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蔑之極啊,丘照再也沒能忍住地喝道:“目中無人。你是要天下動蕩不得安寧。”
“究竟是誰目中無人,不說你我的身份,但問閣下自出現以來的表現,四下皆是百姓,讓他們自己說,究竟是誰目中無人?而你一句我要天下動蕩不得安寧。敢問先前戰事迭起,天下大亂之時,閣下在哪裡?”
想給劉元扣大帽子,想讓天下群起而攻擊劉元,打的倒是如意好算盤,劉元卻不打算讓人如願。
丘照道:“自然是休養生息,以待天下定而出。”
說得不是一般的理直氣壯啊,劉元卻輕蔑地冷哼一聲,“聽聽,聽聽你這話啊,我怎麼那麼想笑呢?你休養生息?敢問當初的孔子也如你一般休養生息,以待天下定而出?”
孔子周遊列國,想要讓列國能夠認可的思想,為此努力了多少,世間大能都想以身體力行而改變天下,丘照倒是有臉理直氣壯地說休養生息,以待天下定而出。
“難道自孔子之後,儒家就變成了這樣?”劉元指同孔子所做所為時,丘照的臉已經變得脹紅了,先前是氣的,這一次卻是羞的。
“還知道羞,總算沒丟儘孔子的臉。”劉元是何等人,這人的表現劉元看得清清楚楚,先前是氣的,現在倒是知羞了。
“打著孔子的旗幟,行的卻是與孔子理想相悖之事,你也有臉自傲的稱自己是儒家弟子,也敢衝到我麵前一副教訓我,讓我知道怎麼做人的態度?我劉元縱為女子,卻也知恥,從來不把自己想做而不能做到的事強加於人。你瞧不上我,那又如何,我是大漢的公主,我養得一方百姓,更養著能守衛邊境的將士,你呢,你是都做了什麼敢瞧不上我。怕是連自己你都養不活吧?”
掃了丘照身後的人,劉元有什麼不明白的。
貴族從來不缺錢,也不缺養個人的糧食,一時沒用的人不等於一生都無用,他們一向精於算計,從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永遠都不可能會改變。
丘照道:“放肆。”
“你放肆。”劉元的氣勢半分不曾弱於人,已經反喝了丘照,“你以為你是誰呢?你想作賤誰呢?讓我回家相夫教子給你讓位?你也配?女人怎麼了,女人能鎮守邊關,女人能保家衛國,哪一點比你這樣的差?不,拿你跟她們比簡直是對她們的侮辱。”
得,氣得丘照差點翻白眼了,劉元卻是步步緊逼。“孔子一心想救亂世,後世弟子中卻也有如你這般仗著儒家的名聲,行的卻是與之理想相悖之人,真是可悲。”
壞儒家的名聲,劉元早就已經說過了,現在更是話裡話外都為儒家而可惜,丘照想不到劉元的反應那麼快,也想不到劉元竟然舉一反三,而且明顯的,劉元對儒家十分熟悉,對儒家的思想也十分清楚,想到劉元並非出身儒家,如何能知道這些?
“你從何知我儒家之事?”丘照吵不過劉元,武鬥就更彆指望了,就算他身後是帶了不少的人,但是這些人都沒什麼用,他要是跟劉元打起來,妥妥就是給劉元機會好好地教訓他。
“著書立傳是為何?你竟然問出這樣愚蠢至極的問題來?”劉元再一次對丘照的智商表示了濃濃的懷疑,傻成這樣真是丟儘了儒家的臉。
丘照也想儒家是有著書的,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旁聽者有人出列道:“聞公主殿下所言也是熟讀天下經書,不知可有機會與殿下討教一二。”
張良方才提起想與劉元暢論百家,沒想到才出來就真碰到要跟劉元討教的人。
討教是假,想要借劉元為天下所知,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的本事才是真。
誰讓劉元最近名聲大漲,而方才與丘家所論更是顯得對儒家十分的熟悉,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不叫他們起了心思與劉元論一論。
聽著聲音一眾人都看了過去,那是一個手執長笛的男子,見劉元看了過來即與劉元作一揖,“某甘泉。”
都不用劉元詢問就自我介紹了,比起丘照來有禮得多了。
“某周河。”一個又一個的人自我介紹中,既然都是想跟劉元討教的,張良並不急,這樣的局麵正是劉元造就的,不管是有多少人一力催成了這個局麵,但對劉元來說就是利大於弊。
“暢所欲言,這是我想要的,諸位既然與我所想一致,不如到我府中一道如何?”劉元一點壓迫感都沒有,看著他們更是發出了邀請,請他們都到府上去,她一定好好地招呼他們。
“想當初百家盛宴到今日才多久,吾為自己生得晚沒能親眼看到那樣的盛宴而遺憾,各人各思其行,有不服不求甚解者,不如大家一起好好地論論。不僅在座的諸位,劉元廣邀天下有才有識之人,不妨都來,一道暢所欲言。”
合計了那麼久,終於是等到了這一天,劉元當然趁機向天下人下了戰書,讓他們都來啊,看誰家鬥得贏誰。
一群與劉元下戰書的人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沒來得及細想,不過若是百家再現,一道暢言,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諸位都準備好了嗎?”劉元像是看到他們心中的想法,似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一乾人都傻了眼。
“百家再現,你們代表將不再是你們自己。”從始至終他們代表的也不是他們自己,而是他們所學,所承之門,而劉元這樣的一句提醒卻是讓他們整個人都一凜,終於明白哪裡不對了,他們明明是跟劉元下的戰帖,可是劉元卻將百家都卷入其中,百家有些誌相同,道相合,也有相悖的啊!
