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休推小戶(1 / 2)

也有酩酊閣弟子顧不上魔君這邊, 亂紛紛地尋找君知寒:“閣主?閣主?閣主到底去哪裡了!”

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高喊道:“正是!君知寒自己把我們請來,現在這叫什麼事?他人呢?你們酩酊閣還有沒有彆的出口!”

君知寒一邊咳嗽一邊苦笑道:“抱歉,沒有了。請各位稍安勿躁, 咱們才好一一排查嫌疑者。”

他的話是不錯, 可惜識寶會上的人實在太多, 各門各派的都有,甚至有些賓客自己之間就有仇怨, 非但不能相互信任, 或許甚至還想趁著不能視物, 搞上一把偷襲。

這樣一來, 雖然不乏高手, 但抵不過互相牽製猜疑,反倒難以配合。

葉懷遙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們安靜毫無意義,也就一直沒有開口。

在一片嘈雜聲中,他謹慎地捕捉著周圍所有的動靜, 想要大致判斷出暗襲者的位置以及偷襲手段。

可惜對方十分狡猾, 霧氣剛起時, 賓客們的視線陡然被遮擋,都感到很不適應, 他便趁機殺人,造成騷亂恐慌之後, 又悄無聲息地重新隱藏起來。

隻要不再動手,任誰也無法找到他。

然而葉懷遙經過仔細地觀察,忽然發現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他方才本來在窗前觀戰, 被燕沉生拽回來之後, 就退到了整個大廳較為靠裡的地方。

此時,葉懷遙竟然覺得這個地方比窗口更熱。

按理說這是不應該的, 作為熱氣發散源的朱曦就在窗外,即使有燕沉壓製,也不能完全將他的力量抵消,窗口才應該是整棟樓中溫度最高的地方。

為了證明不是自己的誤察,葉懷遙還快速分彆在兩張沒有打翻桌麵的菜品上摸了一下。

當晚的席上有一道冰激櫻桃,此時他身邊那盞中的碎冰都已經儘數化了,但離窗近的櫻桃上還殘存些微涼意。

這說明此時蟄伏在黑暗中的那個人,不久之前就在他的附近。當然,對方的位置可以隨時移動,僅僅知道這一點還不夠。

這人還有什麼計劃?又該用什麼辦法,將他給找出來?

葉懷遙心念電轉,暗自籌謀,此時他的身邊依舊是叫喊聲一片,忽地又有一聲慘叫響起,壓過了周圍的雜亂。

隨即有人高聲喊道:“魔君把明聖給殺了!”

葉懷遙:“……”

幾乎是同時,容妄帶著怒意的聲音響起,冷哼一聲,沉沉道:“找死。”

周圍魔氣一盛,骨骼碎裂的響動傳來,也不知道誰又倒了黴撞在這個魔頭手裡。這場變故成功將本來稍微安靜了一些的人群重新攪亂。

有人試圖向著酩酊閣外麵跑去,又被鋪天蓋地湧來的毒蟲逼了回來。

從開始對君知寒的襲擊,到緊接著對容妄的汙蔑,顯然都是刻意在攪渾水,但一旦慌亂形成,人人自危,後麵的事態根本不需要引導。

在場的人各懷心思,又大多數對容妄忌憚甚深,自己就會亂成一團。

不得不說,容妄雖然倒黴,但想栽贓,還真就得選他。

而這引起騷亂的侍女、閣中埋伏的偷襲者,以及外麵和燕沉相鬥的朱曦到底是不是一夥的,猶未可知。

葉懷遙固然心懷仁善,待人溫和,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天真單純,此時迅速將在場的人在心中過了一遍,就連君知寒和容妄,他都不能完全相信。

——焉知道他們到底是被栽贓嫁禍,還是賊喊捉賊呢?

他本來就在盤算,又恰好聽見這不知道是真誤會還是真挑事的一聲喊,靈機一動,乾脆將計就計,並不出聲澄清。

何湛揚和展榆這時候已經都被燕沉給趕回了閣中,剛一進來就聽見這樣一嗓子嚎叫,本來都沒當真。

何湛揚還罵了一句:“哪個混賬東西在這扯淡,找死是不是!師兄,有人咒你!”

結果他說完這句話,真的無人應聲。

何湛揚一怔:“師兄?”

周圍仍是一片混亂,但人語混雜之中,絕對聽不到葉懷遙的回答。

何湛揚和展榆對視了一眼,兩人距離極近,此時昏暗的光線之下,能夠看到對方蒼白的麵色和驚惶的眼神。

何湛揚愣了一下,立刻就慌了,不管不顧往人群裡麵擠,大聲道:“師兄,你在哪呢!容妄,我跟你拚了!”

