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然隻是微笑, 不再多說什麼。
他這般反應, 西涼女帝便已經知曉了他的意思。所幸她也隻是感慨一二,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轉而道;“大人此次來我這裡,是做什麼事呢?”
景修然曾經遊曆的時候,與聖女安離很有些友誼。
那時候的女帝還是帝女,先女帝對她的管束極其嚴厲, 這便叫她這時失了束縛,便顯得的放浪形骸起來。
而那時, 女帝是常年被拘禁在西涼宮中的。
她出不來, 每日在宮中,簡直像是個被錦衣華服地伺候起來的囚.犯, 對於安離口中所說的男子,本是頗感興趣的。
但等到先女帝逝去,她得了皇位,廣招西涼美男子,見的美人多了, 此刻再見著景修然, 便沒有初始那想要將他收入宮中的想法了。
——雖然也是有一絲絲的, 但在景修然拒絕之後, 她便也就歇了心思。
但是她心中, 對於景修然的好感,卻還是留存了下來。
因此在此刻, 她的語氣與神色, 還是極其溫和的。
景修然略略猶豫一二, 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道:“此事事關重大,極為緊要,還請陛下與我借一步說話。”
——他此次用官身前來,便已經說明了一些事情,西涼女帝見他如此情態,倒也生出了些謹慎之心來,她道:“既然是要緊的事,大人便與我進來說吧。”
一旁的女侍揭開簾子,恭恭敬敬侯在一旁,景修然略微猶豫一瞬,還是隨著女帝進去了。
等到景修然將事情細細說完時,原本還算得上輕鬆的女帝,霎時便鄭重起來。她微微蹙著眉,道:“既然是這般重要的事,阿離應該會與我說一說的。你說的若是真,便隨著我一起去見阿離吧。”
——阿離,便是白胥華的師姐安離,也是如今的西涼聖女。
景修然乍一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也微微鬆懈了一絲。他道:“聖女殿下,也應該預料到了一些如今的事情。”
西涼女帝見他如此竺定,不由更加擔憂起來。她微皺著眉頭,便帶著景修然去了安離那一處。
安離不處於西涼宮中,她的住處,是皇宮之後,群山之中的一處山崖。
山崖上有潺潺流水,桃花滿山,來來往往的都是淺緋色衣衫的女侍。
這些女侍無一都是美人,她們衣衫華美,妝容精致,發髻高高挽起,隻是雙目緊閉,口鼻處戴了樣式新奇好看的罩飾。
“阿離這兒一向如此。”
女帝與景修然坐著車架來到了此處,女帝便不再叫人跟隨了,隻是與景修然騎著馬,直往山上去。
那些女侍一路上,都好似他們兩人不存在一般,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
女帝道:“你以前,應該也未曾來過這裡。阿離出去的時候,這些人便與我宮裡的人沒什麼兩樣。阿離在家裡待著的時候,她們便都是這樣的打扮,眼睛看不見,嘴裡說不出,就算是聽到了什麼秘密,不會寫字,也沒有什麼辦法說出去。”
景修然道:“此處既然如此神異,那陛下帶我來此………”
他略有憂色。
女帝卻道:“你是外邊的人,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不說阿離,便是我,也是有法子叫你閉嘴的。”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狠辣手段,直叫景修然挨不住看了她一眼,真心實意地道:“陛下當真………”
不愧是一方帝王。
二人上了山,便見到了高高的一樹桃花。
一道白衣身影,便正坐在上麵,一手拿刀,一手握著桃花枝,慢慢地削著上麵的花。
她見到女帝與景修然起馬到來了,便提著裙子,從樹上站起了身來。
高高地問:“有什麼事兒,要到我這裡來?”
…………………………
景修然剛剛趕到了西涼,白胥華也終於接到了第一份,來自楚國的信函。
在他離開之時,把楚子徽糊弄了一頓之後,他便在這一段長久的時間裡,都未曾傳什麼消息,來到白胥華這兒來了。
這還是他從楚國發來的,第一份信函。
這封信並不是太長,隻是抱怨了一番白胥華的術法似是不準,他在心中念了這麼久與白胥華說的話,他卻一句都沒有回複他。又問白胥華在燕國發生了些什麼事,怎麼就成了燕國的國師。
他未曾說到自己的處境,隻是在末尾輕描淡寫地道——
父皇近來脾氣愈來愈不好。
位子也該換人坐了。
——位子上的人換成誰,在他說出這麼一句話的時候,也就有了答案。
白胥華倒是未曾料到他的速度會這麼快。
他略微有些驚訝,但也未曾有什麼無措心緒,隻是將信一遍一遍地讀了,確定了裡邊沒有什麼其他的含義,便將信紙放到了一邊去。
自己慢慢地研了墨,提筆回複了楚子徽的信。
他的語氣冷淡了不少,似乎對麵的人,已經不是楚子徽,而是他曾經的仇敵一般。
寫到最後,白胥華又取了彩墨,細細將國師的模樣繪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