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對豐天瀾說道:
“阿晴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人,若天帝容不下她,她會造反的。”
豐天瀾那被偏私之心攪成了一團漿糊的腦袋,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穆晴會造反嗎?
當年在修真界時,穆晴殺仙修、叛仙閣、與惡鬼為謀……為逆天命,做了許多不良善,不正義之事。
她不是個逆來順受之人。
她從來都不聽話,不是個善類。
她是虎狼,是蛇蠍,有利爪和毒牙——過去有,現在也依然有,隻是她學會了收斂,不會輕易露出來罷了。
如果天帝容不下她……
天帝不將父女親情放在眼中,穆晴也不會再和他玩父慈女孝的仁義遊戲。她會毫不猶豫地發動政變,逼宮奪權。
“……”
豐天瀾心已經放鬆下來,卻不肯承認自己的擔憂多餘,嘴硬道:
“造反風險極大,一旦有失,就要償命。”
秦淮說道:
“放心吧,阿晴不會失手。”
秦淮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將被揪起的領口撫平,又以仙術洗去酒壺杯盞倒落時,潑灑在身上的酒。
秦淮的脾氣實在太好,被師弟揪了衣領也沒生氣,還能撿起酒壺來,滿臉皆是疼惜之色,哀歎著抱怨。
“一壺好酒,可惜了。”
豐天瀾沒好氣道:
“那是你未經允許拿的我的酒,你可惜什麼?要可惜也是我來說才對。”
豐天瀾以術法拾起銀壺和酒杯,從櫃子裡另取一壇酒和酒具,揭開封口舀一瓢倒在壺中,將銀壺往秦淮麵前的桌上一放。
他動作有些重。
壺底在桌上磕出“咚”的一聲。
秦淮笑著拿起酒壺倒酒。
豐天瀾氣還未消,見他笑成這樣,頓時覺得更加來氣了。
“彆動不動就來偷我的酒喝。”
豐天瀾道,
“這是給你徒弟備的,你喝得多了,她就沒得喝了。”
秦淮笑得更開心了。
豐天瀾皺眉道:
“你到底在笑什麼?”
秦淮搖了搖頭,道:
“沒什麼。”
豐天瀾:“……”
有一說一,他覺得秦淮這人有毛病。
※
豐天瀾以神仙骨入藥,為天帝調配了方子。
他尋了靈脈,挖了靈礦,把穆晴在東宮裡中的靈草園拔空了一半,來配合著這方子,讓天帝吸納靈氣,恢複功體。
同時,他也備好了兩份毒.藥。
一份以蜃月菇為入藥,配合百毒,能讓服用者唇色發青,臉色蒼白,口吐黑血。
穆晴服此藥,可以裝作忽然重病。
她可借病情,將手中權柄一口氣拋還給天帝。天帝到時不止不會因她還權柄還的太快而覺得奇怪,還會很擔心她。
另一份則是以烈性靈草為主,食之會引靈力□□,衝擊經脈,使得脈象大亂。
如果天帝命彆的醫官來為穆晴診治,豐天瀾就會先給她服下此藥,來混淆醫官的耳目。
說直白點,還是為了裝病。
藥已備好。
穆晴也已經做好準備,等天帝身體好的差不多了,開始詢問天界公務時,她就吃那蜃月菇,一病不起,推脫公務。
隻是,不知天帝那邊在想些什麼。
他身體在逐漸好起來,卻自始至終不問公務,每天練一練劍,喝茶飲酒下棋逗孫子,過著和生病時一樣的日子。
穆晴:“……”
天帝到底在想什麼呢?
……
好奇天帝到底在想什麼的,不隻有穆晴,還有天界的仙官們。
仙官們對此十分在意——
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必須要看清楚主人是誰,以後的仕途才能走得順暢些。
萬一眼拙了,搞錯了主子,以後被穿小鞋,甚至是引來殺身之禍可怎麼辦?
就連四荒之中,也對此頗為注意。
尤其是與天界關係不好的南禺鳳族,似乎想很希望天帝與太女為權翻臉,將天界搞得一片混亂。
“陛下,你究竟是怎麼了?”
天後親自尋了天帝,有些擔憂道,
“是身體仍未完全好起來,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怎會?”
天帝說道,
“豐主司調的藥方甚妙,我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比中散靈香之前還要好。”
天後仍然擔憂,問道:
“那你為何遲遲不問公務?”
“我為何要問公務啊?”
天帝將問題拋了回來,道,
“我將權力交給了凝華,她也很負責任,將這天界打理的好好的,比我主政時好多了。”
“現在我一好,便將給她的東西都要回來,哪有這樣的道理?”
天後搖了搖頭,道:
“陛下,你……”
天帝抬手,止了天後的話語,道:
“這天界的權力之爭,已讓我們失去了一個心愛的孩子……”
天帝話未說完。
可他知道,說到這裡,天後便能懂了。
他擔心他拿回這權力,凝華會不高興,他們會父女反目,將先前廢太子逼宮一事重演一遍。
常樂公子所行之事,傷了父親的心。
他後來遭罰,身死魂滅,又傷了母親的心。
天帝和天後身為父母,愛他,作為被傷害之人,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