這樣找不是辦法,展榆回手想拿張引魂符出來,手指卻一直在哆嗦,結果符沒拿出來,將他自己的玉牌碰掉了。

展榆心煩意亂,原本顧不上撿,眼角餘光卻發現牌子上亮起一重朦朧的光暈,他一怔,隨即連忙搶步上前,一把將玉牌握在手中,而後抓住何湛揚的胳膊,將他從人群中拖了出來。

何湛揚道:“展師兄你——”

展榆沉聲道:“冷靜,說不定師兄隻是被其他事情絆住了才不能應答,又或者不在樓裡,咱們先想辦法找到人再說。”

他嘴上這樣說,手卻在何湛揚的胳膊上捏了三下。

何湛揚一怔,雖然不明就裡,但也意識到此事當中彆有內情,微頓之後,仍是一副焦躁憤怒的口吻,恨恨道:“你說怎麼找!”

葉懷遙發覺人群中好幾次傳出來的叫嚷,都是拿明聖和魔君之間的矛盾說事。

這固然是因為他身份貴重,周圍關切的人也多,提他的名字最容易引起騷亂,更代表著暗中那人很想挑起魔族與玄天樓,乃至整個正道的矛盾。

——當然,如果一切的策劃者是容妄,故意賊喊捉賊,掩人耳目,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不管是哪種目的,越是如此越說明他是對方計劃中重要的一環,並在時刻暗中注意著他的反應。

一旦葉懷遙這邊出了岔子,暗中隱藏之人的節奏被打亂,不可能不想辦法查看究竟。

葉懷遙反應極為靈敏,方才那喊叫聲出來之時,他心中動念的瞬間,便已經將計就計,身形故意在窗前晃過,然後靠著處沒人的牆角滑坐下去。

葉懷遙本來是意在試探,生怕嚇著同門師弟,用師門心法給展榆傳遞了暗示,展榆明白了他的意思,自然有辦法安撫住其他人。

可是他並未想到,最慌的人反倒是容妄。

從起初那名死人說他殺人滅口開始,容妄就已經意識到自己踏入了某個局中,但是他倒沒有什麼所謂。

反正魔族在世人眼中就是殘暴嗜殺,這麼多年背鍋背習慣了,他手上也沒少沾了人命。

容妄覺得嚷就嚷吧,多殺一個少殺一個無所謂,他倒是想看看這些人究竟目的在何。

外麵的毒蟲密密麻麻,被人控製著試圖向樓裡爬,容妄想這樣躲在酩酊閣中不出去也不是辦法。

讓隨手一掌將身邊幾個糾纏不休的人拍開,正要飛身去外麵查看情況,便聽見了那一聲嚷。

容妄自己自然知道他並未和葉懷遙動手。目前在這裡,功力最高的三個人也就是他、燕沉和葉懷遙了,論理明聖的安危可絲毫用不著彆人擔心。

他這番念頭跟何湛揚和展榆剛開始的想法一樣,循著發出聲音的方向追去,卻隻發現了一張貼在椅子後麵的傳音符。

容妄一腳踢碎了椅子,將那張用過的傳音符收起來,跟著便聽見何湛揚叫了葉懷遙兩聲,卻不聞應答。

這下他也有點慌了,忍不住道:“雲棲君,你無礙罷?”

這句話問的還有點故作平靜,仿佛怕彆人通過寥寥一語窺破他的心思,但緊接著發現葉懷遙並無應答,何湛揚又在那裡發瘋,容妄心中瞬間一沉。

莫可名狀的恐慌將他籠罩,抬眼望向黑暗,目之所及卻全部都是一片赤紅。

如果這個人出現哪怕一絲半點的意外,那麼他所有的一切,將全部都失去意義。

絕對、絕對不可以。

情緒激動之下,容妄一時間竟覺得心口劇痛,一股火炙般的感覺轟然漫開,令他一時間感到心臟狂跳,滿口血腥。

然而容妄已經顧不得這一點了,他憑著聲音辨彆位置,飛快地衝到何湛揚和展榆所站的位置,一把拉住何湛揚的另一條胳膊,沉聲道:“你師兄呢?葉懷遙呢?找到了嗎!”

“嘶,我說你——”

何湛揚也是倒黴,這一天都在被拽來拽去,一條胳膊還在展榆手裡,緊接著又被容妄從另一邊給揪了過去,差點被他撕成兩半。

兩人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何湛揚幾乎要動手打人了,結果接下來就聽容妄問葉懷遙,聲音居然還隱隱發顫,到了嘴邊的話不由頓住。

在那一瞬間,何湛揚覺得非常的奇怪和違和,他忍不住想,這人怎麼這麼著急?

難道是他怕彆人誤會他殺了明聖惹來麻煩,嚇的?

這個猜測打死何湛揚都不可能當真。

像容妄這種欠脾氣的人,絕對屬於那種看見彆處死了個跟他沒關係的人,都要上去鼓掌說句好棒棒的類型,他能怕什麼?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湛揚忽然想起上回葉懷遙說起容妄在瑤台上救了他的事情,這話他聽了一直不信,堅持認為邶蒼魔君是彆有陰謀,但此時再一回想起,他心中也不由萌生出來一個非常奇怪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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