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讓劉元不要去,這些日子他打聽了無數匈奴的事,知道匈奴和大漢並不一樣,更清楚劉元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去的匈奴,劉元此去再也不可能會回來了。入了匈奴,沒有人在意劉元想與不想,劉元在匈奴是生是死。
可是呂雉一直都在想辦法不讓劉元去和親,到了今天就算呂雉依然不肯,還想請劉邦改變主意,那也不可能再改變了。
“陛下,吉時已到,該讓殿下起程了。”陳平出聲提醒,劉邦一歎道:“遲走晚走總是要走的,走吧。”
呂雉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言,再聽著劉邦所言,沒能忍住怨恨地看向劉邦,她伸手想要捉住劉元,可是身後的宮女已經攔下。
“皇後有什麼話就這樣和殿下說吧,陛下有令不許皇後靠近殿下。”聽聽這人說的是什麼話,呂雉再一次看向劉邦,劉邦回過頭衝著呂雉已經毫不留情地吐字,“你若是不想再多看元兒一眼,朕即刻送你回宮。”
劉邦此言絕對是真的,呂雉豈是不知。
“你要好好的。”呂雉隻要劉元好好的,不管什麼江山天下,她隻要劉元好好的。
“好。”劉元乖巧的答應,劉肥作為兄長的走到劉元的麵前,“我背你吧。”
劉元看了他一身的肉,“還是免了吧,彆摔倒了難看,叫我也難看。”
“行吧,不讓我背,那我牽著你走。”劉肥被劉元那麼嫌棄也不覺得有什麼,反而討好的問劉元換一個辦法行不行?
“走。”兄長送嫁也是規矩,劉元要是沒有兄長還能說自己走,劉肥就算不是一母同胞的,那也是同父異母的,這個時候還真得讓劉肥送一送。
“你這一去匈奴真不回來?”劉肥是個能吃飽不用做事就什麼都不會多想的人,劉元和親一事鬨得動靜不是一般的大,劉肥卻沒有去問過劉元一句,因他知道自己的腦子不好,劉元必也不太樂意見著他,可是都要送人了,劉肥覺得還是問一問心裡有個底好。
劉元隨著他一路走著,“我回不回又如何,我在或不在對你又沒什麼影響。”
“那不是這樣說的,你要是在的話我還能更樂嗬些。我們家那麼多的人就數你最有本事了,我是個沒本事的人,最盼的就是能依著你這種有本事的人好過日子,你肯定明白。”
彆以為胖子就什麼都不懂,動物的本能有時候還是挺靠譜的,劉肥就覺得一家子裡沒有哪一個有劉元那麼可靠。
“小時候你打我的時候就是覺得我將來是靠不住的?”劉元翻舊賬啊,劉肥閉上了嘴,劉元不客氣地踢了他腿肚子一記,“問你話呢?”
“我那時候要是知道你會這麼厲害,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打你。好在你大人有大量,不記仇。”劉肥可勁拍劉元的馬屁。
劉元翻了一個白眼,“告訴你,往後彆跟人輕易動手,你也就白長一身肉,打架,誰你都打不過,不想死的就老實著點,否則有你好受的。”
這個,劉肥還是聽進去了的。“那你去匈奴真不回來了?”
“那就未必了。不過這話你心裡記著就行,不管是誰問你也不許說。”劉元朝著劉肥囑咐,事情沒辦法,先保密,劉肥看了看四下的人,“你放心,你不讓我說的話,我一定誰都不會說。”
如此的表忠心,也行吧,劉元讚賞地點了點頭。
“那我等你回來。你現在也是有封地的人,將來我還指望跟著你去吃香的喝竦的,還有我們家那幾個小的,你是當姑姑的人,多教教他們,讓他們將來也能跟你一樣有本事。”劉肥一股腦把自己想從劉元那裡得來的好處全都說出來了。
“閉嘴。”若說聽劉肥前麵的話還以為劉肥多少念著她一點,聽完了這些哪裡還會覺得劉肥是念著她啊,完全就是念著自己!
劉肥哪裡敢不閉嘴啊,立刻用手捂住了嘴,正好已經到了劉元的車駕前,“我閉嘴,你自己上去吧。”
忍了又忍,劉元還是沒能忍住地再給了劉肥一腿肚子,劉肥痛得呲牙,但也不敢吭聲,他就是再傻也知道這個時候劉元就算把他打死也沒人敢管,更彆說隻是踢他一腳罷了。
“殿下請上車。”劉元跟劉肥的事彆管是有看見還是沒看見的都不想管,守在車駕前的人隻管請劉元上車。
“這幾匹馬不錯,哪裡來的?”劉元也算是見過不少好馬的人了,一眼就看出來車駕前的馬不錯。
馬車啊,不是一向都以牛車為貴?
“殿下,匈奴的冒頓單於聽說大漢以牛車為貴,可是牛車太慢了,冒頓單於特意挑了幾匹好馬送來,道是讓殿下乘著馬車前往匈奴。”一旁的人也會說話,劉元倒是大意能明白了冒頓的意思,說來說去都是想要早點見到劉元。
“這馬很好嗎?”劉肥一身的肥肉,騎馬這種事他都不會,劉元讚著前麵幾匹馬好,他一眼看去隻覺得顏色都是一樣的,沒看出是哪裡好了。
劉元道:“全一色的白,沒有雜毛,看起來就很好看是不是?”
