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諸侯的封地皆朝廷指派相國,朕也想為你指派一人助你辦事。”待要打發劉元離開,劉邦專門叫了劉元前來提及另一件事,劉元早料到揭發的事沒那麼容易完。
“父皇要讓誰來為相?”劉元不緊不慢地詢問。
“戚觸龍。”劉邦將名字一道出來,劉元目光閃過一道殺意。
“父皇想好了?我能管得住我手下的人的嘴,塞進來的人,他確實能管好自己,也能管好他的人的嘴?”劉元詢問,劉邦道:“隻是一個擺設而已,你封地內的事,他一概不能插手,若是他敢插手,你隻管處置。”
劉元手裡握著多少的利,劉邦是容不得旁人染指的,因而告訴劉元,那樣一個擺設是必須要放的,而她應對的辦法也有很多,不該讓人知道事,劉元可以不讓任何人知道。
“有父皇這一句話,那就放著吧。”一個擺設,劉元還是能容的,哪怕這一個人是戚姬的兄長,雖然不能確定那是劉邦自己的意思,還是叫枕邊風吹得多了,聽了旁人的。
劉邦知道他提出那樣的要求來,劉元一定會同意的,而確實也如自己預料的,因此,劉邦吩咐道:“去,喚戚觸龍過來。”
直喚其名,作為戚姬的兄長怕是僅比戚姬大個幾歲而已,劉邦的年歲,怕是比戚姬的父親都要年長。
因而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郎君行來,相貌俊美不說,還十分有禮,見著劉元和劉邦都恭敬地作一揖,“陛下,殿下。”
劉邦點了點頭,“你隨元兒一道回雲中,雖為相國,諸事都要聽元兒的,元兒有什麼吩咐你都得聽,不要做出任何有損大漢的事情來。”
戚觸龍恭敬地道:“諾。”
內宮也罷,前朝也好,都講究平衡,劉元明白這個道理,不用說,眼下的局麵,呂雉與戚姬相對,呂雉是原配嫡妻,戚姬擁有劉邦的寵愛,一個是正統,一個是人心。
呂雉從前倒也溫和,隻是現在慢慢地露出了爪子來,叫劉邦覺得不安了。
那一日呂雉為了護著劉元暗指呂家的權勢還有劉元手裡的權力,更叫劉邦意識到在他急於要清掃諸侯王時,同樣也有旁的勢力在不斷地壯大,如果他不及時的製止,那麼當他除儘了諸侯王的時候,又將會有另一波敵人。
敵人。劉元提醒得劉邦很對,敵人都是自己養出來的,可能威脅大漢江山的人,也隻能是劉邦自己養出來的,如果不想將來還要費儘心思再去除了另一波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人跟他們鬥起來。
下麵的人鬥得平衡,坐在上麵的人就能更安穩。
太子之爭,皇位之爭,權力之利,劉邦越發的明白,權力能讓所有人都變得費儘心力也要達到目的。
他不能和劉元太正麵的對上,就讓旁的人,幫他想辦法。
“見過元兒。”劉邦得了戚觸龍的應諾,更是讓他以臣禮見過劉元。
作為劉元封地中的相國,他先是劉邦的臣,也是劉元的臣!
“見過殿下。”戚觸龍很是恭敬,與劉元再一次作揖見禮,劉元受下此禮,與戚觸龍道:“往後還得有勞戚相國費心了。”
費心啊,最好是彆費心,當然,劉邦方才也將話說得挺明白的,劉邦將戚觸龍送到雲中,僅僅是因為各地諸侯皆如此,劉元雖是他的女兒卻也不好太過特彆,因此劉邦才會派一個人往劉元的封地去。
戚觸龍瞧著劉元啊,對於這位聞名已久的公主殿下,戚觸龍卻是第一次見到,而關於劉元的傳聞,還有在宮中妹妹傳出來的消息,都表露了劉元的非同一般。
為劉元封地的相國,劉邦又說明白了不許他插手劉元封地的事,戚觸龍心裡有數,劉邦要他往雲中而去,說是為相,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是盯緊了劉元是否有謀逆之心。
一但發現劉元謀逆之舉,戚觸龍需要做的便上奏劉邦,至於到時候會怎麼樣,卻是以後的事。
劉邦見劉元對待戚觸龍還是很溫和的,滿意的點頭,“回吧。”
“兒臣告退。”劉邦在離開長安之前絕口不提要置相國一事,因為無論是朝中的重臣也好,或是呂雉呂家也罷,都不會同意劉邦設戚姬的兄長,戚觸龍為劉元封地的相國。
劉元眼下握著鹽利啊,那是何等大利,如蕭何那樣的人都不想讓任何人染指鹽利,因為他明白,世上如劉元那樣存著一顆公心的人極是難得,想要占鹽利為己用的人太多了。
至於擔心劉元會不會也占利為已用,試想劉元連秦國那麼大的寶藏都能毫不猶豫地獻出來,鹽利雖然是源源不斷,但一時半會又如何比得上秦國的寶藏。
