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容一看男子這個樣子, 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似是在無聲地問,她是那樣的人?
男子還是能收到這樣的信息的,暗鬆了一口氣,“有什麼事你就說,彆嚇我!”
給了男子一個白眼,瓊容道:“讓她跑完一圈, 叫她冷靜冷靜!”
當先生的自是更了解劉元的, 聽聽這話說得,男子不解。
“她畢竟還小,得要多沉澱,多曆練, 否則自以為自己了不起,誰都看不上,將來不定成什麼樣了。”感慨一句,操心的也是實在, 男子點了點頭, “你是她的先生,你既然這樣說了, 那就聽你的!”
便不往外走了, 站在這裡頭, 居高臨下地看著劉元怎麼跑,怎麼走。
這跑跑走走的,劉元是直到天黑才回到的塢堡, 一口氣喝了一大碗水,一個個都想扶劉元坐下,劉元卻是擺了擺手,“不用,你們讓我先緩緩,緩緩!”
跑了那麼久,真坐下,她怕是要廢了,抬頭看到瓊容和男子一道走來,劉元道:“先生恕我失禮,我就不與你們見禮了。”
先讓自己那口氣勻過來再說!劉元緩緩地走著,就好像在讓自己的雙腿慢慢地適應,瓊容跽坐於一旁,男子與瓊容小聲地嘀咕道:“她懂的不少。”
“張馳有度,否則你以為她怎麼管得了這沛縣?”提醒著男子劉元都已經做得極好的事擺在麵前,那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男子搖了搖頭,“怎麼覺得你比我還不心疼這個徒弟?”
“她不需要你的心疼。”瓊容如此回了一句,男子……
“強悍至此?”還是不太相信,瓊容露出一抹笑容,“將來你就知道了。”
說得那麼意味深長,有點嚇唬人的感覺,故而,男子朝著劉元道:“歇好了?”
真是極客氣地詢問,劉元雖然覺得這雙腿都要不是自己的,但比起剛剛來不要好得太多,故而走到男子麵前,與男主作一揖,“先生。”
“吾名武朝。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弟子,將來如何我不知你,但入我門下,你也得守我門下規矩。”男子自我介紹武朝二字,劉元細細一品,記下了。
“不跪?是不想拜我這個師傅,還是覺得我不配?”輕聲地問一句,武朝挑起眉頭,劉元趕緊給跪了,“萬無此意,弟子劉元拜見師傅。”
與武朝叩首,一叩再叩,三叩而止,武朝露出了一抹笑容,還是很滿意的。
“起來吧!”拜師禮都受下了,武朝親自扶著劉元起來,劉元還記得他剛剛說的入他門下要守規矩的話,這規矩是不打算告訴她,讓她聽一耳朵?
或許,劉元是沒想到,武朝就那麼隨口一說,所謂的規矩,都是騙人的!
武朝見劉元拜完了,接著吐道:“行了,看你也忙,我們的意思,你早起先跟練完武再練你的兵,下響的時間就歸瓊容。”
徒弟的瓜分關係重大,雖然武朝覺得自己有些虧,畢竟這樣一點的時間,真沒什麼。
架不住,瓊容強勢,比起瓊容要教人的本事,武朝隻能弱弱地退後半步,否則,瓊容直接連徒弟都不分他了。
“好!”劉元一點意見都沒有,不就是合理分配時間,劉元一點問題都沒有。
“練功的時候帶上瓊華。不許再像以前那樣由著瓊華玩鬨,將來若是瓊華連劉元都打不過,我饒不了你。”瓊容補上一句,在旁邊聽著的瓊華整個人都不好,說好的親娘會幫她同武朝說話,叫武朝彆下死力訓她的呢?
本來武朝就挺想訓瓊華的,架不住瓊容頂著,武朝沒敢真下死力。結果倒好,瓊華的護身符沒了,更是直接進階為催命符。
“阿娘。”求生欲極強的瓊華朝著瓊容喚一聲,結果瓊容直接道:“她都能吃苦,你不能?”
指著的那個她正是劉元,瓊華對比劉元的小身板,就算一直都覺得自己不如劉元,也不敢當著武朝等外人的麵直接認慫,她總覺得,她要是說出這樣的話,會叫瓊容罵慘的。
求生的直覺很準的,瓊容果斷地閉上嘴,隻眼巴巴地看著瓊容,旁的話是一句都不敢再說。
瓊容指了一旁存在感極差的阿花,“她的速度極快,買一贈二,一並教了吧。”
武朝一口氣卡在喉嚨,指著瓊容半天說不出話來,瓊容瞥了他一眼,“要不就都不教。”
便是要將劉元這個徒弟給收回來。武朝哪裡能想到會有這樣的反轉,氣得隻能咽下那口氣,憋出一個好字。
劉元作為旁觀者,看著瓊容是怎麼一步一步套路武朝,隻想豎起大拇指來,女人啊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可怕極了!