“咦,不對啊,冒頓不是攻入了大宛,得了不少大宛的好馬。”劉元對外頭的事知道得十分的清楚,一語問出,那一個人卻是答不上了。
劉元沒能得到答案也意識到自己是問了不該問的,“且當我沒說。”
這就準備上馬車了,瓊華和一心都連忙上去扶著劉元,劉肥大喊一聲道:“彆管你在哪裡,你可都要平平安安的。”
劉元都進了馬車了,聽到叫喚探頭出來,“你少吃點肉。”
……劉肥很想說劉元太煞風景了,他難得說一句正經話,怎麼劉元卻變成了一個不正經的人呢。
劉肥想讓劉元好好的,豈不知劉元讓他少吃點肉同樣是為了他能好好的啊,可惜落在劉肥的耳朵裡不是那一回事。
呂雉連碰都不能碰一下劉元,眼看著劉元一行已經漸行漸遠,呂雉哭著跑回宮殿,劉邦卻是不管的。
劉元此行前去和親,送親的人文以張良為首,武以季布為首,文臣裡有不少的人,但都得聽經張良,武將裡也是一樣以季布為首。
“沒想到陛下竟然會派留侯來。”季布是被劉元收伏的人,這樣的一員猛將不管對內還是對外都叫劉邦放心,所以才會選了季布。
張良竟然也作為送親使,這就讓季布很是詫異了,名單下來的時候季布不敢說什麼,這會兒跟張良碰上,當著張良的麵問出來。
“良不過一個閒人。閒人自然是哪裡有用得著良的地方就讓良來。”張良答得十分謙虛,季布搖了搖頭道:“陛下這些謀臣裡麵要說最聰明的人莫過於留侯了,留侯這樣的閒人說是閒人,倒不如說留侯是什麼都管,陛下心裡的難事你也得管。”
不僅得管,還得想辦法幫劉邦解決了,否則劉邦又怎麼會那麼相信張良。
話嘛,也不用說得太明白,點到即止,大家都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張良也知道季布是不信他的,反正季布有劉元管著,也用不著細說,等該讓他知道所有事情的時候,劉元自然都會告訴他,眼下倒是有彆的事比季布想了解為什麼張良會作為送親使前往匈奴更重要。
“留侯,先前與你提過讓你代為傳達公主殿下的話,你看之前你說殿下被禁足宮中不便傳達,如今你是送親使,你要去見公主殿下理所當然了。”季布也就跟張良說上幾句,還是得去顧著沿途的防衛。
他這一走立刻就有人急急地尋上張良來,張良一眼看身後的人,“我為何要幫你們?”
問得十分不客氣,倒也實在,他們想要利,所以想要從劉元的手裡得到他們要的利,張良卻並不好富貴名利。
“留侯雖是不求富貴,但一定盼著天下太平的。我們這樣做即是如了公主殿下所願,同樣也為了大漢的安寧。一個公主換來的安寧未見得就能長久,反倒是我們一道儘心儘力攪得匈奴大亂,那才是真正能讓大漢不受匈奴之禍。”
來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想通過張良傳話,何嘗不是因為明白張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篤定自己一定能打動張良。
張良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地道:“你們還真是拿自己當一回事,認定了自己一定可以幫到殿下?”
滿臉的不相信,那是因為他對他們的不了解,覺得他們不可信。
“留侯,不過試一試而已,如果留侯還有彆的更好的辦法,我絕無二話。”那人算是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來,他能作為代表被派出來,本事還是得有的,也明白眼下的局勢再不會更壞。
張良沉吟了半響終於是鬆口道:“等休整時我會去見公主殿下,至於公主殿下願不願意相信你們就是公主殿下決定的事。”
換而言之,這件事的決定權並不在張良的手裡,張良就算是一個留侯,可是寶藏在劉元的手裡,願不願意讓他們攪和和親一事,分利給他們,都是劉元才能做的決定,他可以帶話,也僅此而已。
“多謝留侯。”見張良終於是鬆口了,那一位暗鬆了一口氣,鄭重與張良作一揖,表露自己的感謝。
張良並不再多言,那人倒也識趣,再也沒有去打擾張良。
等到休整之時,張良果然尋上了劉元,劉元一身的大紅喜服,出來的時候張良離得甚遠,而且本著非禮勿視之心,並沒有仔細的看清楚劉元是何模樣,現在不一樣了,與劉元近在咫尺,張良一抬頭便能清楚的看到劉元的模樣。
盛裝打扮的劉元比起平日未施胭脂的樣子自是顯得要莊重,本來隻八分的美貌,裝扮之下完全就是滿分,染了胭脂的臉頰宛如天邊的彩霞,紅唇欲滴,張良一時不禁看癡了。
“留侯,留侯?”劉元一見張良來就知道必是他們的計劃起效了,本來正和張良說著話的,說完了卻不見張良有什麼反應,劉元輕輕出聲喚了一句,張良終於是回過了神,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
“良失禮了,還忘殿下恕罪。”張良一回神立刻與劉元賠罪的啊。
“留侯想什麼想得如此出神?”劉元真是隨口問一句而已,絕對沒有任何的意思,可是架不住張良心虛啊。
臉上浮現了彩雲,張良卻還得一本正經地道:“沒什麼?”