他們若是湊在了一起,真要吵個不停?
“諸位打算後退嗎?”像是明白了他們此刻的想法,因而劉元挑釁地衝他們揚了揚眉,問起他們是不是因為要迎戰天下而後退?
就算已經明白中了劉元的套,劉元把話問了出來他們也絕對的不能退。
“殿下說笑了。”還是那一位甘泉先接話,不就是戰百家而已,百家第一個要戰的也絕對會是劉元,劉元都不怕,他們怕什麼?
劉元道:“吾不畏,諸位也不必畏。”
像是早就看破了他們的心思,劉元已經再一次朝他們笑了,一群人該怎麼說此刻的想法呢?雖然是落入了劉元的套裡,但是與劉元爭論,與劉元即將麵對的針鋒相對卻是真實的啊!
“不知何日能與公主殿下請教?”劉元既然說她不畏,行啊,沒理由他們一群大男人還能怕了劉元一個小女子!
“三日後如何,雖知諸位都是有備而來,多準備幾日也是讓未至的人多一些時間,天下有才識之士,劉元在雲中等著你們。”劉元要的就是他們的到來,因此更是努力地挑動著他們站出來。
劉元說著一番話更是與他們作了一揖,很快劉元將在三日後與天下才識相聚相論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人口相傳是最快的,那些想要找機會給劉元一個教訓的人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既有不捉住機會前來的道理。
張良隨劉元回到了公主府,一眾人見著張良都作一揖,都知道劉元今天是去接的誰,更是清楚這位是劉元的未來夫婿,他們是已經定了親的人。
“見過留侯。”第一次見麵的人都打量起張良來,卻也得認了說張良與劉元十分的般配,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諸位,讓諸位準備了那麼久,你們已經有讓天下對西秦刮目相看的準備了嗎?”劉元此時的公主府裡見的她的人不止是她的屬官,還有雲中貴族。
戰書都下了,劉元不趕緊讓人準備起來是想怎麼樣。
哪怕劉元早就提醒了他們,讓他們做好準備,可是他們這些人有幾個是聽得進劉元的話的?
因此劉元一問時他們都傻了眼,然後朝著劉元作問道:“殿下,此事,此事……”
此了半天劉元冷哼一聲,“你們的名聲要是不要是你們的事,我提醒了你們,你們既然不當一回事又與我什麼乾係。”
她又不是隻為了自己,他們若是不懂得捉住機會,不知道利用這一次的機會揚眉吐氣,讓天下人看到曾經的虎狼之邦並非隻會喊打喊殺,劉元又能如何。
“我能撐三日,三日之後這場辯論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也能保證,捉不住機會,不能讓天下人都看到你們的改變,也怪不得我。”機會劉元已經給了他們,可是他們捉不住,也不想捉住這個機會,那又能怪得了誰?
“殿下真的會幫我們?”一聲聲詢問帶著不確認,劉元道:“我不幫你們,紙方難道沒有人想要,難道不曾有人尋到我的頭上,想從我的手裡得到什麼?”
