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堅先聽得入了迷,如今才慢慢回過神來。
“哪裡是見笑,分明是要佩服了!”
他激動地起身拉住王瑒的手,連聲讚道:“雋和乃是國之棟梁啊!是天佑我大安,得此賢臣!”
王瑒忙掙脫了他的手,躬身道:“殿下過譽。”
鐘堅樂嗬嗬地扶起他來,“是父皇讓我來探聽雋和你的想法,他老人家是生怕你忘了這個事兒,或者想得粗略。如今看來倒是多慮了。”
他笑道:“如今你就在翰林院裡頭,編修的事情倒是不多,還算清閒。不妨閒下來想想這個——下月該著東宮講官輪換,雋和趁此機會,自己向父皇親自陳述如何?”
這便是在暗示下次要讓王瑒做講官了——講官不同於輪值內閣,新科一甲總是要輪上一回的。
講官的兩個人一般是論資排輩,往往從資格年限老的人裡頭挑選,順序在翰林院內幾乎都是默認的了,王瑒還遠不夠年資。
但也有時候其中一個也是從表現出色的人中遴選,就看上官的意思了。往往每兩任有一個可以通融的名額,鐘堅說的便是這一個。
蓋因東宮未立,聖上又格外關注諸皇子的學業,常叫諸皇子至承乾宮考校,兼聽講官講學。講官每兩月一換,也就意味著,至少有兩次得見天顏的機會,是以翰林院內暗中競爭頗激烈。
王瑒也知道自己便就是走那一個出色人才的路子,按說也至少做滿半年,要到年後才行了,這便是恩典。
隻是不知是承元帝的意思還是鐘堅自己的意思。
此時王瑒也來不及想這個,忙起身謝過了,“多謝殿下。”
鐘堅示意他坐了,看著是想說什麼,未及張口,卻咳了起來,直咳得麵色漲紅。
外頭守著的一個侍衛聞聲忙進來取了一個藥瓶出來,喂鐘堅吃了藥。
鐘堅方才慢慢地緩過來,低聲吩咐道:“你先出去。”
那侍衛沉默一禮,轉身出去了。
鐘堅歉意道:“讓雋和看笑話了,這陣子身子不適。”
王瑒忙道:“不妨,殿下保重玉體。”
鐘堅避而不答,笑道:“我聽說,雋和家中藏嬌,不知是怎樣的傾城絕色能得你的青睞?”
王瑒一愣,轉而不好意思道:“殿下這是頑笑了。”
鐘堅擺手道:“是我孟浪了。倒不是調侃,隻是提前給你透個信兒罷了——令妹福氣深厚,隻怕要先一步與你。”
王瑒疑惑道:“先一步什麼?”
鐘堅哈哈大笑,“以雋和的文才本領,能封侯拜相是遲早的事情,隻是令妹卻要先你一步,先得一個爵位來了。”
王瑒驚喜非常,失聲問道:“當真?”
話已出口,他才覺得失禮,忙起身致歉。
鐘堅不在意地擺擺手,“無妨,你是一片誠摯喜悅之心。”
王瑒這才坐了。
“你們兩人小兒女看著是情深。”鐘堅調侃一句。
王瑒忙笑著拱手。
鐘堅正色道:“隻是這事父皇想了又想,還是叫我來跟你說清楚,也是不好跟林大人明說,又不願誤會,所以讓我來說明。”
王瑒忙道:“請殿下明言。”
鐘堅便將承元帝是如何打算,如何苦心說了一遍,末了兒笑道:“‘過剛易折’父皇也是一片愛護之心,林大人如今年富力壯,朝中還有大把的要務,大好的前程等著。萬請雋和轉告,林大人的功勞父皇不曾忘過,隻是礙於局勢,不能如何罷了。”
王瑒起身恭敬聽了,躬身道:“是,臣一定轉告。”
鐘堅點頭,忽聽遠處傳來隱隱鼓聲,不禁笑道:“過得這樣快,竟是已經酉時了,外頭寺廟裡的鼓聲都響了。”
“雋和回去罷,天色不早了。晚了隻怕趕不上關城門。”
王瑒拱手一禮,也不多言,轉身去了。
鐘堅一行卻在這裡等了好一陣子,見他們遠了,才緩緩駕著馬車向另一個城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