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是調、戲。”劉元理氣直壯地回答, 張良自問沒有劉元的臉皮厚,正好外麵傳來了叫喚道:“殿下, 留侯醒了?”
劉元又不是真要鬨騰張良,見好就收, 劉元道:“都候著。”
趕緊起身將身上的衣裳穿好了, 不經意間露出身上那花瓣一般的傷痕, 張良一眼瞥過耳根更紅了。
好在很快反應過來, 第一時間幫著劉元將身上的衣裳穿好, 正自己穿著衣裳的劉元對於張良突然的動作都傻眼了,“留侯這是?”
不明白得很, 好好的張良迫不及待幫她穿衣裳是怎麼回事?
但是張良要幫忙,劉元也不拒絕, 因而也注意到張良的動作很嫻熟, 劉元似是不經意地道:“留侯的動作是時常自己照顧的自己?”
“怎麼?你以為我是貴族出身, 自小奴仆成群, 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張良直問。
“那是。你我門不當戶不對, 要不是天下大亂,蒙父之蔭, 我豈敢肖想留侯。”
肖想二字用得啊, 張良顯得無奈地道:“殿下。”
劉元由著他穿好了衣裳, 感謝地親了張良的一口,“多謝留侯。”
張良剛消下去的紅影,再一次浮起,劉元……
“留侯, 你這樣讓我很想欺負你啊。”說的一句大實話,張良卻朝著外麵喊道:“都進來吧。”
不能再跟劉元說下去了,再說下,張良怕是在羞得沒臉見人了。
門外的一心和宛映,香凝都走了進來,新來到留侯府,劉元想來想去還是應該把宛映和香凝帶上來,她們久居宮中,見過太多的人□□故,想來必能更懂得與留侯府裡的人打交道。
阿花、八彩、向陽全都留在了公主府,反正劉元在外麵也呆不了多久,讓她們留在公主府,等劉元回公主府或是回雲中的時候將她們帶上就是。
“殿下。”宛映她們手裡都端著洗漱的物甚,與往日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配上張良的。
劉元一向很好要人伺候的,她自己東西自己收拾好,因而香凝不確定地喚了一聲留侯,詢問之間是想知道留侯是否要她伺候。
“不必。”張良也很少要人伺候,方才還能為劉元穿衣,他自己的事,自己做。
得,兩位主都自顧收拾著,劉元那裡她們還能搭把手,張良那裡不想靠近。
好在劉元的動作快,很快收拾好了,回頭看到張良正在束發,劉元走了過去,“留侯,讓我試試。”
……張良都快戴上冠了,結果劉元跑來自請,張良二話不說地答應了,劉元聽得眉開眼笑,拿著梳子為張良梳起長發,一邊梳一邊感歎道:“留侯的頭發真好。”
張良一眼看向劉元烏黑發亮的青絲,想到彼此的青絲纏繞,心下火熱,讓自己移回了目光,“殿下的頭發也很好看。”
真心的稱讚,劉元湊到張良的耳朵誇讚,“留侯喜歡嗎?”
……才壓下的火熱隨著劉元一挑動,張良都快傻了,沙啞地喚道:“殿下。”
昨夜情動時,張良用著同樣沙啞的聲音喚著劉元,劉元耳朵尖得聽了出來,沒能忍住地掩口而笑,“留侯難受嗎?”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張良突然伸手捉住劉元的手,“殿下想試試我會做什麼?”
哎喲喲,老房子著火了啊,劉元差點沒能忍住笑出來,卻還是趕緊的認輸道:“我隻想為留侯梳發。”
端是無辜,張良看了劉元半響,終還是鬆開了劉元的手,劉元笑意更深了,隻是沒學過束發呢,她是要怎麼弄?
