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利肉鋪2(1 / 2)

“已經被挖開了?”

萬俟林木並不是專業的,所以看不出土地有什麼區彆:“這怎麼可能?除了咱們,還有誰知道香譜的事情?還有誰知道你師父葬在這裡的事情?”

子棄凝起眉毛,說:“香譜是我偷偷下葬的,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兩天前,你們也知道了。”

“至於下葬的事情,”子棄又說:“當時的香人都知道師父下葬在這裡。”

子棄的師父也姓丁,名字叫做丁冥,丁氏一族就是從他這裡發揚光大的。

丁冥桃李遍天下,是當時最有名的香人,如今很多香術,都是丁冥始創。

丁冥雄心壯誌,廣收徒弟,一心想要將香族發揚光大,名留青史,子棄、何了然,還有丁驚香,全都是丁冥的徒弟,他的徒弟不是族中長老,就是點香人,無一例外都不是凡品。

丁冥去世的很早,或許是老天爺一碗水端平,他如此才華橫溢,但去英年早逝,當年丁冥下葬的時候,是族中的天大喪事,所有人全都過來祭拜了,丁冥所有的徒弟都輪流抬棺,送師父最後一程。

“但如今……”子棄眯眼說:“師父的徒弟,已經隻剩下我和丁驚香兩個人。”

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丁驚香,丁驚香一愣,抬頭說:“你們……懷疑我?”

知道香譜陪葬在棺材裡的人隻有子棄一個人,兩天前他講給了大家聽,也就是說,除了子棄和丁驚香,沒有人知道丁冥的下葬地址,且同時知道棺材裡陪葬著一個香譜。

不是子棄,剩下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丁驚香了。

而且……

丁驚香原本還不是他們這一撥的人。

丁驚香臉色煞白一片,說:“不是我。”

他似乎怕眾人不相信,立刻又說:“我也想找到香譜,我身上也中了無情花蠱,如果找到香譜,我為什麼不拿出來?而且我就算把香譜偷偷拿走,有什麼好處?蠱母之血我還是拿不到,無濟於事。”

萬俟林木說:“他說的也有道理,保險起見,咱們還是挖開再看看吧。”

羅三爺已經發話,土是新翻的,不過眾人還是抱有一絲僥幸,說不定隻是翻了土,一場意外,並沒有人挖掘棺材。

羅參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卷起襯衫袖口,說:“那就開始吧。”

羅參把西裝外套交給萬俟林木,讓他抱著,自己來下鏟子挖土,任生魂也來幫忙。

萬俟林木抱著羅參的外套,能聞到一股股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成熟又穩重,配合著羅參下鏟子的動作,總覺得羅三爺挖土都挖的那麼蘇!

“挖到了。”

羅參的嗓音低沉沙啞,鏟子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隨即蹲下來把土撥開,果然是一口棺材。

木質的棺材,應該是香人的香木,散發著淡淡的幽香,羅參和任生魂將棺材抬上來,香人再次祭拜。

子棄說:“開棺吧。”

哢嚓!

羅參用鏟子輕輕一撬,插在棺材的縫隙裡,微微蹙眉,說:“果然打開過,有縫隙。”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嘭!”棺材蓋子應聲而起。

“嗬——”即使大家已經提前打過了預防針,丁驚香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喃喃的說:“空的……”

棺材是空的,裡麵空無一物。

不隻是香譜不翼而飛,就連丁冥的屍體,也不翼而飛。

子棄皺眉說:“怎麼會這樣?屍體呢?”

簌簌——

就在眾人說話的時候,羅參突然“噓”了一聲,說:“有人。”

沙沙沙沙……

果然,沙沙的聲音順著草叢,順著山坡,好像一條毒蛇,蔓延而上,不停的逼近他們。

簌簌簌——

沙沙沙……

一抹晃晃悠悠的冷色光斑,不停的搖擺著,好像提燈的小鬼,“簌簌!”伴隨著草叢強烈的晃動,一張長毛的大臉突然從草叢裡鑽出來!

