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情況十分緊急,阮酥玉既然已經有了離開燕都的想法,那麼按照她的性子,在離開之前,是定然不會安生的。
再聯想到她與那統領搭上了線的事,白胥華便越發擔憂,覺得他們二人,定然會在燕都之中,鬨出一場大動靜來。
阮酥玉的動作,比起白旭華想象的還要更快一些。
隻是片刻之間,燕宮之中,便已經燃起了大火。
夜裡的火光極為顯眼,巡夜的宮人該是已經發覺了那兒的情況,白胥華聽到了外邊隱約傳來的喧鬨聲音,他正要踏出宮去,便正好撞上了來尋他的葉十七。
葉十七似乎未曾預料到白胥華現在的情況,他見到白胥華滿身鮮血之時,便已經臉色大變,道:“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可是出了什麼意外——”
“是阮酥玉。”
白胥華平淡回應一句,他想到了葉十七現在應當還不知曉事情的原委,卻也沒有與他解釋的意思。直道:“你派人前去,將那處的火撲滅了,再派人去與燕帝說,今夜禁嚴,關了前後城門,今夜,應會有些大變向。”
葉十七雖然不解,他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卻也察覺到了空氣中湧動的不詳氣息。
他眼底浮上深沉憂色,便又匆匆離開,去安排事情了。
他本還想問一問白胥華身上的傷勢,可需要派人前來查看一二,卻被白胥華拒絕了。
“我本便擅長藝醫術,自然知曉我現在的情況,你直接前去,不必顧及我。我這邊,也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白胥華的麵色,依舊是蒼白的,卻帶了以往所沒有的強大威勢,直叫葉十七沒了其他的想法,隻聽從地去辦事了。
既然已經有了人可以安排,白胥華便不再去趕這一點時間了。他回去處理乾淨身上的血跡,換了一身衣服,沒有理會房間之中的一片狼藉,而是再次離宮,往燕帝處匆匆行去。
燕帝也被這場動靜驚醒了,他本也是要去尋白胥華的,半路上卻見了葉十七,剛剛安排好了事情,便見到白胥華來尋他了。
白胥華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如今虛弱模樣的意思。
他雪白的頭發散亂下來,上麵還沾著些鮮血,他並沒有故意露出什麼虛弱的情態來,隻是他麵龐上蒼白的唇瓣,衣衫下幾乎透明的指尖 ,都叫人嗅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氣息。
直叫燕帝咽回了原本一連串的問話,轉而詢問他道:“您如今這是怎麼了,可需要尋些藥材?”
“我無事。”
白胥華平靜回應,燕帝此刻正在燕宮最高的高台之上,從這裡看下去,可以將整個燕宮映入眼底。
起火的是東南方向。
這是他之前給予那統領錯誤地方的方向。
——看來阮酥玉,怕是早就知曉那處不對勁了。
但卻一直隱忍至今,直到方才與他對峙時,兩人撕破了臉麵,便一舉動手,直接在燕宮之中,點起大火。
——她的心思手段,實在是叫人驚歎。
也不知曉,她是如何在白胥華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許多事情來的。
白胥華深深歎了口氣。
他看了一會兒燕宮的火勢,確定大火不會往旁蔓延之後,便詢問道:“兩處城門可是關了?這一夜,不管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事,都不得出燕都一步。”
燕帝道:“已是關了,還請放心。”
他對於白胥華的態度十分恭敬,甚至算得上小心翼翼,此刻猶豫一二,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白胥華沒有隱瞞他的意思,他道:“阮酥玉逃了。”
燕帝頓時一頓,他道:“她逃了?她怎麼逃的出去——”
“她身為………自然是不一樣的。”
此處還有不知情的宮人,白胥華說話時,便注意了一些,將那“妖亂禍患”四個字輕輕略過,繼續道:“此事,之後再說。”
“先注意各處城牆,城下暗道,叫夜間行走的百姓全數回到家中去,每人都需盤查細問,若是見了形跡可疑的年輕公子,也可以查看一番,阮酥玉擅易容之術,她便是裝作老者,也是件正常事。”
燕帝在一旁聽著,都連連應了,他也知曉此刻緊急的情況,便也沒有耽擱,當著白胥華的麵兒,直接將事情吩咐了下去。
事情雖然有條不絮地安排了下去,白胥華心中卻未曾輕鬆一點。他緊緊皺著眉頭,看著遠處被火染紅的天空。
這一夜中,城中又起了數次大火,白胥華判斷精準,直叫阮酥玉幾次都險些被逮住,到了天亮時分,終於叫人抓住一批人,為首的正是個與阮酥玉生得極像的女子。
那守門的兵衛都以為抓到了正主,喜氣洋洋地把人送來了宮裡,直到白胥華見了,方才知曉了這是個假的。
燕帝神色都變了。
他本要下令,叫人繼續搜刮上去,卻被白胥華攔住了。
“不必了。”
白胥華扶著額頭,露出一些疲憊模樣。
他道:“若非意外,她在之前的時候,便已該是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