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 沛公,函穀關的門開了, 開了!”三日的時間眼看就要過了,哪怕是蕭何這樣沉得住氣的人都不斷地仰望函穀關的方向, 盼著門能打開。
不知是不是上天聽到了他們的祈禱, 樊噲高興地衝了過來, 巴巴地朝著劉邦道出這樣的好消息。
劉邦本來心煩意亂得厲害,乍聽到這一句,不可置信地衝上前捉住樊噲的手,“你說什麼, 你說的都是真的,真的?”
“真的, 真的, 還有人在那叫喊, 叫喊什麼子嬰與沛公獻上傳國玉璽。”樊噲老半天才想起來那些出關的人嘴裡叫喊的話,蕭何再也鎮定不起來,急急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盯著樊噲, “果真?”
這一問不僅是蕭何,劉邦亦是,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如今這鹹陽宮的主人正是秦王子嬰,子嬰獻上傳國玉璽,就是退位讓賢了啊。
“沒錯沒錯, 這麼大的事,哪裡能弄錯,張軍師和劉元都一起出來了。”樊噲將那兩位一明一暗進了函穀關的人一道破,劉邦立刻興奮地搓著手,“元兒和子房都跟著出來,這事絕對不假。”
“沛公。”蕭何聽著劉邦隻管高興,似是忘了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催促了一句,劉邦沒反應過來。
“既然秦王投降,又欲奉上傳國玉璽,沛公還不快去接下?”蕭何看著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劉邦,趕緊地催促著說,劉邦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對,對,我們立刻進函穀關,入鹹陽城。”
打得那麼拚,劉邦還不是為了能夠第一個進入函穀關,這眼看就要達成了,他怎麼能不知道辦。
“蕭先生,你看我這樣有沒有問題?”劉邦理著身上的衣著,不確定地問著蕭何,蕭何肯定地道:“沒問題,沛公快去,莫讓秦王久候。”
劉邦聽著自己的穿著沒有問題,自是大鬆一口氣,大步走出去,不過,劉邦這輩子也想不到,會有那麼一天,親身臨近這樣的大場麵。
秦王子嬰不過是一個年輕的郎君,雖有救國之心,但他接手的天下早已分崩離析,各地起義如同洪水一發不可收拾,而他手下可用的人太少,他縱有心而救,卻無能為之。
再到今日,劉邦一麵派著使臣進來勸降,一麵陳兵在外將函穀關包圍得水泄不通,更令精兵潛入函穀關,函穀關劉邦是要定了!
若說張良的勸降子嬰還有些猶豫,劉元帶著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麵前,子嬰便明白,大勢已去,他縱然再不甘心卻也無力回頭。
“秦王子嬰領百官叩降沛公,請沛公收下傳國玉璽。”
既然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子嬰隻能跪下與卑微得從前子嬰連看都不看一眼的劉邦奉上傳玉璽。
秦之百官見他們的王都已經跪下,也連忙地跪下了,劉邦是真的第一次見此陣勢,可他的一顆心,正因著此時此刻而生起豪情萬丈,這就是當皇帝,當皇帝所擁有的陣勢,哪一個男人不希望自己是皇帝?
劉元與張良一左一右立在子嬰的身側,劉元尤其注意劉邦的反應,看著他的臉上浮現出的野望,還有欲!
心下冷冷一笑,劉元並不意外一個男人喜歡權勢,所以一個男人有權有勢的時候,還能克製住自己是十分難得的,劉邦,能不能克製住呢?
答案其實劉元早就知道,總是要親眼看一看才能死心。
此時的劉邦也確實是反應過來了,急急地衝上去一把從子嬰的手裡搶過傳國玉璽,好奇地看著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傳國玉璽,果然很漂亮?”
一群土鱉還能識玉?劉元自問不懂,也不認為劉邦會懂。
“阿爹。”劉邦顧著在看傳國玉璽,劉元輕輕地喚了一聲,劉邦立刻看向他,不解地詢問,劉元指了指子嬰,人都已經跪下投降了,拿到了玉璽也該讓人起來,跪得久了,吃虧的隻能是劉邦自己。
“秦王請起,秦王請起。”劉邦還是能讀懂劉元的意思,這不已經開了口,讓他們都趕緊起來。
子嬰雖然降了,但是秦朝是在他手裡亡的,總不能指望著他高高興興的投降,劉邦也不介意子嬰一臉喪,朝著所有的將士下令,“兵進函穀關,不許擾民,記住我們的約法四章。”
“是!”劉邦提醒這一句,身後的將士都朗聲答應,無敢不從。
劉元朝著胡九道:“立刻帶上我們的人,跟著蕭何先生去,蕭何先生吩咐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
胡九本來挺詫異的,得了劉元的吩咐卻不敢不從,往蕭何那兒靠過去,把劉元的話傳去,蕭何看了劉元一眼,回頭與劉邦道:“沛公,蕭何有一事去辦。”
劉邦正為拿下了函穀關而高興,也是信得過蕭何的人,蕭何一說隻管一揮手道:“去吧去吧。”
蕭何作一揖而退了去,胡九二話不說地跟上,劉元其實也想去的,不過劉邦一回頭高興地拉住劉元的手道:“元兒辛苦了,走,阿爹帶你去看看鹹陽宮是何模樣。”
這是傳說中的宮殿,這一輩子劉邦想過無數東西,獨獨想不到有那麼一天,他竟然真的能到皇帝老子住的寢殿來看上一眼。
“兒之幸也。”劉元叫劉邦拉著也不選擇在這個時候掃劉邦的興,張良看了劉元一眼,劉元又何嘗不是一眼望向他,那眼神交流的意思,他們皆心知肚明。
“秦王能否為我們領一領路。”好不容易進到函穀關,劉邦心裡高興得說不出話來,更迫切想要證明自己是一個勝利者,讓秦王為他引路,一遊鹹陽宮,這是極大能滿足劉邦的內心。
秦王子嬰敢說一個不字嗎?
