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卻難得自傲的道:“我想你們是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的。”
張良但笑不語,冒頓卻已經站了起來,“不就是前去親迎嗎?我去。”
“單於。”聽到冒頓道自己要去,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帶著阻攔之意。
“我們匈奴人還怕他們大漢嗎?連去迎親都不敢,傳了出去天下豈不笑我冒頓無膽?”冒頓顯然也是考慮過的,事情起來是不簡單,但是冒頓也不至於不敢去。
無可否認劉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有彆的打算,但是想殺冒頓,吃過一次虧的冒頓怎麼可能還會讓自己吃第二次的虧。
“回去告訴你們始元公主,我會擇了良辰喜日後前去雲中親迎公主入匈奴。”冒頓也不知打著什麼主意,無論多少人勸阻,他還是一意要去。
“良一定會轉告。尚有一問,還請單於為我們解惑。”張良朝著冒頓作一揖,指出還有一個問題要等著冒頓回答。
“說。”冒頓都已經答應去迎親了,想來張良也再不可能說什麼讓他為難的事來。
“聽聞單於早已有了閼氏,當日單於同意這門親事時也說過娶了我們的公主,我們的公主就是匈奴的閼氏。良也曾聽聞匈奴的規矩,閼氏便如同我們大漢的皇後,那是正妻。兩個閼氏,單於是打算誰為尊?”張良要名份的樣子,叫冒頓一愣。
“你們一個大漢求親而來的和親公主竟然還想為尊?”有人已經第一個表示了反對,他們的閼氏也是有族人的,劉元都還沒有嫁進匈奴就開始跟人搶位子,叫他們如何能容。
張良卻沒有被喝退,反而朝著冒頓單於道:“大漢的公主沒有為妾的。始元公主為大漢立下無數功勞,大漢的男兒哪一個娶了她,殿下都會是正妻,絕對不會作妾。以公主的身份和親匈奴,這是為了兩國相交。縱然大漢勢弱,但是單於也明白,想奪大漢的土地,殺大漢的百姓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漢的百姓不會接受他們的公主和親得來的結果是妾。”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張良的言外之意也是直道劉元嫁過來無論冒頓之前有多少位閼氏的,但是從今往後隻能有劉元一個閼氏。
正妻的身份,這可不是鬨著玩的,尤其對一個女人來說。
張良看向冒頓,顯然是在等著冒頓的答案,冒頓在深思,他本以為張良不可能再說出什麼為難的事,卻忘了這件事一開始就有人提過,但是他卻下意識的不想再提,好,拖到了現在,那是不想提也得提了。
“這件事在我前去迎親之前會給使臣一個肯定的答複的。”冒頓這般回答,但是那何嘗不是已經給了答案。
張良方才已經說過了,大漢的公主不為妾,要是冒頓還想娶劉元的話,劉元一定會是匈奴的閼氏,冒頓的正妻。
還想去迎親的冒頓,沒有第二個選擇,隻能選妥協。
“好,我們在雲中等著單於的好消息。”張良再一次朝著冒頓作一揖,這一次來要辦的事辦妥了。
“好,你回去轉告始元公主,讓她靜心等一等。”冒頓這個時候還出言安撫於人,張良但笑不語。
“單於,告辭了。”該說的話說完了,張良告辭,一眼掃過季布,季布應該沒有忘記自己來到匈奴應該要辦的事吧。
季布其實真沒忘,可是想要辦好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派出去的人這會兒還沒回來,也不確定消息,誰知道最後是成了還是沒成。
腳步追隨著讓張良而去,季布看到了兩個人,那是他的兵,他們迅速地穿過匈奴的兵馬,走到了隊伍之中,哪怕什麼話都沒說,季布卻知道事情辦成了。
這可是自跟了劉元以來第一次去辦劉元交代他要辦事的,總算不負劉元所望。
“告辭。”張良出來,冒頓親自送人,張良上了馬再次和冒頓告辭,冒頓露出一抹笑容道:“不送了。”
誰還想讓他送不成,張良知道季布還辦了一件不錯的事,趁著事情還沒曝出來,利落的走人。
張良就這樣帶著人連多喘息的功夫都不曾便急於趕回雲中,冒頓等他們一走立刻揚聲道:“去叫韓王信來。”
他軍中也有熟知大漢的人啊,今天來的這個人步步緊逼,來者不善啊,冒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到他提出的兩個要求,一個是劉元所提的,一個還拉著大漢的百姓而提的,冒頓想讓韓王信來幫他出出主意,接下來的事是要怎麼辦的好。
手下立刻去請人,可是沒一會兒去的人急急地跑了回來,“單於,單於不好了,韓王信死了,被人殺死了。”
“什麼。”這個消息算不得什麼好消息,而且這是在他們的中庭,守衛森嚴,韓王信竟然死在了中庭。
“單於,一定是剛才大漢的使臣。”總有聰明人反應靈敏,肯定這件事一定是張良他們做的。
“單於,我帶一支兵去將他們捉回來。”敢在他們中庭殺人,這是對他們的挑釁,這件事除了張良他們也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撥人可以辦到,他們自然是想把人捉回來,殺了他們讓天下人都知道匈奴人的厲害。
“都給我站住。”冒頓大聲地喝斥,“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他們殺的?誰看見了?你們看見了?”
