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飛流明鏡(2 / 2)

臉是那張魂牽夢縈的麵容,強大的壓力與致命的危機卻鋪天蓋地而至。

陶離錚從頭到尾都沒有練會過那招飛流明鏡,本來下意識地想用自己的家傳劍法抵擋,拿起劍來,才驚覺葉懷遙這隨意的一指,就已經將他其他的招式與後路全部封住。

避無可避,隻能出那一招方可應對。

陶離錚向前跨出一步,那一瞬,仿佛光陰凝滯。

而後,他的劍迎上了葉懷遙手下的鋒芒。

那一瞬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明聖的可怕,但也是在那一瞬間,他滿身塵埃,心無牽掛,劍氣到了絕境,反倒騰然而起。

所謂不惹塵埃,並非躲避、摒棄,勢如猛虎野獸,哪怕是稍稍觸碰,都以為是一種罪惡。而是應麵對、接受、觀視。

眼中見到塵埃何處在,才能拂拭乾淨,不染纖塵。

“錚”一聲嗡鳴,葉懷遙徒手揮灑出來的劍氣將陶離錚手中的兵刃打飛,周圍亂花綠草打著旋飛起,在半空中有了片刻的靜止,又紛紛揚揚,簌然落下。

而在長劍脫手的那一刹那,陶離錚宛如又見到了那一日的碧空長虹,心頭豁然通透,沉屙儘去。

葉懷遙隨手一揮,周圍如同東風掃過,尚未來得及掉在地上的落花重新長回了枝頭綻放,四下依舊是草薰風暖,不見半絲殺氣。

他手一收,隔空引回陶離錚的劍拋給他,瀟灑一笑:“恭喜悟道。”

陶離錚順手將劍接過來,隻覺得自己滿頭大汗,手臂酸的幾乎抬不起來,平日裡就算是接連練上三四個時辰的劍也不會耗損如此之大。

但同時,他也能感受到自己內裡的靈力充沛通暢,已經又進一層。

那是自然,明聖的指點,世間又有幾人有這份幸運?

可是,他過來好像……不是為了這個啊?

陶離錚看著葉懷遙離去回席的背影,半晌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他不敢置信地自語道:“我跟你剖白心意,你指點我劍招?”

哭笑不得的同時,陶離錚忽然有點發現,其實傳言中溫柔善良、體察人意的雲棲君,從某個意義上來說,也是位冷漠之人。

明聖的位置登高淩絕,他眼中所見到的,是是日月山河,星辰浩渺。

但往往兼愛眾生之人,也把所有世人等同看待,他有慈悲之心,會扶危救困,幫助弱小,可是每個人,都不會在他心裡留下痕跡。

陶離錚手撫過自己的長劍,忍不住搖頭一笑,低聲自語道:“真是,一個這樣的人,誰能在你眼裡不一樣呢?”

葉懷遙與陶家家主一晤之後,便動身前往江南酩酊閣。隻要出了魔域邊界,禦劍就不會受阻,不過一日的功夫,也就到了。

這樣的盛會向來到場之人眾多,有時目的也不全是為了獲取法寶,而更要借著這樣的機會展示自身門派的實力。

玄天樓固然是修真大派,聲名遠播,原不需要刻意宣揚,但總不露麵也不合適。

這奪寶會他們已經連續三屆因事沒有參加,此次又趕上葉懷遙回來,也該出門遛一遛,燕沉便帶著何湛揚等人一塊來了。

師兄弟們一彆將近一月,在當地的分舵碰頭,互相見了麵都很高興。

燕沉見著葉懷遙,先抓住他把了把脈,覺得內息運轉還算平穩,這才把人給放開。

他端詳了葉懷遙片刻,給他正了正領口,忽然笑了一下,說道:“長高了。”

葉懷遙:“啊?”

何湛揚興衝衝地說:“大師兄這麼一說,我覺得也是!”

他還伸手在葉懷遙腦袋上比了比,說道:“真的高了一點,原先到我眉毛,現在到我腦門。”

葉懷遙這才想起自己今年十八,還是很水嫩的一枚少年……還在長個子。

他頭一仰避開何湛揚的爪子,笑罵道:“去你的,沒規矩。師兄就是回到了三歲,也一定是比師弟高大魁梧的!”

何湛揚聽他這樣說,不由笑了,當真彎腰一拱手,行禮道:“是,小弟記下了。”

燕沉道:“家裡麵當然都讓著你,明天奪寶會上可還要見不少的人呢。到會一看,人家的師弟都是越長越高,就我家這個越長越矮,丟人。”

他把這話說的一本正經,要不是親近的人,都聽不出來是在開玩笑。

葉懷遙笑著回道:“彆人家的師弟長得高,可能是因為彆人家的師兄養的好。師哥就知道說教,可帶了什麼好吃的過來沒?”

燕沉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說道:“師弟想吃什麼了?”

