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你要的杏脯、桃脯、鬆子仁和栗子。”
把白芙這個聒噪怪支走後, 容音的耳邊總算是清淨下來, 她也更加有興致去街上逛了。她停在乾果鋪子前, 要了好幾包堅果和果乾, 還未伸手去拿,旁邊的段意便自然地接過了東西。
氣氛過於自然融洽, 容音被這種感覺弄得微微怔住。
她看著段意清澈溫柔的黑眼睛,在那裡看見了自己清晰的倒影。青年的眼睛帶著點點星光, 她的身影像是被萬千繁星簇擁著。
容音心間微動, 剛想開口說謝謝, 袖子就被扯住了。
一轉頭, 正是白芙那張純真可愛的臉。
“姐姐, 我好像抓到了一個假乞丐。”
白芙對她說著, 眼睛卻求助地望向段意:“師兄,那個人太可惡了,還和乞丐搶飯碗。我雖然憤怒卻不敢輕舉妄動, 怕再次闖禍,這事你得去看看, 不能讓那個壞蛋那麼逍遙自在。”
容音不著痕跡地奪回袖子:“你是怎麼看出他是假乞丐的”
“他雖然也穿著打補丁的衣服, 但那個料子很好,而且他戴著兜帽,把大半張臉都蓋住了。我懷疑他就是閒的沒事來體驗生活的公子哥, 說不定他是和狐朋狗友打賭, 看看他能不能賭到錢。”
聽起來倒是蠻有趣的。
容音付過了錢:“我們去看看吧。”
她跟在白芙身後, 來到了那一片屋簷下。這塊地方有很多乞丐,所有人都是盤腿坐在地上,衣衫襤褸,神色呆滯,隻有看到人過來,他們才會仰起枯黃乾瘦的臉,氣若遊絲地哀求著。
“行行好吧,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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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白芙指,容音走到那裡,就知道她說的是誰了。
那個戴著兜帽的黑袍人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他左腿屈起,右腿伸直,左手搭在左膝上,右手放在右腿上,以一種看起來既愜意又慵懶的姿態靠著牆。他的衣服也裝模作樣打著幾個補丁,但有見識的人都能看出他的衣料名貴。
唯一有點像乞丐的,就是他麵前的破碗和他露出袖口的手。那隻手慘白極了,蒼白如冰雪,更像是霜,手背碧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看到那片蒼白的肌膚,容音忽然想起了紅蓮教主。
命運線中曾側麵描述過,紅蓮教主修絕世魔功,他眉心的那一朵紅蓮就是他功力的象征。為了維持修煉,他必須經常飲人鮮血,澆灌那朵象征極惡的貪婪蓮花。但紅蓮教主性情古怪,他不要教徒的貢品,喜歡以自己的方式去尋找目標。
難道這個乞丐是他扮的?
這次他選人的標準是什麼,給他錢的人,還是侮辱他的人?
無論哪個標準,首當其衝的也不會是她。
容音走到黑袍人麵前,蹲下身直視對方。那人的兜帽很大,幾乎遮住了他的整張臉,隻露出弧度優美的下巴。她挑挑眉,稍稍湊近了些許,聞到了對方身上溫暖馥鬱的蓮花香。
是紅蓮教主沒錯了。
“段意,你身上有銅錢嗎?”
段意摸了摸袖口:“你要多少?”
容音還未說話,白芙就冒了出來,聲音委屈極了:“不許給,師兄一分錢都不許給他,他就是個大騙子,給他錢我們就是傻子。姐姐也真是的,剛剛抓騙子就那麼精明,現在反倒糊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我在,姐姐故意的。”
容音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這裡很多乞丐都在撒謊,但他沒有,他今天是真的沒有吃過東西。”
她湊近的時候,聽見青年腹部傳來的小小咕嚕聲了。
容音從段意手裡接過一把銅錢,對黑袍人道:“你飯量怎麼樣?”
這時,一直都沒有過任何聲響的黑袍人低聲道:“很大。”
容音數了數,朝碗裡丟了二十枚銅錢:“街邊的肉包子賣兩文,素包子賣一文,這些錢你看著花,怎麼也夠你吃飽了。”
說完她站起身,對旁觀的段意道:“我們回馬車上吧。”
白衣青年和青衣少女很快就消失在了乞丐們的視線中。
白芙看著他們倆離去的背影,又看看滿碗銅錢姿態閒適的假乞丐,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惡狠狠地朝黑袍人的碗裡啐了一口唾沫,罵了一聲死騙子,才快步追上了前方的兩人。
在她離開後,黑袍人以同樣的姿態坐了半天,半晌,一雙精致蒼白的手從袖口中伸了出來。紅蓮教主看著被吐過唾沫的臟碗,微微皺起眉,拈起了碗邊一枚乾淨的銅錢,放進了懷裡。
一瞬間,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其他乞丐看到他突然消失,先是愣了半天,繼而搶奪起他碗裡剩下的銅錢來,也不顧上麵沾沒沾臟東西。
時間已經到了午後,陽光沒有正午那麼熾烈了,七拐八拐九曲十八彎的僻靜小巷裡,一大一小兩個人正滿臉愁容地走著。大的那個頭發花白,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小的那個抬手擦著臉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