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趙昶安差點把手中的杯子給摔了, 現在雖說沒有摔杯子,現在也是死死捏在手心之中,他心中更是波濤洶湧。
草叢裡有蟈蟈擦翅發出了高高低低的鳴聲, 趙昶安舔了舔嘴角壓住了狂跳的心, 現在侍衛不在, 但是若是動靜大了就會過來。他定了定神,伸手給舅舅倒了一杯酒,“真是好酒,舅舅您再喝一點。”
“好好好。”汪德全正覺得自己剛剛說錯了話, 明衍郡主現在已經是太子妃了, 說這個不合適,三殿下不追問也挺好的,繼續喝酒。
等到汪德全喝得再多一些, 他的眼神就惺忪起來,開始傻笑。
看到舅舅喝醉了, 趙昶安就可以開始追問了剛剛說了一半的話。
那天汪貴妃說了什麼, 都被趙昶安套了出來。
原來是賀雋升的事情讓汪貴妃覺得魏昭是個福星, 母妃感慨一般提過要是可以讓她做側妃就好了。
趙昶安想得更多,倘若是沒有祁明萱, 那豈不是側妃,而是他的正妃, 她也不會是什麼太子妃了。
趙昶安喝了一口酒, 火辣辣酒液下了肚, 對側的小舅舅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而趙昶安酒入愁腸愁更愁。
其實,就算是魏昭是元安公主所出,她與他之間隔著很多,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希望的,要不然母妃也不會有這樣的感慨。如果他當時努力一些,是不是就好?
現在喝著酒,趙昶安甚至還想過,倘若是自己按照母妃的意思,去坐了那個位置,是不是就可以娶她為正妃。至於說祁明萱,那也好辦,隻要人沒了就好。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中轉了轉,趙昶安就笑了起來。
他真是喝多了,這種念頭竟是也敢有?
太子弟弟確實脾氣溫和,倘若是他也要想那個位置,對方一定會劍指自己。
他萬事不如趙翊林,居然也敢去想那個位置。
還有殺了祁明萱……
趙昶安想著,作為救死扶傷的大夫是最見不得傷害人命的事情出現,如果魏昭要是知道他殺了人,彆說嫁給他了,隻怕都不願意搭理他。
趙昶安沸騰的血冷了下來,他看著呼呼大睡的舅舅,拎著酒瓶走到了樹邊,靠著樹對月喝酒。
他的目光越過這高高的圍牆,忍不住想著若是可以離開這高牆,飛至月上該有多好。
夜風忽然起了,吹得夜裡有了呼呼的風吹聲響,侍衛很快就過來了,看到了趴在石桌上的汪德全,還有靠在樹邊喝酒的三皇子。
侍衛的腰背佝下,“起風了,殿下還請入內。”
趙昶安並不愛為難這些侍衛,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可悲,這輩子什麼事情都是彆人替他做得決定,不會去管他想要不想要,而他有了想要的東西,由畏手畏腳地,總覺得麵前橫了許多無法跨越的困難。
趙昶安或許是喝了太多的酒,此時眼睛微微眯起,“我不進去又如何?”
這侍衛立刻跪下說道,“三殿下,請您體恤奴才。若是您病了,奴才們的命就沒了。”
趙昶安自嘲地笑了笑,其實有些困難是真的橫在麵前。就算是沒有祁明萱,母妃其實也不會接受魏昭做皇子妃,母妃的那一句就純粹是感慨罷了,沒什麼意義。
攏了攏身上披風,趙昶安往前走一步,“讓人扶著小舅舅,我不為難你,我現在就回房。”
其實趙昶安還知道一件事,倘若是他不答應,這侍衛也不會縱著他,仍然是會把他送到房中,然後再和貴妃娘娘請罪。
他就是這樣被約束了一輩子的人,他這樣的人,何必去撈那水中清淩淩的月光,讓她一起被困著束縛?
他何德何能,也不配的……
趙昶安想著,他不配,他處處不如太子,或許比太子多的就是一顆真心,但是真心也沒什麼用,他的真心太多的束縛,也要壓著她在高牆之類,壓著她一起被母妃呼來喝去,母妃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太子就算是沒有那般喜歡明衍郡主,也應當會尊她,重她的。
趙昶安平日裡喝酒,那種微醺的感覺讓他睡得很好,今天從舅舅口中知道的事情太過於震驚,他明明酒意翻湧,卻無法睡著。
這樣一夜躺著,第二日回到了熱鬨喧嘩的三皇子府,他更是有一種厭煩的心理,等到了晚上仍然是睡不著,第三日,就是他與祁明萱大婚的日子。
三皇子府裡的燈火徹夜照耀著,院子裡已經停了金碧輝煌的喜轎,而天尚蒙蒙亮的時候,祁府裡是喜氣洋洋,而衣著華美的汪貴妃也出了宮。
今兒是休沐日,聖上無需早朝,但是也不是現在出現,汪貴妃先出了宮,一直等到新郎接到了新娘聖上才會到來。
衣著慎重的汪貴妃在看到了趙昶安的一瞬間就知道,他一丁點都不歡喜這一次的婚禮。
汪貴妃那個時候和弟弟說話,隻是一瞬間感慨魏昭的福氣罷了,就像是三皇子猜測的,光是元安公主是魏昭的生母,她就怎麼都不會考慮魏昭,倘若是這小蹄子跪在她麵前,求上個三天三夜,她才會考慮。
現在的汪貴妃本來是興高采烈出宮,看著兒子的模樣,就像是冷水遇到了熱炭,刺啦啦所有的興奮情緒全沒了。
汪貴妃強忍著怒氣,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裳,“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你能不能出現點喜氣!”
趙昶安的眉眼抬起,溫聲說道:“這三皇子妃又不是我選的,我有什麼喜氣好要表現的。”
這樣溫聲細語格外氣人,汪貴妃銀牙一咬,表情都猙獰了起來,“你一定要這樣氣我?”
“母妃,兒子不敢。”
兩人這樣僵持著,旁邊的嬤嬤輕輕咳嗽了一聲,“貴妃娘娘,大好的日子呢,等會三殿下就要迎親了。”
汪貴妃沒法,隻能夠對著趙昶安說道,“我什麼時候會害你不成?替你選了祁明萱,定然是能助你的!”說完之後,連忙讓自己的侍女替兒子裝扮,起碼要把他眼下的黑色給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