一眼看向一心,一心露出一抹笑容,“殿下就試試,沒準上手就好了。”
“殿下沒學過?”張良聽到一心的話立刻意識到這點,劉元認真地點頭道:“是啊,第一次。”
突然不想讓劉元幫他束發了啊!念頭雖然是一閃而過,張良還是忍住了,朝著劉元認真地道:“殿下隨意。”
“要是梳得不好,你敢頂著出門嗎?”劉元認真地詢問,張良毫不猶豫地答道:“殿下放心。”
自家妻子梳的頭,還是第一次,無論好看還是不好看,張良都打算頂著。
劉元得了張良這一句準話,立刻讓一心教她怎麼束發,一心在一旁指點,雖然折騰了半天才弄好,也才戴好了冠,但是,有點歪了。
“我再重新弄。”一看都歪了,劉元立刻想拆了重來,門外傳來一陣聲音道:“郎君,家裡的人都來了,就等著你和殿下過去。”
“好。”張良喚了一聲,在銅鏡前其實隻能看到有點歪,算不上很明顯,外麵既然都該來的人都來了,張良請來的人也不好讓人久等。
“殿下走吧。”新婚第一日,張良要給劉元安排好,劉元看了看他的頭,其實也沒那麼差吧,最多僅僅隻是不夠正而已,也不難看。
“走。”劉元想著也不多說了,高興地迎著張良,與張良一道往外去,走向祠堂。
張家的祠堂啊,張良帶著劉元到的時候一個老人帶著好幾個男男女女都在,要說劉元熟悉的人僅僅隻有一個昌嫂子。
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倒是張家的人都與劉元見禮,“殿下。”
劉元受了他們的禮,也客氣地道:“諸位有禮。”
張家的人裡,眼下以張良最得大漢皇帝的信任,身居高位,劉元的權勢地位更是遠在張良之上,此事,他們都心裡有數。要與劉元交好,總不能一開始就給劉元擺臉色看的。
“今日有勞諸位了,殿下進門,還望族老在族譜上寫下殿下的名字。”張良在新婚第一天便請他們將劉元的名字寫上張家的族譜,從此劉元便是張良的妻子,名正言順,生同床,死共寢的妻子。
那一位年老者應下了,往前一走進了堂內,站在堂門可以看到上麵擺放的都是張良祖上先輩,劉元一眼略過,都是韓國當年有名的相國啊,關於韓國的史書上,劉元都曾看到過。
“殿下。”張良與劉元伸手,劉元毫不猶豫地將手交到張良的手裡,張良牽著劉元的手走入祠堂之內,自有人拿了蒲團而來,放到張良與劉元的麵前,劉元與張良一道跪下。
張良與劉元都從一旁的人手裡接過了香火,與靈堂三叩,再由人將取香插入香案之中。
“先祖有靈,今良取妻,劉氏名元,字久氏,號始元。其性恭順,有遠謀,心存天下,至真至誠,良心悅之,告之祖上,望先祖以庇之如良。”
張良親自上告張氏祖上,劉元聽得啊,心頭小鹿亂撞,張良的告白總是來得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
“取族譜。”張良都親自告訴祖上,劉元是什麼樣的人,他還心悅於她,盼著祖上能像庇護他一樣地庇護劉元,如此情意誰還能瞧不明白?
張家的人了解張良性情的人自知他是真心喜愛的劉元,故而才會迫不及待的昭示於人。
既然如此,何不客客氣氣的將劉元的名字寫上,反正都是張家婦了,為難人什麼的,那也得看看那一位是不是他們能夠為難的?
族老二話不說地將劉元的名字寫到族譜上,寫完拿了過來讓張良看看,劉元倒也想看看來著,可惜離得有點遠,而且不好太刻意地湊過去,所以劉元沒看到。
張良卻道:“取筆墨來。”
這是不滿意族老寫的東西?所有人都察覺張良的意思,同時也覺得很是莫名,但是也沒人敢阻止張良做事。
眼看著張良的仆人取了筆墨來,很快在上麵添了幾個字,族老看著臉上變幻莫測,劉元更好奇上麵到底寫了什麼。
可惜張良並沒有要給劉元過目的意思,而張良一擱筆,族老即將族譜收好了。末了看了劉元一眼,那眼神讓劉元看起來要怎麼說呢,始料未及,更透著幽怨??
幽怨是什麼鬼,難道族老還喜歡張良,因此對她這個搶了張良的人心生不喜?