“能為沛公引路,子嬰之幸也。”子嬰與劉邦作一揖,劉邦高興地笑了,但是他那握著劉元的手彆都是汗會更好。
不過也讓劉元意識到,其實劉邦也想不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而真迎來了這一刻,劉邦會歡喜,會迫不及待地想通通過種種事情來證膽自己,這都是理所當然的。
美色,金錢,這一些都是劉邦想要的,不,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想要得到的才對。
所以,她不應該放任劉邦由著自己的心性為所欲為,怎麼樣也該勸上一勸,免得讓人都對他失去了信心。
劉元的目光再向張良,張良卻沒有要陪他們一道看看鹹陽宮的意思,張良本是韓國的貴族,擁有世襲的爵位,卻因韓國而亡而失去了他原本擁有的尊貴身份,故他生平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滅了秦國,如今終於做到了,張良心中的歡喜無法掩藏,與之而來的又是迷茫,接下來,他該何去何從?
“鹹陽宮,這就是鹹陽宮,傳說中的鹹陽宮,漂亮,真是漂亮。”劉邦這會兒走在鹹陽宮前,看著這樓台宇閣,眼睛都覺得不夠使了,張望著四下,恨不得全都攬入其中。
“以秦王子嬰率百官跪降奉上傳國玉璽,阿爹覺得這算不算一份驚喜?”劉元黑屋殼頭問了一句。
“當然算。我兒真是讓人意外啊。我高興,真高興。”劉邦說得真心實意,想他本以為劉元就算真潛入函穀關也就打開函穀關的大門而已,沒想到劉元直接讓秦王率百官跪降。
剛剛那一刻劉邦的心情是就算是劉元他也不想說起,他隻盼著真有那一天。
“阿爹高興就好。這鹹陽宮是真漂亮。”劉元其實也同樣震撼的,鹹陽宮那是曆秦國數代君王所建,是為天下宮殿大成,卻叫項羽一把火給燒了,所以這裡麵的東西,是不是應該第一時間運出去?
絕不認為自己能攔住項心火燒阿房宮,故而劉元隻想將這裡麵的東西全都先給弄出去了,接下來和項羽對陣,這些寶貝也是有可用之處的。
“沛公,前麵就是阿房宮。”這個時候子嬰出聲提醒了一句,劉元道:“阿爹,你四下轉轉吧,秦王借我用用如何?”
子嬰這樣的大好青年,才當了一個多月的皇帝國就這麼亡了,這心裡是得有多難受。
難受還不能說,隻能領著劉邦這樣的土鱉走地這個昔日隻有秦國的上上人才能走的宮殿。
劉元為子嬰而可憐,想到還有其他的事需得子嬰幫忙,劉元還是解救下青年吧。
前麵不遠,劉邦看到一群宮女緩緩地走出來,就站在宮殿前麵,眼睛都看直了,比起看宮殿來,難道不是美人更值得人看?
“去吧去吧,小心些。”劉邦還是記得自己是個父親,如此叮囑劉元一句。
劉元正有彆的打算,並不知道這時候的劉邦是什麼樣子,得了劉邦準話,立刻與子嬰道:“秦王請。”
十分的客氣,客氣得讓子嬰都懷疑劉元還是不是那一個帶著人衝進他的寢殿,與他放話,要麼降要麼死的小娘子。
“秦王放心,我阿爹並不是嗜殺之人,我能跟你保證,你在我們手裡會平平安安,但是你也知道,天下各路諸侯非以我阿爹馬首是瞻。”
秦王子嬰雖然登基的日子尚淺,天下時勢他也是個心裡有數的人,“天下各路諸侯,項羽更是個中翹楚。”
“沒錯,所以將來這個地方就不會是我阿爹的,你的命,也並不在我阿爹的掌握之中。”劉元並不介意提醒子嬰嚴峻的事還在後頭,現在這算什麼?什麼都不算的好吧。
子嬰道:“可是楚懷王不是說了,誰先入鹹陽城者是為漢中王。”
劉元給了子嬰一個你莫不是傻子的眼神,“楚懷王就是個擺設,就算是個很不錯的擺設,麵對有著絕對實力的人,他會拿這句承諾當回事?”
