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綠柱移弦(2 / 2)

劍鋒上寒光耀目,周圍大多數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何曾見過這種場麵,一時之間四下儘是驚呼聲,店內眾人紛紛逃竄。

也有那膽大熱心的人,衝著葉懷遙大喊道:“哎,這人有劍,你倒是快跑啊!”

葉懷遙順口接話:“多謝大哥提醒。我沒有劍,但我比他厲害呀!”

元獻:“……”

周圍眾人隻見葉懷遙嘴上說笑,手上則已經將腰間的玉骨折扇抽出。

他扇麵未展,平平在對方的劍尖上一拍,跟著翻腕上挑,赭衣男子便感到一股大力傳來,再也無法拿捏住劍柄,身形巨震之下,長劍已經脫手,被挑飛到了半空之中。

葉懷遙回手將折扇插/回腰間,看也不看地,旋身拂袖一掃,流雲般的長袖恰恰卷住了劍柄,改變長劍的下墜之勢,平平向著元獻飛過去。

元獻下意識地抄手一接,紀藍英那把佩劍落入手中。

從葉懷遙出手到收扇,整個過程也不過隻在交睫之間。

而那種飄逸與力量的結合,那種遊刃有餘當中無心展現出來的從容之姿,卻足以讓每一個習武的人都心生向往。

即使是周圍不懂武學的尋常百姓,都為這揮灑之間的優美而動容。

誰也沒想到葉懷遙看上去一副紈絝公子的模樣,竟然能一招打飛這個凶惡男人的劍。

赭衣男子手中驟然空了,不由一怔,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這片刻的遲疑之間,忽覺對麵白影晃動,緊接著胸前已經傳來一股大力,讓他不由自主向後倒去。

天旋地轉之間,他已經被葉懷遙踩在了腳下,渾身酸軟,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元獻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心裡忽然升起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

說來可笑,他和葉懷遙當了多年道侶,一直相敬如冰,這還是頭一回在這樣的場合同時麵對變故。

以前元獻經常聽人說明聖如何風姿絕世,武功文采又如何出神入化,令人敬佩,他往往會覺得人家下一句的潛台詞就是“你配不上他”,所以聽到這話就不耐煩。

可是葉懷遙險死還生一場,元獻看過他最狼狽的模樣,也探究到了他剝除耀目光環之下最本真的一麵,心中那些抵觸和隔閡,如同春日積雪,不斷消融。

懷著不一樣的心情,再去看這個人,他不得不承認,之前那些人對於他的崇拜稱讚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最起碼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對於力量有著天生的追求,有時候兩個人的惺惺相惜,不需要言語,僅僅在刀劍相交時就能找到應有的默契。

而剛才葉懷遙將他的長劍這一拋一接之間,揮灑自如,讓元獻在瞬間會意接劍的同時,心中也猛然升起一股激賞之情。

他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當斷則斷,既然決定退親,對方的任何舉動,再與他沒有關聯。

元獻本還想跟葉懷遙說容妄的事,這時卻被自己的心緒嚇出一身冷汗,一聲不吭地將紀藍英的劍往地上一扔,見了鬼似的匆匆大步走了。

葉懷遙可沒管元獻是走是留,在場他就知道元獻功夫尚可,扔個劍不過是順手的事情,誰會想那麼多?

他腳踩在赭衣男子的胸口,身體前傾,手臂搭在膝蓋上,低頭問道:“那血胎石到底是怎麼弄來的,你進離恨天了?”

赭衣男子被葉懷遙製住,頭腦也終於清醒一些了,躺在地上看他一眼,目光中閃出一絲驚怖之色,然而卻把頭偏到一邊,什麼都沒有說。

葉懷遙揚了揚眉,駢指在他肋骨下“中府穴”一點,慢條斯理地道:“跟你說話呢,我可最不喜歡人家不理我了。”

中府穴被靈力透入,全身上下就如同千萬隻螞蟻啃咬一般,又疼又癢,赭衣男子沒想到他和聲細語的,逼供可真不含糊。

他怒道:“你……恁的……毒辣!”

說話的同時,他全身已經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

葉懷遙笑道:“嘿嘿,就是這麼毒辣。你今日落到我的手裡,隻怪自己命不好吧!”

他說著話,扇子打了個轉,扇柄已經點在了赭衣男子的左眼上。

赭衣男子隻感覺眼皮處傳來刺痛,意識到對方似乎很有將他的眼珠子給挖出來的打算,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堅持,連忙道:“我說,我說……你先把我的穴道解了。”

葉懷遙道:“不解,愛說不說。”

赭衣男子:“……血胎石是從離恨天的後山取得。可能因為魔君將出,群山震蕩,我們無意中發現那裡的結界有些許鬆動,就想辦法弄出一個豁口,悄悄潛入了……”

葉懷遙道:“一共進去了多少人?”

