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帝直笑才認了女兒便要嫁出去, 眾人也都樂得很。
牛夫人先笑著起來替王瑒謝恩。
黛玉才明白過來承元帝是故意地逗她話兒, 便不好意思了,側過身子麵向周貴妃撒嬌道:“母妃!”
周貴妃麵上立時笑吟吟的, 執著黛玉的手嗔承元帝道:“皇上慣會逗孩子這些!您若是再這樣,可彆怪臣妾向著柔嘉了。”
承元帝也不在這事上多停留,笑著點頭道:“罷了, 朕也笑得夠了——柔嘉,如今已進了臘月,先讓禮部預備著, 隻是年前恐怕冊封禮來不及了。不如等年後, 他們預備的也周全, 不至委屈了你。到時候冊封禮一過, 朕想著宮內的女學也該開了,你就名正言順的進來上學,可好?”
黛玉本以為他要說賜婚一事, 心內還有些緊張,卻聽承元帝說的是冊封禮和入宮上學之事,這倒不放在她心上, 所以隻是低聲應了,又恭敬謝了恩。
“朕看著柔嘉似乎還失落?”承元帝一笑, “放心, 賜婚的事兒朕也不能忘了, 君子一諾, 朕這是答應了兩邊, 豈能反悔?這樣,還是年後,你的冊封禮過了,朕明旨昭告天下。那時候再賜婚,你們兩家辦喜事的規格也高些,索性朕越禮一次,就按公主出降大辦一次!”
黛玉等人還推辭不敢,周貴妃先就笑著應下來了,“皇上說的話,臣妾可都記著了。到時候做不到,臣妾找您去!”
說著又勸黛玉,“沒什麼旁的說道,你也是本宮的女兒了,豈能委屈了你?再說了,京裡許久不經一件喜事兒,大家熱鬨熱鬨也好。”
黛玉聽她如此說,方才應了,又向承元帝福身謝恩。
承元帝畢竟朝政繁忙,就是這點子空,還是有籌謀才擠出來的,在這裡坐了這麼長時辰已是超了原本打算,後頭還等著見人。
偏生戴權見承元帝等人笑得這樣開懷,又不敢上去打斷,在殿門外急得團團打轉,好容易聽見裡頭暫停,忙弓著身子溜進去。
“陛下,外頭大人們等了許久了,”戴權低垂著頭恭聲回稟,“幾位老大人有事回稟。”
承元帝見戴權進來便知是何事,自己心裡還詫異——竟坐了這樣久。
他也是怕誤了朝中大事,便起身道:“知道了,朕就去。”
戴權如蒙大赦,忙又垂了垂身子,退出殿外。
承元帝也不坐了,笑著同牛夫人寒暄幾句,又囑咐黛玉好生養著身子,“瞧著還是單弱了,多調養調養,年少時落下病根兒不是玩的。”
黛玉和牛夫人都福身應是。
承元帝這才道:“時辰不早了,朕還見人去。柔嘉你們再坐會子罷,同平昌頑一頑再去。”
說著便大步邁出殿外,殿內眾人忙福身相送。
雖承元帝還叫黛玉多坐一會子,可畢竟宮規在那兒,眾人輕易不敢違拗。
不過一會子牛夫人忖度著見客時辰將至便要起身告辭。
周貴妃雖有心留她們多坐一會子,可畢竟許多雙眼睛盯著,所以不曾苦留,還是叫綠絛送她們出宮去。
平昌原來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些稀奇古怪的規矩,很願意多留黛玉坐一會子,最好去自己那裡住一夜再回去。
可她也不是不通世事,明白黛玉本身這樣就招人嫉妒了,也不願讓黛玉遭人非議,便隻好罷了。
隻是堅持自己也跟著送出去,遠遠地看著黛玉等人上轎走了才罷,倒是讓一路上許多熟悉她脾性的宮人驚奇不已。
平昌回靖福宮時周貴妃正拿著竹製的一套園藝用具從殿內出來。
跟在後頭的綠絛忙上來接過周貴妃手中的托盤。
“娘娘怎麼自己動手做起了這個?”綠絛抱怨道,又嗔著後頭的幾個小宮女,“你們眼裡就一點子活兒也沒的?這樣大喇喇瞧著娘娘自己動手!”
周貴妃笑著擺手,“沒事兒,是我自己要拿著的。”
“那也不成,仔細傷了您的指甲。”綠絛嘀嘀咕咕的。
周貴妃也不理會這話,隻是拿了一個竹剪子和噴壺出來,“你帶著她們遠遠兒站著,我同公主有話說。”
綠絛便明白這是兩人要說什麼機密事兒了,忙福身下去。
雖靖福宮內不曾有彆的細作,可機密之事還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周貴妃見她們四散站開了,這才回頭拿著噴壺澆一盆才進上的盆景,似是不經意地開口道:“送她們出去了?”
平昌沉默著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竹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