“啊啊啊啊!!”沒有黑化的何酴醿膽子是他們之中最小的,被那冷光一照,對上那張長毛的大臉,瞬間嚇的慘叫一聲,“噌!”直接蹦上了任葬後背,“嗖嗖嗖”往上竄,雙腿死死夾著任葬的腰,手臂死死勾著任葬的胳膊,一個勁兒打抖:“鬼……鬼啊啊!!”

眾人:“……”

“啊!”那長毛的大腦袋鬼也嚇了一跳,被何酴醿一喊,“嘭!”跌倒在地上,光斑也嚇得掉在地上。

冷色的光斑掉在地上,正好對準了長毛的大腦袋,黑暗中,茂密的黑毛,活脫脫一隻大粽子。

“啊啊啊啊!!”何酴醿大叫。

“啊啊啊啊——”黑毛粽子大叫。

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耳朵都要給喊炸了,大喊著:“彆叫了!停!”

何酴醿:“……”

黑毛粽子:“……”

何酴醿定眼一看,說:“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原來跌在地上的不是什麼提燈的黑毛粽子,而是一個人!

那個提燈分明就是手電筒,因為光線有點冷,大晚上的,懟在臉上,難免有些青麵獠牙。

再加上對方不修邊幅,頭發有點長,胡子拉碴肆意張揚,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長毛的粽子。

萬俟林木仔細一看,說:“啊,免費烤豬蹄。”

羅參:“……”

原來是那個朱大利肉鋪的老板,他們當時在山下的集市上見過這個老板,應該就是朱大利本人了。

他身上還掛著切豬肉的圍裙,圍裙上鮮血斑斑,散發著一股血腥味,配合著茂密的頭發和大胡子,大晚上神出鬼沒,確實有些嚇人。

何酴醿狠狠鬆了一口氣,低頭一看,任葬抱著自己也沒有嫌棄,不由嘿嘿傻笑起來,裝作很害怕的樣子,一個勁兒往任葬懷裡縮,拿出自己水帝的尷尬演技,嘴裡說著:“啊呀,好害怕啊,快點抱緊我!”

萬俟林木:“……”

朱大利拍了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說:“你……你們是什麼人?大半夜到我家來乾什麼?”

“你家?”萬俟林木奇怪的問。

“諾!”朱大利一指前麵,有個破舊的小棚子,說:“對啊,我家。”

沒成想肉鋪的老板竟然住在山上。

朱大利恍然大悟,撿起地上的手電筒,照著萬俟林木的臉,怒目說:“小夥子,看你長得像模像樣的,怎麼?也是盜墓賊嗎?”

“盜墓賊?”萬俟林木似乎捕捉到了重點:“也?”

朱大利說:“對啊,昨天晚上,這來了一夥人挖墳!被我撞了個正著!”

羅參立刻蹙眉,說:“什麼樣的人?”

朱大利說:“啊呀,天太黑了,我怎麼看的清楚,況且那夥人凶得很,手裡還有槍呢,我根本不敢靠近……”

朱大利就住在這裡,他也是剛搬來不久的外鄉人。

其實彆看朱大利凶神惡煞,他是個話癆,朱大利說:“你們不知道,我在老家開了一家肉鋪,那生意好得很,每天都能賣出足足二百斤的肉!二百斤!後來生意越來越好,我就打算到鄰村開個分店,這不是麼?我在這村子裡的二號分店剛剛開起來,開業大酬賓,一直到月底,你們要是有空,過來吃肉啊!如果嫌帶回家自己煮費勁,我的肉鋪也是個飯館,可以讓我幫們你們煮熟,當然了,要花一些加工費,不過很便宜的……”

萬俟林木:“頭疼……”扯得太遠了!

朱大利滔滔不絕的說,說了一個羅圈,發散思維好到沒邊兒,就是一扯就忘了兜回來。

羅參顯然有些不耐煩,淡淡的說:“盜墓賊。”

“哦哦對對!盜墓賊!”朱大利似乎想起來了,一擺厚重的手掌,說:“是這麼回事兒!昨天我的肉鋪開張,生意興隆,好多人來排隊,一直忙到很晚才打烊,我打烊回家,吃了一些烤豬蹄,我家的烤豬蹄那真是太好吃了,你們有機會一定要嘗嘗,不是我吹,秘製調料,我跟你們說……哦對了對了,盜墓賊!說到哪裡了?”