“我給你們,我承諾給你們的,我沒有做到?”劉元反問他們,半眯著眼睛並不覺得他們的審視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先給你們的,你們不曾還我,往後便不要再想從我手裡得到好處,我的信任隻有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當然,劉元也會借此宣告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給了他們一次機會,看清楚他們不能一道走下去,劉元就會毫不猶豫地舍棄他們,永不再用。
一群人聽得心驚膽顫,劉元的公主府出了新東西他們聽說了,更明白劉元現在跟他們說的都是真實的,一但他們不能做到劉元的要求,沒有了劉元給他們的機會,如同紙利一樣,天下缺人看到這份紙利?
不缺!隻是劉元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想要看看他們究竟是怎麼樣的,因此才把機會留給他們,並不是說劉元的手裡的東西沒有識貨的人,沒有人要。
此時此刻,不選擇和劉元站在同一條線上,甚至袖手旁觀,那麼接下來劉元亮出來的好東西都將與他們再無半分好處。
給了好處還想從人那裡得到好處,總要做點什麼吧,難不成還有天下掉餡餅的?
劉元依然與他們笑著,“想清楚了諸位,如同我將紙利給你們時我說過的話,下一次,將來會是什麼結局,端看你們的選擇。”
養不熟的白眼兒郎誰還樂意養著?劉元以利動之是想用之,他們要是想不明白這一點也不必當貴族。
以姬淮為首的眾人都麵麵相覷,還是姬淮第一個出麵,“殿下放心,我們一定辦好,一定辦好。”
劉元叫了他們來要的就是一句準話,真心或是假意總有能夠看到的時候,劉元倒也不擔心。
可是一群貴族離了劉元的眼皮子,雖說皆以姬淮馬首是瞻,這件事明擺著劉元想借他們搞事,他們當真要聽劉元的?
“汜侯?”喚上姬淮一聲就是想問姬淮的主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真要幫著劉元對付天下湧來的有才識之人?
姬淮道:“這麼多年我們就像劉元說的那樣一直被人看不起,就算大秦一統天下又如何,我們在他們的眼裡一直都是茹毛飲血的人。你們就不想爭一口氣?”
不得不說劉元確實了解他們的想法,一直都知道他們心中的渴望。
對,像他們是貴族,他們喜好權力,喜歡金錢沒錯,可是他們也有自己的傲骨,他們也想自己能有本事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再也不是那茹毛飲血的代表。
“汜侯的意思是要幫著劉元。”都這會兒了,他們還是直呼劉元的名字,可見他們心裡並沒有真正的認可劉元。
但是不認可又如何,認不認可,當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時候,他們還是可以一致為此而努力的。
“我們不是幫她,我們是幫自己,你們難道真樂意他們看著我們輕蔑不屑的眼神。”誰還沒有幾分傲骨,雖然他們想證明自己不比從前六國的貴族差,也從心裡說服自己不比他們差,然而比不上就是比不上,無論他們再怎麼不想承認,他們就是比不上。
心裡再生氣又怎麼樣呢,他們想證明自己不比六國的貴族差什麼,他們沒有機會啊。
誰讓西秦之地到現在就是沒有出一個大家呢?
出不了一個大家,要是能跟他們吵贏了,讓那自恃出過大家的人看到他們飽讀詩書,能辯之,還能再說他們茹毛飲血?
不爭饅頭也得爭口氣吧。貴族們是能屈能伸不錯,同樣也是想爭氣的人,要是活著沒氣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那我們怎麼辦?”其實被姬淮那麼一說,不少心動的人就更心動了,他們的想法跟姬淮也相差無多。
雖說劉元之前跟他們是有利益的衝突沒錯,架不住現在沒有,明顯劉元的到來還給他們帶來了好處,要是劉元現在出了事,損失的是他們。
還沒行刑的貴族們,算了,忽略不計吧,怎麼說劉元還是把他們死了之後的位置都給了他們,劉元從長安帶了不少人來,卻沒有一個居於高位的,最大的也就是一個縣令,劉元知情知趣的,現在是有人尋到他們的地盤想打他們的臉。
彆以為他們看不出來一群來者不善都是衝著紙利來的!
公孫家的人去了劉元的府上當麵問了劉元要紙利劉元不給之後雲中之外的貴族不願意看他們的這些握著紙利的人的臉色。對,到現在他們都不樂意他們開的價,不想從他們手裡買製紙的方子,明謀暗計的他們也準備了不少,到現在都一無所獲,一群不要臉的,沒能從他們手裡弄到紙利還想把劉元扳倒好不勞而獲,打的到是如意好算盤。
“劉元不管對我們怎麼樣,在紙利一事上確實說到做到,有劉元在前麵擋著朝廷才沒為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