合十,看向他,“阿彌陀佛,原來蕭大師兄與本師兄一樣,都超過兩百歲了。這一輪,在下與你乃是平局。”
“……”
蕭牧歌閉眼。
默默走回師父穆道人身邊。
就見到穆道人都震驚神色,“大徒兒,你什麼時候老了一百多歲這麼多?為師都不知道。”
【噗——】
碧玉龜一瞬仰天在識海笑得翻了個身。
石碑上赫然寫著——兩百歲、化神以上修士不得入內。
但穆道人還沒深究,石碑已經出現了各個門派的闖陣影像。
五道威嚴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最先抵達任一五行宮中心,找到吾等的,便獲得吾等的繼承者候選資格!】
這道聲音響徹滾滾沙漠。
西境眾多門派弟子,都仰頭觀看巨大石碑上的投影。
南境、北境各門的弟子,也通過自家長老在西境的投影石,實時了解當場情況。
一時之間,各地修士都聚集觀望,關注這場數百年才開啟的比鬥。
“衝!蘇師姐!”
“蘇師姐肯定可以!”
“二師姐!”
南潯弟子、至穹峰弟子也都在南潯比鬥塔前,打坐圍觀這盛況。
此刻,五行土宮內含的小世界樣貌,已經浮現。
入眼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蕪土壤。
天際似乎很低,烏雲壓頂。
蘇漁一身月華細紗衣裙,負著雙手,與其他南潯九位弟子,一同出現在投影中。
跟在她身後的至穹峰鬱東、閻琰,都是金係靈根,鬱東金中帶火,杭婉兒是風水雙係,但他們主修的都不是五行心訣。
除此,南潯還有五位劍修,五行各一,還有一位金丹符籙師,五行符籙都可以施展。
他們進來後,就彼此看了看。
“嗯?我怎麼進來了?”鬱東驚訝。
杭婉兒都傻眼了,“我怎麼也來了,不是大師兄跟佛子闖陣嗎?”
“嘔——大師兄兩百歲啦……佛子也是,看著挺嫩。”
杭婉兒一瞬覺得自己道心又增益了。
男人的臉,騙人的鬼。
蘇漁正消化著這巨大的場外信息,就聽一聲哀歎。
“蘇師妹,感覺不太妙啊。這破地方,似乎是九垚山的樂土。”
金昊天背著三叉戟,雙足踏著火,與其他九位金霸門弟子一同前行,環視四周的荒土。
隻見麵前有三座高山,第三座之後才能隱隱見到一座藏在雲中的巍峨主殿。
除此之外,這裡全是小土堆。
一草一木都沒有。
這根本是土相功法的修煉聖地。
金昊天長籲短歎,踩著火升空。
但浮空不過半丈,啪地一下,他被一朵額頭烏雲重拍到了土中!
一個人形坑洞赫然出現。
蘇漁猝不及防,差點一腳踩上去。
“完了,”金昊天灰頭土臉地爬出來,雙足火焰都已然熄滅,“這個土相宮克我……今日隻能到此一遊。”
他說是這麼說,可還是又一次倔強禦火浮空,但很快又一片烏雲朝他當頭拍下!
他飛快逃下來,才沒被壓扁到土裡。
閻琰與鬱東對視一眼,兩人都扔出飛劍與算盤。
飛行數丈,完全無礙。
可他們召回法寶,剛站上飛劍,不過飛行半尺,也瞬間引來半空烏雲。
“此處禁飛。”
眾人愕然,臉色都不太好看。
蘇漁摩挲著手中西境妖獸圖譜的封皮,可惜地塞入芥子袋。
“看來是特殊小世界。”
五行土宮,必須雙足踩在地麵,禁止修士浮空。
這種情況,對五行屬土的修士最為有利。
“那我們的思路就錯了,”金昊天扶額,“我們不能每一宮都挑戰個遍。五行宮的考核,看來是針對本係靈根的修士,這處小世界明顯是給九垚山弟子準備的。我們金霸門應該去金宮,我應該去火宮。”
蘇漁卻沒答話。
她體內五行大鍋,像是回到了快樂老家,很想跳出來。
她費勁才把它安穩下來。
“蘇師妹,你們南潯也應該根據靈根的不同,兵分幾路,各自去挑戰各自的屬相。”金昊天飛快得出結論。
但杭婉兒卻攤手,“沒事,對二師姐都是一樣的。金師兄彆慌張,都已經進來了,也暫時回不去。”
金昊天苦笑,“我自然信蘇師妹,但是——再厲害,也不能吃丹讓我們土遁吧?”