萬俟林木:“……”

朱大利說:“我吃了飯就睡了,那時候已經很晚了,睡得正香,就聽到……沙沙!沙沙的聲音,我還以為是鬨耗子,被吵醒了,就起來查看,你們猜怎麼樣?!”

隻有何酴醿聽得津津有味,說:“你看到了盜墓賊!”

“哎呦小夥子,你怎麼知道的?!”朱大利興奮的說:“真的叫你猜中了!”

萬俟林木望天,心說你半夜沒有看到盜墓賊,難道看到了免費烤豬蹄?

朱大利嗓音壓低,陰森森的說:“我看到了一夥黑衣人,他們穿的衣服都很統一,就圍在這片地,正在挖土,一邊挖一邊說,快點,有沒有發現棺材,有沒有發現棺材?”

“哎呦我一聽,這大半夜的,他們竟然在挖棺材?嚇得我根本不敢說話,況且我還看見他們帶著槍呢,不是山裡打獵的土槍,是那種電視劇裡演的,像特工一樣的真槍!零零七!”

“我躲在草叢裡偷偷的看,就見他們真的挖出來一口棺材,對對,就跟你們這口棺材一樣。”

萬俟林木催促的說:“他們把棺材裡的東西拿走了麼?”

朱大利大胡子後麵的眼睛眨了眨,說:“什麼東西?當時天太黑了,我站的很遠,也不敢靠近,沒看清楚什麼東西啊。”

羅參頭疼:“那你看清楚了什麼?”

朱大利一拍手,黑燈瞎火的,嚇得何酴醿又是一個激靈。

“我看到了那個打頭的盜墓賊!”朱大利信誓旦旦的說:“長得特彆有特點,是個老太太。”

“老太太?!”萬俟林木震驚的說:“什麼樣的老太太?”

朱大利說:“嗨,就是個老太太啊,那些打手都聽她的,畢恭畢敬,大約七八十歲的樣子吧,看不太清楚,一頭白發。”

丁驚香腦袋裡“轟隆”一下,說:“不會是……”

“不不,”丁驚香又說:“她已經死了,她不是死了麼?我們大家都看見了。”

丁驚香雖然沒說出“她”是誰,但所有人已經猜到了。

萬俟林木淡淡的說:“何了然。”

丁驚香說:“不可能。”

如果那個盜墓賊的頭領真的是何了然,那麼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何了然並沒有死,或者說是沒有死透,她也知道丁冥的下葬地址,至於香譜的事情,或許她一直在暗中潛伏,當子棄說出香譜的下落之後,何了然先他們一步開棺,取走了香譜。

萬俟林木說:“這就糟糕了,如果是何了然取走了香譜……”

那個真正的魔頭,不是子棄,而是何了然,何了然才是想要研究無情花蠱的人,如果被何了然取走了香譜,說不定會銷毀香譜。

一時間山坡上靜悄悄的,眾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朱大利眨眨眼睛,說:“香譜?什麼香譜臭譜的?豬肉脯我家裡倒是有一點!唉,你們聽我說完啊,我還聽到那些盜墓賊說,棺材裡什麼都沒有。”

“啊?”萬俟林木聽著朱大利大喘氣的後續,說:“什麼都沒有?”

朱大利信誓旦旦,說:“對啊,我聽得清清楚楚,那些盜墓賊也和你們一樣吃驚,都叫出來了。”

朱大利學著他們的嗓音說:“什麼?!怎麼可能什麼也沒有!仔細找?連屍體也沒有?香譜呢?給我挖地三尺,怎麼會是空的!”