說了沒什麼,劉元也不多問,張良趕緊的理好自己的情緒,衝著劉元道:“事情成了。”
劉元早就料到,“方才我就問留侯可是事情成了,留侯沒有回應,我還以為事情出了變故,得了你這一句我就放心了。”
張良又想起了自己剛剛是怎麼回事,臉更是發燙,也不敢再抬頭看上劉元一眼,隻能低著頭道:“如此,如此,接下來讓他們來見殿下,讓殿下當麵跟他們談。”
“好,第一要事就是得摸清了他們的底牌,知道他們的底牌,我們才好做出調整。”劉元一點都不著急,先前他們就已經擬了一些計劃,劉元再另外添的步驟,其實隻為了保證自己要的結果能夠如願。
“良這就去安排。”張良急急就要走,劉元不禁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我那麼可怕?”
一心笑出聲來,“殿下說的哪裡話,明明是太好看了,留侯方才都看癡了。”
哪裡是不好看,一心可注意到張良是在看到劉元的臉時才出的神。
“怎麼可能。”劉元是不信一心說的,張良那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看得她都癡了。
可是,劉元想了想自己盛裝打扮後的樣子,點了點頭道:“打扮好了還是有點看頭的。”
“殿下,楚王來了。”劉元這會兒還為自己臉不錯高興時,話傳來,劉元一時傻了眼,“楚王?”
楚王自然就是韓信,這個時候的韓信應該在封地才是,劉元此去匈奴完全沒有碰上韓信的可能,韓信是特意趕來的?私出封地是大罪的啊。
“是,楚王是秘密前來的,道是要見殿下。”韓駒也跟著來了,韓信就是尋上了韓駒。
劉元嘴角止不住地抽搐,“楚王怎麼回事?”
絕對想不到韓信會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劉元卻不得不去見的啊。
“我這身嫁衣能不能換了?能到地方了再換上。”劉元立刻回頭問的一旁的宮人,那可都是劉元好不容易挑出來的人,即懂宮裡的規矩,也是個聰明懂得變通的。
“殿下想換就換。”穿著一身嫁衣到處跑,想讓人知道劉元都去乾嘛了?
“你去讓楚王等會兒,我一會就去。帶楚王避著點人,能讓少一個人看見楚王就讓少一個人看見他。”劉元叮囑的韓駒,韓駒連連應是,然後退了下去。
劉元利落的換了一身衣裳,到了韓駒那裡果然見到一身黑衣披著鬥蓬的韓信。
“楚王怎麼來了?”劉元是真好奇,怎麼看起來韓信都不像會在這裡出現的人。
“殿下當真要去匈奴和親嗎?”韓信朝著劉元作一揖而問,劉元道:“送親的隊伍都要這兒,豈能有假。”
“殿下寧願嫁給匈奴的冒頓單於也不願意嫁我韓信。”韓信話一丟出來,劉元就想了當日韓信曾經當眾的提親。
“楚王,劉元視楚王為好友,自不願欺騙楚王,可是對付旁的人,劉元就不需要考慮這些了。”劉元這樣回答的韓信,韓信沒想到劉元會是如此答案,他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士,立刻明白了劉元是有彆的打算。
想到這裡,韓信露出了笑容,劉元道:“多謝楚王來這一趟。”
要說方才劉元還不知道韓信為何而來,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韓信竟然是因為她而來的。
“殿下客氣了,顯然韓信不該來。”韓信看著劉元的眉目,最後輕輕一歎,“韓信沒能入殿下之眼是韓信的損失。”
“能讓楚王看上,劉元之幸也。”劉元隻能這樣的寬慰韓信,卻叫韓信聽著笑出聲來,最後衝著劉元揮揮手道:“韓信來一回得殿下一句,夠了。”
劉元頗是覺得韓信一行叫她壓力甚大,朝著韓信作一揖道:“還望楚王保重。”
“殿下是另有所指。”韓信聽出劉元話裡的意思,反應極快地問。
劉元要怎麼說,說劉邦會想儘辦法的除去諸位諸侯,她那不成了坑爹的了?
“為君有為君當為的,為臣也有為臣當為的,楚王如今是臣,可認自己是大漢之臣?”劉元問了韓信,韓信一臉鄭重的道:“殿下是讓韓信記住為臣的本份?”
“如今日楚王就不該來。身為諸侯王無詔不得私自離開封地,無論是因為什麼你都不應該來。”
劉元拿了韓信今日所為而勸著韓信,韓信露出一抹笑容地道:“殿下是另有所指啊。也罷,韓信既然敢做也敢當,若是陛下因此而怪罪於韓信,無論是什麼代價韓信都願意受,隻求一個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