冒頓這麼一問一群人都答不上來,他們要是看見了還能讓張衣他們把人給殺了。
“將他們捉回來殺了不是不可以,那我們就是要與大漢再起戰事?你們都彆忘了,大漢這一次和我們和親帶了不少的糧食,我們眼下最缺的就是糧食。”和親是和親,匈奴趁機讓大漢給了不少的糧食和錢財,這些都是匈奴眼下最需要的。
“大不了我們再去搶。上一回我們搶回來了不少,再多打下大漢幾個城池,還怕沒有糧食?”有人那麼大聲地吼了一句,這是想要生搶的架式。
“你們以為大漢就富裕,他們就有數之不儘的糧食來讓我們搶?”冒頓也不是對大漢不了解的,選擇和親還提出要那麼多的糧食,冒頓是想通過和親達到讓匈奴的百姓可以過一個好冬的目的,這一點他也不怕叫人知道。
大漢的糧食並不充裕,他們就算打下了不少大漢的城池,卻也未必能得到劉元到匈奴帶來糧食。
“都好好呆著,不要為了一時之氣讓匈奴置於險地。”冒頓將這話再丟出來,滿帳的人雖然氣不過韓王信竟然在他們的中庭叫人給殺了,卻也得為了糧食而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那韓王信就這麼白死了?”有人覺得忍得一時,那不能一輩子都忍的啊。
“有些仇是一定得報,可是那不過是一個降人,死啊活得與我們匈奴有什麼乾係?”指出韓王信的身份,雖說這個人是在中庭遇害的不假,可他原本就是大漢的人,一個叛徒有什麼值得他們為此而不惜代價也要為他報仇。
氣憤的人氣的是人死在了中庭,那是對他們的挑釁,細細一想這件事呢,好像也不需要生氣,死的又不是他們匈奴人,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閼氏的事?”行,這仇確實也不值得他們去報,那閼氏的事呢。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你們都不需要插手。”問出這個問題自都是向著眼下匈奴閼氏的人,可是冒頓並不需要這樣的人為他出什麼主意,這件事他自主張,容不得他們指手劃腳
劉元敢讓季布找機會殺韓王信,那就是篤定了就算被匈奴人發現也不會影響他們現在即將要完成的和親,匈奴的情況劉元早就從那些想要從她手裡分得寶藏一杯羹的人弄清楚了,匈奴的情況不太好,因為缺少糧食,所以他們才會急急地攻入大漢,想從大漢那裡掠來糧食,以安定他們的百姓。
用他國的百姓之死而換得我國百姓的安寧,這是不得已的選擇,無論冒頓受到怎麼樣的指責,冒頓也不在乎,作為一個掌握著整個國家生死的,他是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
於大漢匈奴是禍害,對匈奴的百姓來說,冒頓卻是救贖。
張良回來道是沒有一個追兵,而且對他們提的要求冒頓都同意了,劉元聽完隻能感慨道:“這位單於真是了不得。”
對此張良也表示認可,冒頓太清楚如何選擇了,這是一個心腹大敵。
“也罷,挑拔離間就此開始,再以利用,不怕他們不會打起來。”劉元道出自己設下的一個又一個的局,露出一抹笑容是表示等待。
張良搖了搖頭道:“還是得小心,這位冒頓單於不是一般人。”
“又不是隻有我們出手,不是還有他們相助?”劉元這麼答了張良,張良也算是想起了那一群為了寶藏而為劉元和親不成功使出渾身解數的人。
“殿下還真是信得過他們。”若是換了張良,張良未必願意去相信這些人,可是劉元卻沒有半分的芥蒂,事情果真是放手讓他們去辦的啊。
劉元道:“為何不信,我不僅用了寶藏來利誘他們,更是許他們與匈奴那邊往來,這可是雙贏的結果,他們如果不知道怎麼選才是真的傻。”
那是一群為利而動的人,名和利,他們是、都想要,為此而奮鬥終生,劉元就是吃定了他們,所以一點都不怕他們不辦事。
張良看著劉元,“若是殿下是個男兒該有多好。”
說心計劉元是有,這馭人用之術,劉元真是用得爐火純青,哪怕是張良都不敢這麼用的人,劉元用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雖然還不知道將來的結果會是怎麼樣,就憑劉元敢這樣用,借著一個寶藏把這些人擰成了一股繩,張良自問也做不到。
“旁人說這番話我聽著不太高興,留侯也說我就更不高興了。”劉元直言自己不高興,“你往後彆說。”
皺著眉頭滿臉都是不高興,張良倒是一頓,“殿下不以為這是誇讚?”