葉懷遙道:“十八年多沒回玄天樓,那可多了。比如鬆蘿雪、燴心卷、明合酥、糖糕……”

隨著他說,燕沉從袖中掏出一個小荷包往桌上一扔,荷包頓時變大,成了一個乾坤袋,葉懷遙方才所說的點心樣式全在其中。

葉懷遙原本是在跟燕沉開玩笑,沒想到他下山時還真的記著把這些小吃都打包了一份,不由大笑。

他提起自己腳邊的一個小壇子,衝著燕沉扔過去,笑道:“慚愧慚愧,這最後一樣,我請師哥和師弟們罷!”

燕沉抬手托住,隻覺沉甸甸地頗有分量,緊接著便是撲鼻的一陣香氣。

他道:“冰酥酒?”

葉懷遙道:“不錯,不過不夠冰。師哥,勞煩你啦。”

冰酥酒是當地名產的一種靈酒,要急凍之後化開滋味最佳。

這些人當中,唯有燕沉的功法是至陰至寒的,除他之外,其他人倒也不是做不到凝水成冰,隻是火候差一點,酒的滋味就會差出去很多。

展榆笑嘻嘻地說道:“七師兄,你又欺負大師兄了。讓法聖拿靈力給你冰酒,出門要遭雷劈的。”

葉懷遙衝何湛揚道:“小白龍,這有個人敢擠兌明聖,飛上天劈他。”

何湛揚跳起來就像展榆撲過去,展榆笑著將他擋住,作揖認錯,幾人打鬨之間,酒已經冰好了,不多時就被師兄弟幾人就著點心,喝的一乾二淨。

第二天夕陽西下的時候,奪寶會終於正式開始。

舉行奪寶會的地點在城郊五十裡外的一處小樓當中。

酩酊閣財大氣粗,這小樓是他們專門為了舉辦奪寶會而建成的,十八年才開一回,平日裡空置不用。

樓麵外牆的塗料中混合了金銀磨成的粉末,在懸掛在八角上夜明珠的照耀下晶瑩發亮,宛如無數星光在周圍浮動。

一層的樓柱全部由上好的白玉製成,與樓頂的琉璃瓦相互輝映,四下更有奇花異草,香氣浮動,華美萬千。

各門各派的修士們紛紛到場,在這種盛大的場合裡,向來不乏俊男美女,一些平日裡難得露麵的隱士高人也有部分出現。

這一眼望去,在場者或嬌美或豔麗,真是個個膚白貌美,氣質高雅。引得不少人都在品頭論足,悄悄議論。

“那位穿粉衣的姑娘是歐陽家的小姐罷?聽說一手‘芙蓉劍’已經儘得她娘飛煙仙子柳華鳳的真傳,現在看來,論相貌在今天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說話的是名英氣勃勃的年輕公子,他對寶貝不怎麼感興趣,瞧著各位美人在自己麵前晃倒是心情愉快,不時出言品評。

他的同伴笑道:“怎麼,你看上人家了?各花入各眼,這相貌美醜可是人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我倒是覺得嚴家那位姑娘更好看一點。不過話說早了,真正的美人還沒到呢。”

先前那位公子笑道:“誰,紀藍英?”

他的同伴“嗐”了一聲道:“這種時候非要掃我的興嗎?他還排不上號,聽說已經被紀家給趕出去了,怎麼可能有機會出入這種場合。我說的是,那位。”

年輕公子見同伴的手指在桌麵繪的雲紋圖案上敲了敲,瞬間反應過來,輕聲問道:“明聖?”

“自然,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明聖的相貌跟他的劍一樣出名,可惜無論是在他出事之前還是出事後,我都不曾見過真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相傳言中說的那樣……”

那位同伴像是回味了一下江湖流傳中關於明聖的那些傳說,滿臉向往:“世上真有那樣的人嗎?”

年輕公子見不得他這一臉花癡相,忍不住說道:“我說你也不要這麼天真,他的劍法如何我是不知道,但最起碼我不相信哪個男人能比美女帶給我的吸引力還要大。難道他也要抹胭脂擦口脂嗎?”

他臉上露出點嫌棄的神色:“想想紀藍英吧。當初好大的名聲,一幫人圍著他鞍前馬後的獻殷勤,結果一見麵,就是個娘娘腔的小白臉,若明聖也這幅德性,那我真的是……”

他的同伴說道:“你太不尊重了,明聖怎會如此。莫忘了,當年鬼族七王子因為一位國師言語冒犯,逼他在城樓上自刎不說,還要屠城,可是明聖獨力應對鬼族數萬大軍,血戰三日三夜未寢未食,隻身仗劍,就連挑對方五十員大將。”

他提起這件事來十分向往:“當時鬼族已經潰不成軍,他卻站在城牆上彈劍笑問,‘誰還能與我一戰?’——這樣的人,你說是小白臉?怎可能!”

那名年輕公子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說,世人往往言過其實,就算明聖長得青麵獠牙三頭六臂,也照樣是英雄人物,何必要因為他名氣大,就把他說成個大美人呢。”

正當他們說著話,門口處忽然傳來一陣騷亂,又有客人到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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