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搖頭,臉頰蹭著柔軟的衣領:“哥哥,一會兒陪我看書吧。”
襲淵應了聲“好”,在家教老師再次走進來時鬆開阮秋,退出了房間在外等候他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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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羅隨身攜帶著自己的工程箱,那天匆忙回去後,果然又做了個東西,是一把小型能源槍。
“這個沒什麼殺傷力,”她解釋道,“打在身上也不怎麼疼,你想試試嗎?”
她想讓阮秋先耗費一部分精神力,再使用能源槍攻擊自己,看看會不會對精神力的回複產生影響。
阮秋本人沒意見,襲淵和唐謙卻堅決反對。
唐謙嚴肅道:“這種事情怎麼能隨意嘗試?而且您做出來的槍械有許可證嗎?能保證安全嗎?”
襲淵隻有一個字:“滾。”
就算沒有殺傷力,這也是一把槍,萬一出了什麼故障?絕對不可以拿阮秋的身體來冒險。
莉羅遺憾地收起能源槍:“那好吧,我再想想。”
她的研究方向好像越來越偏了,隻關心阮秋的特殊,已經好幾天沒問過襲淵的情況。
襲淵不耐煩地趕人走,將阮秋緊緊護在身後。
唐謙看見他的舉動,對他的印象稍稍有一絲好轉,客客氣氣道:“莉小姐請回吧,如果小少爺身體不適,我們這裡也有最好的醫生。”
他親自將莉羅送走,屋內留下阮秋和襲淵兩人。
阮秋還很遺憾:“其實我覺得可以試一試,之前在哈林學院,離子槍的能源我都感覺不到疼……”
他一邊說著,襲淵突然抓住他的手,將他整個人帶進了懷裡。
襲淵親了親阮秋的耳尖,掌心安撫一般順著他的脊背,低聲道:“陸極找到了。”
阮秋一愣,不自覺地攥緊襲淵的衣擺:“他在哪裡?”
他神色緊張,顯然對這個人有些畏懼。
襲淵眼底微冷:“我去殺了他。”
人是司詢找到的,依靠阮秋捏出來的模擬人像。
陸極這個名字比較大眾,人像又不太完善,司詢安排的人依次仔細對比了性彆年齡等特征,終於確定了一個目標。
“等等……”阮秋趕緊道,“他在哪裡?我想……先見見他。”
於是,襲淵拿起早已放在一旁的顯示屏。
他打開屏幕,播放了一段錄像。
錄像是偷偷拍的,視角比較奇怪,穿梭在人群間。
從晃動的畫麵中,可以看出周圍的環境很一般,像是某個偏遠又貧窮的星球。
“喂,你就是陸極?”
一個聲音響起,畫麵中有個人轉過身,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是我。”
看清這人的麵容後,阮秋呼吸一頓,眼睫微微顫抖。
雖然夢醒之後,陸極的臉會很快變得模糊,直到怎麼都想不起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這就是夢裡的陸極,看著年紀也對得上。
陸極袖子挽到手肘,拿著一塊類似合金的東西,表情憨厚:“老板,是想買東西嗎?”
他身後有個小攤,擺的全是零零碎碎的機械零件,再往後的架子上還有一些投息電視機之類的物品,掛著寫有“高效維修”的小牌子。
和他說話的人應了一聲,隨意看了看零件,問陸極修理一把離子槍需要多少錢。
聽到“離子槍”個字,陸極眼神變得小心翼翼,麵露難色:“抱歉老板,我隻會修理家用電器,像您這個……我不會。”
資源匱乏的地區,能擁有武器的人也很少,他意識到對方有點來頭,不敢多說什麼。
“行吧。”聲音興致缺缺,畫麵的視角移開,錄像戛然而止。
後麵還有幾段錄像,是遠距離拍攝的,記錄著陸極工作、收攤、回家。
直到全部看完,襲淵丟開顯示屏,抱住阮秋摸了摸他的臉:“是這個人嗎?”
阮秋點頭,遲疑了一會兒又搖搖頭。
那是陸極沒錯,可也不是他夢裡的陸極。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到來,陸極似乎並沒有經曆原書的那些事情。
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有著屬於自己的普通生活。
阮秋心情還有些複雜,但心裡一直以來壓著的石頭幾乎消失了。
主角不再是“主角”,司詢與襲淵也不再是原書裡壞事做儘的反派。
最後剩下的,就是那些不知藏在何處的外星係族群。
襲淵和司詢都說,目前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如果要去星係外尋找,又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們多半是意識到自己暴露,害怕了,可能不會再出現。
要真是這樣,那就不用擔心了。
阮秋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襲淵耐心等待,輕柔撫摸他的銀發。
等到阮秋終於回神,襲淵又問:“把他抓回來?”
