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這記性,”牛夫人笑了笑,“是這樣,玉兒封了郡主,我是想著送些賀禮去,隻是還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所以問你一句。”
王瑒詫異道:“不是年後才是冊封禮的?”
“你這孩子!”牛夫人嗔了他一眼,“冊封禮上送的賀禮那是給外頭人瞧的,麵上好看。咱們兩家這樣,私底下還不送些東西去?可見你不體貼人家孩子!”
王瑒忙笑著拱手賠罪。
王子騰冷哼道:“哼!就是這樣有你太太在身邊才不周全呢,早先自己當家還不知想的多全奐!”
“那還不好?有太太在,我是躲懶偷個閒兒罷了,”王瑒笑著上前拉著牛夫人的袖子,“兒子不論多大,有母親在身邊總是孩子。”
牛夫人享受著王瑒的依賴,他成熟的太快,除了少時病弱很讓人費了幾分心思,後來漸漸長起來,待人接物,為人處事,都是拿得出手的。
牛夫人雖然得意兒子這樣卓異,可心裡也有些遺憾,不曾享過彆家的貼心溫情。
王瑒這樣,她心裡倒是受用得很。
“聽你父親胡說!”牛夫人斜了一眼王子騰,轉而和藹拍拍王瑒的手,“你不知道是常見的,心思哪能全放在後院上呢?我就是問一問,你若是不知道便罷了。”
“這個還是知道的,”王瑒笑了笑,“其實妹妹什麼也不缺,林叔父來了,更是不能短了妹妹的花用。要我說,太太送賀禮挑著些年輕女孩兒能用的送去也就罷了。”
牛夫人沉吟半晌,點頭道:“也罷,再加上些外頭時興的,她們也好用。送的貴重了,又是壓箱子底兒,平常戴不得不說,戴出去了還嫌款式老套呢!”
王瑒隻是笑著聽了,也不說話,牛夫人就嗔他,“隻管聽著,是叫你也出個主意來的!”
“那我真說了?太太可彆怪我。”王瑒挑眉看著牛夫人。
牛夫人忙催他快說。
“叫我說,不如送一箱子書過去,最好是那孤本、稀本的,若是一時找不著好的,那外頭時興的詩集也使得。”
“快出去!”牛夫人笑罵他一句,推著他往外走,“淨出些餿主意!我送一個姑娘家詩集做什麼!敢情是你想要的不成?”
王瑒一壁向外走,一壁聳肩笑道:“您瞧,我說了,太太又不信。妹妹跟彆人不一樣,送書才是送到她心坎兒上的。”
牛夫人仍是不肯,“想要,我拿著這個做賀禮也不妥當,快回去睡你的去,我自己想罷!”
王瑒走至門前,回身一禮,笑著去了。
牛夫人看著王瑒走了,轉頭跟王子騰感歎道:“明明是一年多不見,我瞧著倒好像多久不曾見過這孩子似的。好似一轉眼就這樣大了。”
“老爺,這半年在揚州,我聽著京裡傳來一條條的消息,又是瑒兒中了探花,又是入了翰林院做了編修,轉眼兒媳也定下了要過聘。就像是做夢似的,早些年,我就是夢都不敢夢這樣的事兒。”
王子騰也深有感慨,“哪裡不是呢?放到前些年,我是萬萬不敢想咱們瑒兒走科舉的路子,還中了探花,名正言順的文臣,不靠家裡一點子蔭庇。”
“不瞞夫人,”他拉住牛夫人的手,輕輕拍著,“早二十年,我都灰了心了。就想著,許是上天要我王子騰這一生無子罷?幾個哥兒、姐兒都留不住。想著要算了,過繼一個也好,不然我去了,夫人可怎麼好過呢?誰成想就有了瑒兒,又這樣好,是老天開了眼了?還是咱們誠心感動了?”
牛夫人眼裡也含著淚水,回握王子騰的手,哽咽道:“可不是麼?我都不敢想,當初瑒兒病得那樣厲害,可巧就有那和尚道士來救命,若是沒有瑒兒……”
她猛地打了一個寒噤,竟是不敢再想下去。
王子騰也是無言。
過了許久,還是外頭幾個丫頭來打斷了,紅翡端了水來問牛夫人可要安歇。
牛夫人勉強掛上個笑臉,問王子騰今日歇在哪兒。
王子騰猛地一回神,不願多想這個事兒,恐惹得牛夫人傷心,便扯開話笑道:“還能去哪兒?太太不肯留我了不成?若是這樣,我可就唯有外頭守太太一宿了。這樣大冷的天兒,好太太,你心疼心疼我?”
牛夫人叫他逗得不好意思,故意橫眉道:“就是不許你進來,你還沒地兒睡去不成?西廂五個,東邊兒還放了倆!”
王子騰老臉一紅,湊到牛夫人跟前兒低聲笑道:“那些人是做什麼的,彆人不知道,太太還不知道?不說那五個不懷好意的,就是早老太太給的兩個,除了年輕時候去過,如今我都多少年沒去了。太太還不肯饒了?”
牛夫人橫他一眼,自己轉身去了,遙遙拋過來一句,“過來罷!”
王子騰自己笑了半晌,顛顛跟上去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