“要知道,天下諸侯就算心裡的的想法不少,但沒有一個人不覺得能第一個攻入函穀關,抵達鹹陽城者是項羽,我阿爹就是個意外,意外總是分外讓人想要扼殺的。”
可憐的子嬰剛剛被劉元一句我阿爹是不會殺你而安撫了,卻被劉元指出以後的事給嚇得不輕,顫顫地看向劉元,“劉小娘子能否救救我?”
“啊,你不認為項羽進來也會放你一馬?”劉元是在嚇唬人沒錯,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子嬰卻已經明白,這如何不讓劉元吃驚。
子嬰苦笑道:“子嬰雖然不及小娘子聰慧,也明白秦楚兩國的之間仇深似海,項羽若進鹹陽必取我性命。”
“你想活?”劉元聽著聰明人說話露出一抹笑容地問,子嬰毫不猶豫地點頭,“想。”
正是因為想活,子嬰才會投降,哪怕這個人是個地痞無賴出身,隻要他能活下去,他不介意自己投降的是什麼樣的人。
“你幫我一個忙,我就保你一定能活下去,活得好好的。”劉元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子嬰不甚確定地抬頭看向劉元,劉元輕聲地道:“信不信我在你,不過我劉元一向說話算數。”
“我隻想知道,你有什麼辦法能救我?”子嬰也不傻,難道由著劉元說什麼是什麼?
聽著子嬰的話一問出來,劉元知道她要做的事十拿九穩,與子嬰招招手,讓他附耳過來,子嬰一頓了半響,也是覺得這男女有彆,這樣近距離的說話其實不太好對吧。
但看劉元坦蕩的樣子,子嬰還是湊了過去,劉元便在他的耳朵將計劃說與子嬰,子嬰聽著一臉的凝重,劉元道:“計劃已經告訴你了,所以你要不要我幫?”
子嬰道:“劉小娘子此計也算不上萬無一失。”
“這世上有什麼果真能做到萬無一失的?”劉元冷冷一笑地問,子嬰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若真有什麼萬無一失的事,他又何至於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你想好了,我不強求。”劉元雖然想從子嬰手裡得到東西,那也是等價交換,要知道她背著劉邦救下子嬰,若是讓項羽知道,嗬嗬,她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劉邦又是什麼樣的後果,風險何其大,子嬰不可能不知道。
“小娘子冒這麼大的險是想要什麼?”劉元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子嬰倒是反應了過來,劉元為什麼要拚著事發可能會全家都得死在項羽手裡的後果救他。
“自然所圖非小,秦國累世的財寶放在哪兒?”劉元要的就是錢和財啊,因此而不惜承諾冒險救子嬰。
子嬰驚歎地看向劉元,“秦國的寶藏自然是在國庫內。”
劉元聽著這官場話搖了搖頭,“你說這樣的場麵話,那就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你就等著項羽進鹹陽,洗乾淨脖子讓他砍。我倒要看看,命都沒有,這些寶物長埋於地,誰都得不到,是你難過,還是誰難過。”
丟下這話劉元就準備走人,子嬰就打了一句場麵話,不想劉元直接連談都不想再跟他談,這便要走,急得子嬰連忙堵住劉元,“等等,等等。”
吃定了子嬰的劉元勉為其難地站住,環手抱胸地看了子嬰,子嬰深吸一口氣,“小娘子果真說話算數,會救子嬰一命?”
“會。雖然我一個剛剛威脅了你的人許下這樣的承諾聽起來似乎可笑,但我劉元肯定地告訴你,你這條命,我拿了你的好處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保住,寶藏將來分你一些都成。”偷出去了總好過放在這裡叫項羽一把火給燒儘。
正好,燒就讓項羽燒好了,燒得天下人都對項羽失望,民心儘失,實際的好處她拿了。
子嬰抿著唇思量了半響,最後還是道:“好,我帶小娘子去秦國真正的藏寶之處,望小娘子言而有信。”
事到如今子嬰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依著劉元,這天下連劉元這個主動與他做交易的人若是都不救他,還會有什麼人救他?
子嬰也是考慮清楚了,衝著劉元作一揖,“小娘子請。”
“好。”劉元自是高興地請子嬰在前麵帶路,子嬰領著劉元左拐右彎的,越走越往僻靜之處而去,瓊華有些擔憂地喚了劉元一句,劉元道:“放心。”
若是子嬰手下真有人可用,也不至於叫劉元破門而入,架著他的脖子讓他出降了。
而子嬰突然停下了,回頭看著劉元並沒有後退一步,輕聲地道:“此處便是。”
破舊不堪的宮門,誰能想到秦國累世而攢的寶藏藏在這兒,劉元意示子嬰開門進去!
子嬰亦不喚其他人,一馬當先地進去了,劉元跟著進去,外麵那破舊的,裡麵那隨地可見的閃閃黃金,還有那些青銅,劉元不禁想捂著小心肝,這都是錢,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