赭衣男子道:“十天前,有幾十。”

人的貪欲是攔不住的,十天前就有幾十,消息傳開,現在隻可能多,不會減少。

而且說不定一些人嘗到了甜頭,也會越闖越深入。

葉懷遙最討厭處理這種麻煩事,想想要跑來跑去地跟魔族那幫人打交道就覺得頭皮發麻,咬牙切齒地笑了一下,說道:“你們可真會闖禍。”

赭衣男子現在很怕他,沒敢吱聲。

葉懷遙又問:“你賭錢這事,跟邶蒼魔君有沒有關係?你到底同誰許了個什麼願,詳細說來。”

豈料赭衣男子這回卻是異常堅決,翻來覆去地隻說和魔君沒關係,剩下的無論葉懷遙怎樣逼問,他卻都不敢答了。

葉懷遙知道諸如這種願力祈禱等事,一般都伴隨著詛咒的限製,這男子或許是怕遭到反噬,所以才三緘其口,他尚有要事,也沒工夫再跟這人磨下去了。

葉懷站起身來,道:“來人。”

他的聲音不大,也不高,但轉眼間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七八個黑衣人,半跪在葉懷遙的麵前。

在放他出來之前,燕沉就已經跟葉懷遙說好了,他不多帶點人手絕對不成,不但派了人暗中保護,還沿路通知了各個分舵上心。

可以說是嚴防死守,絕對杜絕他再有半點出事的可能性。

如果沒有不得已的危險情況或明聖的吩咐,這些暗衛就像影子一樣,根本不會露出半點蹤跡,但人數可實在不少,眼下出來的也不過是部分。

葉懷遙收腿,赭衣男子大概是被他踢中了某處穴道,依舊死魚一樣直挺挺躺在地上。

葉懷遙道:“把他先關起來看好,等我回來再審,注意點彆死了。現在我要去一趟離恨天,你們……”

他說到這裡略略沉吟,左側第一個黑衣人連忙道:“尊上,讓屬下們護送您過去吧!”

因著是在外麵,所以他始終沒有說出“明聖”這個稱呼。

葉懷遙答非所問地道:“你們周/舵/主最快多久可以趕到?”

“回尊上,這城中不能禦劍,大約得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也行。”葉懷遙沉吟道,“你們不用跟著,我非邀戰,隻為調和矛盾。守好此地便是,靜待周/舵/主前來,以防魔族生亂。”

“尊上……”

葉懷遙抬了下手,頓時無人再敢勸說。

他心裡其實非常著急,吩咐完之後,不再耽擱,轉身就走。

從剛才赭衣男子拔劍開始,周圍的氣氛就已經變了,百姓們終於意識到這並非一場尋常的賭博,其中似乎還蘊藏著不少的危險和麻煩事。

飯莊老板和剛才參賭的人都嚇得臉色慘白,直到眼見葉懷遙三下五除二將人製住,現在麻煩解決,他也即將離開,這才都紛紛鬆了一口氣。

剛放鬆一些,卻聽“撲通”一聲,竟是那名說書的老人一下子衝著葉懷遙離開的方向跪了下來。

周圍的客人們本來也是驚魂未定,但見他這狼狽樣子,仍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老頭!不會是把腿給嚇軟了吧!”

“哈哈哈,就這點膽色,還敢吹他當年被明聖救過,簡直是笑死人了!”

“完了,老人家這是嚇到神誌不清了嗎?快扶起來!”

老頭眼中含淚,對於周圍的嘲笑置若罔聞,一聲不吭就要衝著葉懷遙的背影磕頭。

但額頭尚未觸及到冰冷的地麵,就感覺一陣緩風徐徐拂過,柔和的力道將他從地麵上輕輕托了起來。

老頭一怔,就覺得手中多了點什麼動手,攤手一看,卻是一株靈犀草。

就在兩個月前,他家中老伴得了場急病,從此臥床不起,大夫說隻有服用了靈犀草熬成的湯方能痊愈。

可是那東西昂貴無比,他不忍兒女受累,便自己拿了三弦,每日出來說書,期望能早日攢夠銀兩。

老頭將那株草握在手心,心中怔怔,抬起頭來想再看看葉懷遙的背影,對方卻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突然發生的一連串狀況把大家的思緒都給攪亂了,葉懷遙從店裡出來,才猛覺有哪裡不對,又道:“阿南呢?”

阿南——也就是容妄,剛才趁亂跑出了飯莊。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