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買了一箱水果,前往朱晨風的住處。
路上,周琴一直在監測輿論動向,眉頭皺得很緊。白石腿上架著一台筆記本電腦,不知道在操作什麼東西。兩個人都很忙,搞得車內的氛圍非常凝重。
“都已經簽約了,朱晨風應該不會放棄我吧?”秦青捏著拳頭,緊張地問道。
“你沒仔細看合同嗎?現在這種情況屬於未開拍前的不可抗力。劇組是有權跟你解約的。”周琴還在控評,頭也不抬地說道。
秦青皺皺眉,不敢說話了。
【你帶秦青去見朱晨風了?】鄭橋鬆給白石發了一條信息。
【你不用來了,我跟朱晨風談。】白石立刻猜到了鄭橋鬆的意圖。這人想英雄救美。
鄭橋鬆又如何猜不到白石的心思。為了爭奪秦青的好感,白石不會放過任何一次表現的機會。
【那個變態有沒有發評論?】鄭橋鬆轉移了話題。
由白石帶著秦青去找朱晨風,他是放心的。白石有能力說服朱晨風。
【沒有,他在網絡裡消失了,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
【你懷疑他會出現再現實中?】
【是的。】
【或許他已經放棄了?】鄭橋鬆給出一個樂觀的猜測。如果對方真的放棄了,他就能讓白石離開秦青。
【你敢賭嗎?】白石似笑非笑地問。
鄭橋鬆沉默了。過了大概四五分鐘,他那邊才發來一條信息:【你繼續保護秦青吧。】
他不敢賭。賭輸了,他賠掉的是所有。
白石勾唇一笑,這才繼續操作電腦。除了網絡輿論,他也在調查陳子興的動向。
“秦青,陳子興跟衛東陽關係很好?”白石看見屬下發來的調查報告,對這一點有些在意。
按理來說,衛東陽那種人不太可能跟陳子興交上朋友。
白石從來沒接觸過衛東陽,隻知道對方手段特彆老辣,還沒開始接他父親的班,就已經把他父親的權力架空了。
秦青仔細想了想,答道:“衛東陽的女朋友李慧珍有一次在片場暈倒了,是陳子興背回酒店的。陳子興還跟我請了一天假,忙前忙後地照顧李慧珍。衛東陽後來探班,請陳子興吃飯,他倆就認識了。你問這個乾嘛?”
秦青好奇地眨眨眼睛。
“沒什麼,就問一問。陳子興跟環球娛樂簽約了,是衛東陽牽的線。”
所有與陳子興走得近的人都在白石的調查範圍內。不過這個衛東陽跟陳子興的聯係很少,牽線之後就沒有再理會陳子興。
“他出道了?”秦青驚訝了一瞬,然後又覺得理所當然。
陳子興是劇本裡的主角,他是注定會出道的。
“他演技很好,將來說不定會成為環球娛樂的一哥。”秦青有些可惜地搖搖頭。
如果陳子興沒離開鄭橋鬆的公司,他將來就是鄭橋鬆欽定的一哥。那人是大紅特紅的命。
想著想著,秦青竟然有些不平衡。陳子興命真好,做什麼都很順,哪像他,好不容易自己爭取到一個角色,還被群嘲勸退。
白石看出了秦青的酸意,忍不住笑了笑。
“陳子興現在前途未卜。他的經紀人為了控製他,借給他五百萬跟你打官司。為了償還這筆錢,他簽了十年賣身契。周琴,環球娛樂的賣身契是怎麼一回事,你很清楚吧?”
白石問道。
周琴點點頭:“我知道。簽了那種合同,陳子興基本上已經失去人身自由了。他賺到的錢公司和經紀人會拿走九成,剩下的一成根本不夠開銷。他就算當了明星,日子也不好過。而且環球娛樂風氣很差,手段很臟。我知道一個經紀人,叫彭子浩,他最恐怖。”
周琴搖搖頭,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看來她跟彭子浩交過手。
“咦,彭子浩不就是李慧珍的經紀人嗎?衛東陽怎麼會把女朋友交給這種人?”秦青詫異地說道。
“這沒什麼奇怪的。”周琴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彭子浩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能力的確很強,在環球娛樂應該能排第一。他絕對不敢動李慧珍,卻會用最快的速度把李慧珍捧紅。衛東陽選他是沒錯的。”
“那陳子興也會很快走紅咯?”秦青問道。
“或許吧,但走紅之前,他要受的罪可不少啊!”周琴搖搖頭,頗為唏噓。
“他要受什麼罪?”秦青連忙湊過去,眼巴巴地看著周琴。
周琴正想說幾個聳人聽聞的八卦,白石卻眸色冷厲地瞥過來。他不想讓那些肮臟不堪的東西汙染了秦青的耳朵。
周琴心裡一凜,立刻擺手:“小孩子彆打聽這些。”
秦青很是掃興,撇嘴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潛規則嘛。我還知道圈子裡有三大變態,看見了一定要繞道走,不能讓他們看上,要不然會被玩廢。”
周琴上下打量秦青,目光裡滿是新奇。她還以為這小祖宗什麼都不懂,純潔得像一張白紙呢。
“哪三大變態?”白石對變態兩個字非常敏感,立刻追問起來。
“一個是環球娛樂的老總盧泉,一個是金牌製片人譚尚喜,還有導演趙如期。”秦青每數一個人就曲起自己的一根指頭。
他一說名字,白石就了然地點頭。這幾個人在那方麵有不良癖好,玩得很大。說他們是人,倒不如說他們是禽獸。當年有一個女明星衣衫不整跳樓身亡,就是被其中一個禽獸逼的。隻可惜警方沒有找到確鑿證據,案子隻能不了了之。
“你怎麼知道這種事?”白石警覺地問。
“因為他們三個找過我,想請我出去玩。”秦青輕描淡寫地丟下一顆炸/彈。
“你說什麼?”白石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可怕。
周琴嚇得呼吸都停了!這麼漂亮的孩子要是落到那三個人手裡,最後還能完整地回來嗎?