……腦補太多,那都是什麼鬼?劉元瘋了吧。
立刻將那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得乾淨,而張良已經扶著劉元起來,劉元好奇死張良到底寫了什麼,可惜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
“我與殿下的婚事,辛苦諸位了。”張良與人道謝,劉元也客氣地隨著張良與他們福了福身。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揮揮手不以為意地開口,能讓張良請來的人都是相對和善的,哪怕是不善也是畏於張良不敢作聲。
張良與他們寒暄了半天,有人道:“子房今日的發是沒束好?想你自年少來,梳發戴冠都是叫人稱讚的,今天的冠不正,發也鬆了。”
其實第一眼他們便注意到了,但那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就算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也不是說的時候。
私下來了,該說還是得說,畢竟張良從小到大都是嚴謹的人,束發,戴冠,一向都是最正的。
“何意?”可惜的是,張良一本正經的反問,似乎,好像,他覺得自己的頭發梳得挺好的,還有冠也挺正的。
劉元還想著要不她承認算了,可是張良一臉嚴肅的反問他頭發和冠有什麼問題,就讓人覺得吧,張良沒有一點問題。
氣場強大得連讓人反思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劉元得說,張良其實臉皮很厚哎。
好吧,還想能笑話一下張良,結果倒好,張良那一本正經的臉啊,真是讓人說不出他在說謊的話來。
“無甚,無甚。”連連擺手證明自己什麼話都不想說的,一切都是誤會,絕對的誤會。
張良回手自然而然地牽起劉元的手,“改日再請諸位過府一敘。”
……正好都來了,還讓人家幫了那麼大的忙,還要改日再請人,劉元叫張良牽著啊,與他們福了福身算是告辭了。
張良與劉元一道走出來,張良急於將人打發了,劉元還奇怪著,沒想到才走沒多遠,張良的冠倒了,虧得劉元反應快地接著,隨後頭發也散落下來,劉元……
“得虧了留侯覺得不對走得早。”麵對披散著長發的張良,劉元抱著冠如是說。
張良甚是無奈道:“回去再梳。”
“還讓我梳嗎?”劉元不知死活地問一句,張良道:“殿下想梳隻管梳。”
劉元看著張良現在的樣子,連連搖了搖頭,“不梳了不梳了,等我什麼時候梳得好,束冠都不會掉了,我再給你梳。”
再讓張良頂著不安全的,隨時會掉的冠出門,劉元怕是天天都要擔心冠會不會像現在這樣掉下來。
掉下來也就算了,萬一再把張良砸了,那得怎麼辦?
張良道:“無妨的。”
“殿下要是練,你想練也不是一兩天能練好,若不是我來讓殿下試手,殿下能練好?”
紮心地問得好難受,確實是不能。
“留侯怎麼知道我想練又一直都沒練?”劉元弱弱地問一句,她想練的念頭,好似也就第二次。
“上回在公主府,殿下束發戴冠是皇後幫殿下戴的。”張良的記性好,劉元都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張良卻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劉元哈哈地笑了笑,“既然留侯你不嫌棄,還敢頂著出門,我一定給你梳,天天梳。”
她就不信了,她要是天天梳還能梳得不好。看看她自己就把自己頭發梳得挺好的。
張良握緊劉元的手應了一聲好。再沒有旁的話,兩人一道走著,安靜的氣氛卻讓他們彼此都覺得很親密,有時候和一個人在一起,什麼話都不用說,你卻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溫暖,寧靜。
“陛下曾與殿下說過我請辭一事?”走啊走,過了很久,眼看都要到他們的院子了,張良開口了。
劉元點了點頭,“說了。前幾日說的。”
至於因此而引發另一個話題的爭議,劉元並不與劉邦提起,隻是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張良道:“我想去雲中,與殿下一起。”
如此內容讓劉元料所不及的,張良想去雲中的心,那天他們分明有說過這個話題。
“殿下以為我在朝中更能讓我施展我的才華和抱負,其實不然,陛下眼下步步為營為的是什麼,殿下知道,我也知道,淮陰侯昨日也來了。”
提到韓信,劉元這一次回長安沒有去見過韓信,連公主府都少回的人,並沒有理由去見韓信。
“殿下與我成親,殿下眼下已經擁有了大漢最大的封地,不僅僅是陛下,有太多的人都容不下我留在朝中。其實我不怕告訴殿下,早在項羽一死,天下一統之際我便生了歸隱之意,隻是因為殿下,看著殿下如同看到了希望,因此我才會留下。”
可是就算劉元真有一顆為民之心,也扛不住劉邦的作為,為了自己,也為了劉元,他們之間總要有一個人退的。
作為一個早有退隱之意的人,張良退得並沒有任何的不甘,尤其想到退隱之後也能與劉元一道前往雲中,就算在雲中他隻是一個掛名的留侯,可是隻要能做事,有官階或是無官階又有什麼關係。
劉元道:“父皇不會許你與我一道往雲中的。”
張良道:“就算現在不許,總有一天陛下會許的。”
一臉堅定加篤定,劉元輕聲地道:“罷了,這些事往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