從一開始,瓊容就了解武朝想要收個不錯的徒弟,劉元正就是那不錯的徒弟,一步一步將武朝引了進來,再把阿花都給塞過去,硬生生叫武朝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不容易看上的徒弟讓他放手,武朝也不樂意,為此,除了受瓊容的硬塞也是再無他法。
“你們三個,明天一早準時,誰要晚到了,揍你們。”武朝拿瓊容沒辦法,轉對三人,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諾。”兩道聲音響起,妥妥沒有阿花的,武朝一個練武的人,耳聰目明的,看了過去,阿花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他沒能忍住地問道:“這是個啞巴?”
“不啞,隻是不太說話。你這會兒雖然答應教她武功,學不學還得劉元跟她說。”瓊容繼續丟出能把武朝氣死的話,武朝……
“瓊華,與你武伯伯收拾間房,好好安頓。”瓊容以為該說的已經說完,也不打算再留下來,與瓊華吩咐一句,轉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劉元真心覺得武朝可憐,太可憐了,交友不慎,遇人不淑的下場就擺著眼前。
瓊華得了瓊容的令,哪怕這心裡甚怕這樣的武朝,也隻能跑出去,朝著武朝道:“武伯伯,我帶你去房間。”
“華兒啊,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你阿娘了?”要不是得罪了瓊容,瓊容能這麼坑他,坑得他想哭,想哭!
“武伯伯,阿花雖然不太說話,她的速度是真的很快,力氣也還行,而且她最聽小娘子的話,小娘子讓她往哪兒去,她就往哪兒去,連一個字都不會說。”瓊華還是可勁地說著阿花的好話。
但這重點在劉元,在劉元那兒!
武朝目光幽幽地盯著劉元,饒是自來膽大的劉元都被看得頭皮發毛了,“先生你有什麼話直說。”
“她聽你的話,你聽我的話?”武朝現在急需要一句保證,無論如何都要劉元一句準話。
“聽,當然聽。”說不聽那不是更刺激大發武朝?瓊容敢刺激武朝那是吃定了某人,劉元可沒有,萬一武朝一生起氣來,不敢朝瓊容撒的氣全照劉元撒了來,那就真是倒黴透頂。
識時務者為俊傑,劉元必是要哄著武朝的。
果然武朝得了這一句,高興地點頭道:“好,好,就是要這樣,這樣才像我徒弟,很好,很好!”
滿意了,高興了,心情好了。武朝與瓊華道:“走,帶我回房,趕了幾天的路,都快動彈不得了。”
這樣的情況下,瓊容還可勁地刺激他,真然是個壞人!
暗暗在心時罵了瓊容一句,麵對瓊華這樣的乖徒弟,武朝還是滿臉笑容的,“華兒長大了,什麼都能幫著你阿娘打理了。”
瓊華一頓,回頭道:“武伯伯,我們家也沒什麼好打理的,這都是小娘子的。”
他們還沒走遠,劉元在後麵聽個正著,實在沒能忍住地笑出聲來,本來還挺高興的武朝乍然被瓊華那麼一堵,哪裡還會覺得瓊華乖,妥妥跟瓊容一個模樣的,都是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兒!
劉元在後麵笑得都快岔氣了,好在武朝已經走了,劉元也放開的笑,不過,劉元哪怕一開始沒什麼感覺,瞧著瓊容的舉動,劉元也覺得瓊容對她變強也太儘心了些,瓊容,圖什麼?
這世上除了父母雙親,絕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像瓊容這樣的人,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不過,瓊容再多的打算,眼下得利的人也是劉元,至於將來瓊容會要劉元怎麼還,劉元想了想她特意提起她隻是瓊容的弟子,而非墨家弟子,這一點透露出的意味,就已經非比尋常了。
也罷,將來要做的事哪一件都不容易,瓊容想要通過她得到什麼,必然也是她認為她可以幫到她的,既然如此,且看瓊容如何,將來這一份恩情,她再還了就是!
劉元想得開,再不糾結於此事,她這笑得太過,肚子都痛了,這一雙腿都要不是她的了!
想著明天還不知道能不能起,瓊華突然又折了回來,劉元立刻警惕,“怎麼了?”
一看劉元這副模樣,瓊華連連擺手道:“小娘子,沒什麼事。就是阿娘想起來你今日跑得太多,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樣,所以讓我給你拿藥酒來擦擦,還說得全身都擦,否則明日小娘子怕是起不了身!”