說話間,他就指向麵前三座高山。
要通關,必須攀過這三大高山。
然而,他指向此刻通往第一座高山的唯一去路。
眾人看去,就見一處斷崖。
荒土築起的地麵從中截斷,通往對麵第一座高山的唯一去路,就是雲霧繚繞的懸崖!
“相隔至少百丈遠,大約五百步的距離。”
金昊天目測,麵色就凝重。
從斷崖處往下望去,更是千丈高,若是摔下去,就必定出局了。
而此處禁飛,金丹不能靠法寶通過。
杭婉兒忍不住走到懸崖邊,張望了眼,也按住了眉心。
“這是考驗,我們是否能縮百丈地成寸?”
旁邊一個西境雲若門弟子,風係靈根,顯然也與土係不沾邊。
但他已經元嬰中期,一步就能踏出百丈。
區區懸崖,根本不足為懼。
他自信掐訣,就瞬間一步到了對麵。
但他宗門其餘四個元嬰初期,以及五個金丹師弟,都麵麵相覷毫無辦法。
“師兄,那你就先行一步!”
師弟們高喊,看著他就像是看見了全門派的希望。
“好!”雲若門大師兄也隻能如此。
其餘門派很快紛紛照做,元嬰中期縮地成寸,中期以下都在懸崖邊想其他辦法。
木宮山門投影陣的石碑上,頓時出現一道小字。
【雲若門,扣除一分。】
【……】
【碧滔宗,扣除二分。】
本來還高興自己弟子先行一步的雲若門長老,笑容凝固。
青玄凝目,“扣的分數,是縮地成寸,率先離開的元嬰弟子數量。”
“怎麼會這樣,元嬰越多,反而扣的越多?”雲若門不理解。
“這就說明,這方法不對。五行土宮的宮主不認可。”
九垚山長老泰然自若地笑著頷首。
隻見投影陣中,九垚山是唯一全土係弟子的門派。
為首的徐釷元嬰巔峰,此刻大喝一聲,雙手掐訣。
就見他身後荒地泥土,瞬間拔地而起,移向他麵前懸崖。
而他身後,其餘九個元嬰、金丹的土係弟子,也紛紛掐訣。
有的飛出四品寶鏟,有的飛出五品寶鋤,一瞬他們身後荒地的泥土,就少了三丈高,紛紛移向麵前懸崖。
愚公移山!
有懸崖過不去,那就自己填出一條山路。
土係功法的九垚山,人人都是基建小能手。
投影陣內外一片靜默。
這確實是為九垚山量身定製的考核!
站在他們身側的蘇漁,都看得一陣額角跳動。
“他們這要乾到什麼時候?”金昊天本來就閒不住,看一眼就要急死了。
但說話間,人家就又填了他們身前懸崖十丈高。
大概再填九百九十丈的泥土,他們九垚山,就能自己築起一條能一人通過的懸崖間小土路!
厲害。
蘇漁很是佩服這樣的大耐心之人。
“金師兄,那你先去吧,我們金丹就算了。”金霸門三個金丹師弟也如此說,“縮地成寸,你們便能到了。”
金昊天頷首。
但又停住,他下意識地望向蘇漁。
蘇漁身邊南潯弟子,哪怕元嬰劍修都沒先走一步。
南潯顯然以蘇漁為首,大家都在等她定奪。
金昊天歎息,蘇漁隻有金丹,這可怎麼辦?
“蘇師妹,委屈你一下,我扛著你縮地成寸過去?”
蘇漁:“……”
她拒絕。
其實看到懸崖邊的斷橋,她就不由想起了一道料理。
過橋米線。
蘇師傅扶額。
罪過。
在傳說中,妻子給丈夫送飯時經過一道橋,為了不讓膳食冷卻,她便想出了雞湯上封一層熱油的辦法。哪怕在冬日,步行走過一座橋去送,也不會讓午膳冷卻。
這個故事就告訴她……
米線不能當橋用。
但龍須麵都可以做繩索吊起妖獸,那米線更為韌性,入口更為順滑,為何不能蕩過去,不是,為何不能做成景區小火車的導軌,讓他們一起開車過去呢?