“這樣的誇讚還是免了吧,我生來就是女郎,我也覺得自己作為女郎挺好的,你們都不用為我婉惜。”劉元一臉正色,她生來就是女兒身怎麼了,一個個都惋惜什麼,有什麼好惋惜的?
張良沒想到劉元竟然會不樂意,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劉元不高興的樣子,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衝上來動起手也想要人改口的樣子,張良不知怎麼的就笑了。
“我在生氣留侯你竟然還笑得出來?”劉元一本正經地告訴張良她的生氣,沒想到張良竟然笑了,還笑得那麼開心。
生氣的人腦子也不好使,那就更氣了。
張良連連擺手道:“殿下莫誤會,殿下莫誤會,我並不是在笑殿下。隻是想到認識了殿下那麼多年,似乎還是第一次見到殿下動怒。”
本來烏去密布的天乍然一聽這話立刻放了晴。劉元道:“我以為留侯會說我脾氣不好。”
饒是劉元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脾氣真是不好,但是似乎張良覺得她的脾氣還是挺好的,這樣算不算是好事?
“若是犯了殿下的底線殿下是會生氣的,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張良想了想方才聽著劉元生氣的原因,總結了一句。
“我的底線留侯大意是知道了,留侯以為我知道不知道留侯的底線呢?”說到底線是吧,劉元也想調戲一下張良,眨著眼睛問張良。
張良本來順口就想問的,但是想到上一次自己順口問起的事,那件事的後果到現在都叫張良心神不寧,因此張良難得的沒有吭聲了。
劉元等了半天竟然沒等到張良的回答,一眼看了過去才發現張良一臉的警惕,劉元……
警惕算是怎麼回事?她還能吃了張良不成?劉元滿心滿眼的想不通啊。最後無力地垂下了肩,“好吧,這個話題掀過。辛苦留侯了,留侯回去歇著吧。我去見見季布將軍。”
沒能跟張良多聊兩句,劉元隻好放棄了,她還是去忙正事吧。
“良告退。”張良暗鬆了一口氣,委實害怕劉元再冒出一句喜歡來,上一次劉元可是說過了再來一次就要問張良要一個答案的,張良到現在都沒想好,怎麼給得了劉元想要的答案。
劉元一看張良一副恨不得逃之而後快的樣子,更覺得無力了,“完了完了,這樣下去真是要死定了。”
不死還能怎麼樣,張良眼下除了和她商量公事,閒聊都是一臉的戒備的,上次那樣順口的一句話果然是惹大禍。
劉元內心是崩潰的,卻還是什麼沒說。先去見季布吧,季布這樣的沙場老將,此去匈奴的中庭,不知季布有沒有收獲。
“中庭的守衛十分森嚴,看起來都冒頓的親兵,我們如果想突圍出來不可能。”季布早就等著劉元來了,直接在圖上告訴劉元中庭原守衛是有多森嚴,再總結如果他們去了想要突破重圍根本就不可能。
“誰說我要突破重圍。”劉元沒敢找張良問個明白,問問匈奴中庭的情況還被人以為她想突破重圍,劉元就不客氣地懟回去了。
“殿下到現在的計劃還沒定下來?”劉元答得那麼快,季布當然不會覺得劉元是信不過他才否認的,而是劉元確實沒有這樣的打算,因此季布更覺得奇怪了。
“當然還是不能確定,現在離最後的情況還差得遠。”劉元也不怕告訴季布,確實計劃還沒有最終的定下來。
“突圍之事殿下是已經否了?”季布也不傻,哪怕計劃沒有定,劉元一定也有了旁的打算,第一樣被劉元否了的就是突圍。
“我們才帶了多少人,不說我們的人馬比不比得上匈奴那些兵馬,單就人數我們想要突圍就是一個笑話。”劉元早準備了不少,問及季布隻是要再一次確定匈奴的中庭是不是真的那麼不好進。
季布也相信這事沒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衝著劉元吐道:“殿下你應該不會真的要和親匈奴吧?”
“看起來季布將軍也不想我與匈奴和親啊。”劉元這樣笑著說了一句。
季布十分誠實地道:“我還得靠殿下庇護,殿下若是嫁到了匈奴,我得考慮是不是應該跟著殿下來匈奴。”
……劉元自然不會覺得季布是真的需要她的庇護,真正需要她庇護的人是項羽那寶貝兒子。
“你府裡挺好的,為何還要將人放到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