“後來呢?他們有沒有碰過你?”白石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配/槍了。
“我跟他們說,要玩就乾脆玩個大的,找鄭橋鬆一起,然後當著他們的麵給鄭橋鬆打電話。鄭橋鬆問我在哪裡,他馬上來接我,那三個人就走了。”秦青依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甚至覺得這件事非常有趣。
白石極度陰沉的麵色這才慢慢緩和過來。他不得不承認,鄭橋鬆還是有點用的,至少那人的名頭能嚇走圈內絕大部分豺狼虎豹。
周琴拍拍胸脯,低不可聞地呢喃:“媽的,嚇死老娘了!”
“哈哈哈哈哈,看把你們嚇的!”秦青一邊笑一邊拍手,有些樂不可支。
白石磨了磨後槽牙,用胳膊箍住秦青的脖頸,把人拉進懷裡,用力揉搓腦袋。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小屁孩是故意的。他就想嚇唬人。
---
離開公司的時候,秦青的發型是精心打理過的,看上去非常陽光帥氣,抵達朱晨風的家時,他的頭發卻亂成了雞窩。
他舉起小鏡子不停扒拉,總是扒拉不下來,隻能噘著嘴,無奈地選擇放棄。
白石把水果箱放在朱晨風家門口的台階上,按響了門鈴。
“這麼快?”朱晨風打開門,漫不經心地掃視三人,目光停留在秦青亂糟糟的頭發上,忍不住嘖了一聲,似笑非笑地問道:“你開摩托車忘記戴頭盔了?”
秦青臉頰漲紅地說道:“我坐車來的。”話落用腳尖狠狠碾壓白石的皮鞋。
白石笑了笑,根本沒感覺到痛,彎腰把水果箱抬起來,繞過朱晨風,徑直走進客廳。
他給朱晨風當過保鏢,對這個家很熟悉。
秦青和周琴沒敢動,還站在門口。
“我們可以進去嗎朱導?”
秦青擠出一抹討好的笑容。他站在台階下,朱晨風站在台階上,朱晨風又長得很高,所以他隻能仰著腦袋,睜大眼睛,用緊張忐忑的目光看過去。
他這幅樣子有些可憐,同時又有些可愛,圓而大的黑眼睛溢出薄薄的一層水光,像極了求收留的動物幼崽。
朱晨風心裡有些癢,手也跟著癢,用指尖撥了撥秦青胡亂支棱的頭發,這才頷首道:“進來吧。”
秦青連忙從朱晨風身側擠過去,跑進了屋裡。
周琴等朱晨風主動退開讓出一條通道才禮貌地彎腰,進入玄關。
“就你們幾個?”朱晨風很詫異。他還以為鄭橋鬆會帶著一群製片人登門,給他施壓。
“我給你買了水果!”秦青拍了拍放在桌上的水果箱,滿臉都是“快誇我”的驕傲表情。
朱晨風正往客廳走,聽見這話腳步停頓,勾著薄唇笑開了。他意識到,這是秦青的私人拜訪。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他以為買一箱水果就能解決?
“很遺憾,我不吃榴蓮。”朱晨風走到秦青身邊,逗弄道。
秦青愣住了,笑得像花兒一般的臉蛋產生了一瞬間的空白。
“榴蓮是我最愛吃的東西,我以為……”
他微紅的唇開開合合,卻說不完後續的話。他以為自己喜歡吃的就是最好的,但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露出懊惱的表情,然後又笑開了,從褲兜裡掏出一遝水果券遞過去:“幸好周姐提醒我你可能不吃榴蓮。喏,我買了好多水果券,你喜歡吃什麼自己去店裡兌。”
他抓住朱晨風的手,把帶著自己體溫的水果券塞進去。
朱晨風握緊水果券,深深看了秦青一眼,然後搖搖頭,走進客廳。
這麼清新脫俗的禮物,他已經很久沒收到過了。彆人來登門,送的都是價格昂貴的禮物,或者用利益交換。
然而很奇怪,朱晨風並不覺得秦青的做法幼稚可笑。他反倒有幾分舒適。
白石已坐在客廳裡,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你是回自己家了嗎?”朱晨風嘲諷一句,指著沙發對秦青和周琴說道:“你們坐吧,喝茶還是喝果汁?”
秦青立馬奔向白石,緊挨著對方落座。這樣他才能安心一點。
白石笑了笑,伸出手臂輕輕拍了拍小孩緊繃的脊背。
周琴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拘謹地說道:“朱導您彆忙了,我們坐一會兒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