司詢現在越發謹慎,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隻讓人暗中觀察,並傳回錄像。
襲淵對此不滿,如果是他出手,早就把這個人關起來等候處置了。
“千萬彆,”阮秋拉住襲淵的手,“他和我夢見的人不一樣。”
陸極與原書中的描述截然不同,對他們而言就是個陌生人,又何必去打擾人家的生活。
襲淵盯著阮秋看了一會兒,確認他情緒正常,忍耐下來:“好。”
阮秋還是不肯將夢到的全部說出來,不告訴他也不告訴司詢。
但陸極這個人,據查到的資料,他從未離開過所在的星球,離洛倫水星很遠,親人朋友都乾乾淨淨。
總之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與阮秋扯上關聯的。
如果是巧合,夢裡的人真實存在,不僅長相連名字都一樣,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阮秋也許有秘密,但他不想說。
襲淵倒不太想深究這一點,有秘密或心事很正常,隻要阮秋是安全的,並且不離開他身邊就行了。
他把阮秋抱過來放在腿上,像對待心愛的瓷娃娃,親了親阮秋白皙的臉頰:“今天不上課?”
“不上,老師休假了,”阮秋任由他抱著,目光掃向沙發角落的顯示屏,又很快收回:“再過兩天要去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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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一切準備妥當,司詢特意放下手頭的公務,親自送阮秋去學校。
路程很短,星船行駛了不到十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
校外還有不少學生,見到一隊聯盟軍的星船出現,紛紛抬頭看。
人群中還混著不少新聞社的記者,想拍一些阮秋的照片,他出現在群眾視野的次數實在太少了,很多人都對他好奇。
然而星船直接駛進了學院,不相乾的人都被攔在了外麵。
學院偌大的操場作為臨時停泊區,阮秋站在星艦艙門下方:“舅舅晚上回來吃飯嗎?”
“看看吧,”司詢應道,“有什麼事,及時聯係我。”
這所學院比不上哈林星的軍事學院,防禦也做得一般,為了保護阮秋的安全,會有一架星艦隨時在上空留守。
阮秋的身後還有個聯盟軍,他們跟著阮秋一起進入學院,上課時就在教室外的走廊等待。
這樣的安排,讓阮秋在學院中格格不入,但司詢說他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在外麵走到哪都有人跟著。
主星的民眾對此也習以為常,學院更是默許阮秋的特殊待遇。
阮秋點頭,目送司詢離開,隨後跟著一旁等待的老師去教學樓。
他身後的個聯盟軍緊緊跟隨,其中一個身形高挺,遠遠看去較為出眾,一張臉卻平平無奇。
待阮秋進了教室,不用做自我介紹,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
興許是學院方提前告誡過,學生們不敢對阮秋表露出太多好奇心。
他們像對待早已認識的同學,偶爾才小心翼翼向他投去目光,或是在看門口的聯盟軍。
一上午的課程結束,教室裡緊張的氛圍好轉不少。
除去阮秋的身份,他也就隻是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學生,安安靜靜似乎不怎麼愛說話。
午間時,唐謙擔心阮秋吃不慣學院的食堂,帶了些準備好的飯菜過來。
阮秋吃完午飯,在星艦裡睡了一覺,下午繼續上課。
教室的門緊閉,走廊上響起微弱的“滴滴”聲,一名聯盟軍抬起手腕。
他看了一眼通訊器,讓剩餘的兩人繼續守著,獨自離開教學樓。
已有一架星艦降落在學院停泊區,襲淵進入駕駛艙,拿掉了臉上的偽裝。
透明的薄膜覆蓋在臉上不太舒服,但這是司詢的要求,他出現在外麵時,必須換一張臉。
襲淵走近幾步,問道:“人呢?”
下屬從通訊器裡告訴他,在學院附近發現了可疑的星船,他們及時將星船攔截,抓住了裡麵的兩個人。
他們承認是來觀察情況的,想看看阮秋是不是真的在這裡上學。
下屬逼問不出更多信息,先向襲淵通報。
星艦離開學院,來到某個偏僻的角落。
那裡有幾棟矮房,外麵有部分身著常服的聯盟軍守候。
襲淵進入其中一棟房子,見到了被抓住的兩人。
有聯盟軍還在嘗試問話,把一些圖像拿給兩人看。
在看見一些有關因賽特人的圖像時,兩人明顯有些反應,卻還嘴硬不肯說。
襲淵就站在單向玻璃外看著,逐漸失去耐心。
他脫下外套,解開袖扣,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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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司詢身邊的一名聯盟軍趕來時,屋內彌漫著一陣血腥味。
襲淵剛洗過手,隨意拿了些紙巾擦拭身上的血跡。
他神色冷淡,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接下對方送來的一套乾淨衣物。
有下屬從外麵進來,說道:“都處理好了。”
那兩個人也招了,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在某些方麵,的確是星盜更加擅長。
隻可惜他們坦白得太晚了,襲淵沒做任何偽裝,被他們看見了臉,怎麼都不可能留下活口。
屋內還有人清理著殘局,襲淵進入隔間,換好衣服出來。
給他送衣服的聯盟軍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問道:“襲首領,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算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唯一的進展了,看來因賽特人依然沒有放棄,阮秋一出現就按捺不住了。
襲淵重新穿好外套,領口的扣子係得一絲不苟:“去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