哎呦,彆管瓊容算計的劉元將來什麼,劉元這會兒都要感激瓊容的體貼,與瓊華道:“那真是太好了,一會兒回去,你幫我謝謝先生。”
說著瘸著要往自己的屋裡去,瓊華一看直接將劉元抱了起來,劉元……
劉元羞恥地叫瓊容抱了回去,全身塗上了藥酒,彆說,這藥酒是真不錯,劉元第二天醒來那腿是一點都不酸,身板也不痛,昨天的不適一點都沒有了!
哎呦,這本事好啊,是不是也該學學呢?
沒等劉元細想,外頭傳來了敲門聲,瓊華在外頭喊道:“小娘子,快出來,要不然一會兒該晚了,武伯伯最不喜歡不守時的人。”
“好!”劉元三兩下的將衣裳都穿好,果斷地漱口洗臉出門,外麵不僅是瓊華在,就是阿花也在,瓊華不由分說又一個抱起劉元,撒腿就跑,劉元……
能不能不要再拿我當孩子看,她不是真小孩,不是真小孩!而且,她已經八歲了,八歲了啊,再這麼拿她當小孩下雲,像樣嗎?
瓊華不知劉元滿肚子的腹誹,她們三人趕到的時候,額,武朝已經在那兒等著,瞧著劉元被瓊華抱在懷裡,不善地問道:“你是腿斷了不能走?”
“不是,武伯伯,是我……”瓊華第一反應是將劉元放下,趕緊要與武朝解釋解釋。
劉元讓她先不說話,而與武朝作一揖,“第一次來上課,不知先生有何不喜,所喜為何,故犯先生不喜,元與先生賠罪,日後力保不會再犯!”
武朝本來還以為劉元會將過錯推到瓊華那裡,瓊華未儘之言也是有那幫著劉元說話的意思,沒想到劉元直接不解釋,果斷地將錯都認下了。
很好!武朝是越發滿意了,無論瓊華抱著劉元來是瓊華的意思,或還是劉元自己的意思,劉元要是第一天就為這事的小事與武朝爭執起來,武朝都得再估量劉元一回。
果斷認錯,這第一天的,就像她說的那樣,不知武朝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犯了禁忌,武朝要罰她,她隻管受著,武朝能罰?
武朝壓根沒想罰好吧,揮揮手道:“那便記住,往後不可再犯。”
劉元作一揖再次應是,武朝也就言歸正傳,“讓我看看你的基礎功練得怎麼樣?”
這衝著的人自劉元,瓊華那是他教過的人,基礎都是他給打下的,不用看也知道練得極好,倒是劉元,說是跟人學過,若不是那專業的人,練得不成樣,武朝得糾正過來。
“怎麼看?”劉元對武功是一竅不通,纏著樊噲練,樊噲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哪裡是真懂的,劉元也是打著聊勝於無的主意,就那麼學著。
看起來武朝是個行家,既然是行家,劉元自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地練,一定練成一身好武藝。
“來,出拳打我。”武朝站在劉元的麵前,意示劉元打他,劉元秒懂,以拳而出,行家一定能看出劉元究竟是學好還是沒學好!
劉元站好了姿式,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向武朝,武朝一手擋住,笑了笑道:“再來!”
必須是配合的,劉元再一次出拳,她那小拳手自是為難不了武朝的,武朝也是笑著意示劉元再接再厲,直到劉元打得滿頭都是汗了,武朝才道:“行了。”
劉元立刻收回拳頭,然後點評劉元道:“教你武藝的必也是憑著自己摸索的功夫教的你,隻是那人摸索出來的是適合他自己的,卻不是適合你的,你還是將先前學的那些都忘了,跟我重頭來過。”
“是!”劉元連一絲猶豫都沒有,配合十足,武朝看了看劉元,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地問了一句,“我跟你說你先前學的都是白學,你就不難過?”
“啊,為什麼要難過?”劉元頓半響地問,叫武朝隻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錯了話。
但是,武朝想了想自己,要是辛苦練了一年卻被人全都推翻了,這心裡還是得有氣的!
“你辛苦了那麼久,練的都是白練就一點都不覺得浪費你的時間和精力?”武朝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說得不夠明白,那就說得再明白一點好了!
“不會啊,雖然在先生看來我這些日子練的都是白練,在我看來卻不是,若非我這麼練,先生今日絕不會在此願意教我。”劉元又不真小孩,她付出得到了什麼,她比誰都清楚。
就算在武朝看來,她學的那些招式是沒有用的,但劉元學來的本事幫了自己多大的忙,她比誰都清楚,並非由著武朝說什麼就是什麼。
武朝上下打量了劉元,“不錯,心誌堅定,也夠通透。”
有多少事是做了沒任何回報的?劉元知道的就不少,更彆說與樊噲學了武之後,她應對敵人起,最起碼不再是毫無還手之力,隻要她懂得捉住機會,她就可以毫不猶豫地取了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