朱大利說:“就這樣。”

眾人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雖然有人捷足先登,但是那個人也什麼都沒找到,根據朱大利說的,棺材裡本就什麼也沒有。

子棄皺眉說:“怎麼可能,當時師父下葬的時候,族裡所有人都來了,我們是親眼所見。”

萬俟林木說:“你們香人,都流行詐屍。”

羅參說:“也不失為一個好消息。”

起碼何了然沒有得到香譜。

墳也挖完了,沒有任何結果,白跑一趟。

不過他們來這個小村子,不隻是來挖墳的,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和雪先生碰頭,一起去找王銀耳。

雪先生最近在道上正在招攬打手,丁茵犀已經聯絡過雪先生了,準備第二天去碰頭。

不過這個雪先生十分神秘,什麼也沒有提前說,一切都等會麵再說,而且會麵的地址也沒有提前告訴丁茵犀,隻是說會給他發信息,到時候見麵。

萬俟林木說:“走吧,咱們現在找個地方去投宿。”

朱大利熱情的說:“投宿?這村子裡可沒有招待所啊,我家裡很空,你們來我家裡住啊,我還帶了一些豬肉回來,不嫌棄的話,一起吃飯啊,我做飯可好吃了!”

他說著,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手裡沒有豬肉,趕緊低頭去找,撥開草叢,原來剛才他跌在地上,豬肉也掉在了地上。

朱大利趴在地上找了一會兒,把用繩子拴著的豬肉撿起來,豬肉上滾慢了草屑和泥土,看的萬俟林木直想吐。

這個時間去找投宿的地方很困難,難得朱大利這麼熱情,眾人一合計,就跟著朱大利往前走,去了那茅草棚子。

朱大利家裡的確很大,但是……

相當簡陋。

就是一個茅草棚子,分開了幾間,按照朱大利所說:“這是我的主臥,這是客房,這邊是客廳,這邊是廚房,哈哈,這邊是茅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所謂的主臥,就是一個轉身大的小房間,客房則是一個大通鋪,客廳裡除了一張桌子,連椅子都沒有,至於茅房,看潔癖羅三爺的臉色就知道有多乾淨了。

朱大利熱情的說:“你們坐,坐,我來做飯!”

廚房和客廳沒有隔開,朱大利把豬肉扔進水槽裡,倒了一桶水清洗,好不容易把肉洗乾淨,“啪!”一聲,竟然扔進了旁邊的紅桶裡。

那紅桶應該是個油漆桶,又像是農民工特彆喜歡裝行李的那種紅桶,萬俟林木一時好奇心作祟,就探頭看了一眼。

“嘔——”

紅桶裡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一汪水黑黝黝的,像墨汁,但沒有墨汁純粹,雖然沒什麼異味,但是顏色就像是洗過十八遍抹布的水。

朱大利將肉扔進“泔水”裡,用他的大掌反複的揉搓著豬肉,好像想要那“泔水”完全浸入豬肉一樣。

朱大利還笑哈哈的說:“我跟你們說,這是我的獨門秘籍,用秘製料水醃製出來的豬肉,待會兒在石板上一烤,一定要用明火和石板,那叫一個香,滋滋的冒油,再卷一片生菜,嘿!人間美味!”

萬俟林木:“嘔——”

劈啪!

朱大利用洗抹布水洗完了豬肉,又把豬肉拎出來,放在案板上,往上糊了一層說不出什麼的“黑泥”,繼續反複揉搓,然後抄起旁邊的刀,“噔噔噔!哆哆哆!”,刀工竟然無比厲害,將豬肉切成兩根手指寬的厚塊。

朱大利一邊切,一邊將明火點起來,放上黑黝黝的石板,說:“這個烤肉啊,絕對不能吃薄的,薄片沒有肉/欲,完全體現不了外焦裡嫩,汁水肆意的肉/感。”

刺啦——

刷上油,烤豬肉鋪在石板上,萬俟林木已經屏住呼吸,想要杜絕那惡心的味道,沒成想……

萬俟林木深吸了兩口氣,驚訝的說:“好……好香啊。”

“真的好香啊!”何酴醿也一臉震驚,說:“這是什麼香料,比我在米其林餐廳吃的還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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