麵對金昊天的好奇,與南潯師弟妹的焦急,蘇漁往懸崖後空地走了幾步。
拿出了芥子袋中的鐵鑄大鍋。
“我想想辦法,帶金丹一起過去。你們元嬰能縮地成寸的,可以先走。”
南潯其餘人都不願意。
沒有蘇漁,就沒有南潯半條上古靈脈。
金昊天則是看見雙耳鐵鑄大鍋,就吸了下口水。
他也不著急了,“蘇師妹,那我就先吃個小食,再過去。”
投影陣外,金霸門長老金十四頓時鬆了一口氣。
差一點,他們也要被扣分了。
幸好昊天貪吃啊!
“無用,你們一個土係法寶跟弟子都沒有,這顯然也是栽了。”
雲若門長老搖頭。
但話音剛落,就見投影陣中月華衣裙女修,靈火點燃了麵前大鍋,指尖數根瑩白略清透的細條,落入鍋中。
沸水煮開,瞬息數道華光從鍋中綻放。
頭尾相連,形成兩條修長的雪白鐵索,一瞬從鍋中飛出。
它雙線並行,射向對麵荒山。
蘇漁扯了扯,滿意地頷首,又將另一端射入身後巨石。
兩座山川之間,頓時形成一條開小火車的軌道。
她又從芥子袋拿出保齡球雪球寶,每個球上三個坑洞,每隻都可以坐三人。
雪球包紛紛下落,逐漸貼到懸崖間兩道軌道上方。
杭婉兒拿出紅綾,按照二師姐指點,在雪球寶的每個坑洞上都裝上了‘安全帶’。
蘇漁又拿出數根米線繩索,迅速編製了一個防止墜落的安全網,飛入懸崖下方。
“好的,所有金丹,隨同我出發!”
蘇漁率先上車。
坐下後又站起,對金昊天等金霸門弟子露出歡迎光臨的微笑。
“你們要上來嗎?”
鬱東很快拿出算盤,“盟友價,導軌雪球小火車,大約十息的體驗時間,一位隻要599靈石!”
金昊天:“!”
他也想坐一把!
於是,在土相宮山門前的投影石上,很快就見金霸門元嬰與南潯元嬰,都不要臉地坐上了這導軌雪球小火車。
他們一坐上去,雪球寶就在兩條光滑、沒有阻礙的銀質導軌上飛快地滾動了起來。
“嗚呼!”
金昊天抓著安全繩,一刹那,就滾到了懸崖另一端的荒山!
雪球包停下的刹那,他還有些不敢置信。
“結束了,鬱東師弟,怎麼才三息啊!不是說好十息的嗎?我能再滾回去體驗一回嗎?”
“……!”
投影陣外一片凝固。
青玄跟穆道人,都忍不住低頭,有些沒臉看。
雲若門與九垚山長老都無語。
“這算什麼?!”
【南潯派………………】
顯示計分的石碑,一陣沉默。
顯然是打分者都被這操作給整不會了。
半餉才響起一聲幽深歎息。
【南潯派……不扣分。】
【南潯派……加一分。】
眾人:“???”
【金霸門,不扣分。】
“!!!”
負一分的雲若門震撼!
九垚山長老也瞪眼從座下的小山包上站起。
投影陣內,九垚山為首的徐釷,帶頭填路,終於滿頭大汗地完成!
【九垚山加兩分。】
【以上作廢。】
【九垚山加一分。】
眾人無語。
這土相宮的宮主,是決策困難症啊。
張長老摸著須,“老夫大概明白了,但凡拋棄同伴的,都被扣分。因此縮地成寸幾人,就被扣除幾人分數。”
“而表現特彆驚豔的,則有額外加分。”
“譬如完美運用半截入土心訣的九垚弟子。”
“又譬如……”
他沒說完,蕭牧歌就麵色複雜地看向投影陣中站在雪球邊、含笑望著金昊天再來一次的月華衣裙女子。
譬如……他二師妹,一番操作出乎眾人意料,讓打分者都找不到扣分的理由,第一個成功帶領宗門全員通關,因此也得到了額外加分。
她的大道,生生不息,變幻莫測。
稱得上驚豔二字。
【確實,她值得加分。】
【就連道君你即將飛升成仙,剛才心神都為她搖曳呢,我在你識海差點被掀翻。】
【如果道君打分,是不是加十分……】
蕭牧歌一聲不吭,把碧玉龜封印。
而很快一道清麗嗓音,也在投影陣中響起。
“過橋米線寶損壞,我們用過小食再走。”
“好的,二師姐,我這就負責開法寶追悼會。”
圍觀的西境弟子、長老:“???”
南北兩地、無緣去過南潯二層樓的弟子,也一臉懵逼。
蕭牧歌下意識地按上胸膛衣襟,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麵,耳廓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