當日那一個連秦國寶藏都願意交出來的人,又怎麼會貪以鹽利為己用。
故而,蕭何相信劉元,比相信他自己還要相信。
至於呂家的人會反對,更是理直氣壯的,戚姬是什麼人,戚家是什麼人,那是恨不得將劉元,劉盈除之而快的人,作為劉元封地的相國。
對,各諸侯的相國都有監視之意,可那不死不休的仇人為相國,無風都能掀起三層浪,放著一顆□□在劉元的身邊,對劉元是何等的危險。
但是,站在劉邦的立場,這個人又非是戚家的人不可,隻有戚家的人才是劉元攏不住的,那麼將來無論劉元的封地有什麼情況,戚觸龍一定都會盯死了,但有任何的異動,劉邦就能第一時間知道。
因著劉邦是單獨喚了劉元而來的,同行的劉盈沒有劉邦的命令也不敢來。劉元折回帶上劉盈,利落地走了,劉邦即往梁國而去。
雲中的人都在等著劉元,估摸著時間劉元該到了,全都過來準備迎著劉元和劉盈。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劉元還會帶了戚觸龍回來。
歡喜迎著劉元回來,正想要祝賀劉元新婚大喜的,但劉元與劉盈下馬的同時,戚觸龍也跟著一道走在前麵,一眼看到戚觸龍,一行人還以為是劉元從長安新得的一位能人。
“不知這位先生是?”孟非笑眯眯地詢問,劉元答道:“往後這位就是相國,戚觸龍戚相國。”
戚之一姓,知天下朝局還有內宮諸事的人都警惕了,戚姬與呂雉的事,爭的是太子之位,更是未來的皇位。
相國,便是監視劉元封地的職位,一時間,全都是叫劉元調集而來的人,看著戚觸龍的眼神透著打量和防備。
“孟先生,你為戚相國安排住所,離得公主府近一些。”劉元吩咐下,孟非的臉色現在也不並不好,卻與劉元作一揖應下,“殿下放心。”
“相府沒有安排好之前,戚相便住驛站吧。”
“殿下,莊送戚相國前往。”徐莊雖然也剛回來卻毛遂自薦,劉元笑著點頭道:“辛苦徐先生了。”
“戚相,請吧。”劉元連讓戚觸龍進他公主府的意思都沒有,幾句話便將戚觸龍打發了,戚觸龍道:“初來乍到,臣想熟悉一下雲中。”
本來劉元說完了話都準備走人了,結果聽到戚觸龍的話,劉元回頭道:“當日父皇說的話,戚相是沒聽明白還是不記得了?”
戚觸龍啞然,劉元道:“父皇說了,封地裡的事,我說了算,你也得聽我的,除非你拿到了我謀反的證據,那你可以上告父皇,否則,其他的事,你一概不許問,不許管,戚相知道?”
揚起眉頭而問,本來啊,因為戚觸龍的出現而心情不好的人,聽到劉元的話後,全都在心裡為劉元叫好,麵對不要臉的外戚,想仗著劉邦在劉元的麵前指手畫腳,誰給他的自信讓他認為自己可以?
也不想想劉邦有多少的念頭,但是劉邦從來沒能指使劉元做事,一個戚觸龍,隻能作為監視劉元存在的人,也想要她聽他的?
戚觸龍沒想到劉元還一點麵子都不給他留啊,監視二字定位戚觸龍,而雲中的人,也會從今天劉元的態度裡清楚戚觸龍究竟是什麼,戚觸龍想在雲中打著相國的名聲行事,卻不會有人當他是相國的。
所以說,劉元夠狠!她本意是晾著某位的,可惜啊,戚觸龍卻想試試劉元的底線在哪兒,劉元隻會將他剛想伸出來的手給剁了。
反正劉邦也說得夠明白,不用旁的人,而用戚家的人來劉元的封地,隻是因為如此一個人與劉元的立場手來就注定了對立,劉元籠絡不來那樣的人,那麼這樣人就能好好地盯著劉元。
“殿下。”戚觸龍喚了一聲,想讓劉元口下留情的,然而劉元一眼掃了過去,“所謂人貴自知,你怎麼說也是父皇派來的人,我不會為難你,吃穿用度不差你的,但是你如果敢插手我封地的事,你可以試試,父皇會不會親自把你的手砍下來。”
利益麵前,劉邦連呂家的人都不願意分利,更彆說戚家的人了。
一但戚觸龍的手伸得長了,劉元正好名正言順的讓劉邦親自將戚觸龍的手剁了。
監視劉元的人,隻需要做到監視劉元即可,旁的事,劉邦並不想讓任何人從劉元手裡搶走。
這也是劉元為什麼會答應得那麼快,應下讓戚觸龍來她封地當相國的原因。
心下坦蕩的人,也不怕叫人盯著。
而且劉邦隻是想落個安心罷了,她說的話劉邦會半信半疑,戚觸龍說的話,劉邦一定會信得十成十。
表了那麼多的態還是沒辦法讓劉邦完全相信她,那便也罷了,養一個眼線雖然是費了點糧食,換一個安心,也挺好的。
戚觸龍倍覺詫異地看向劉元,難以相像,劉元竟然還有自信能借劉邦的手除了他?
“不相信,你可以試一試。”雖然除了一個戚觸龍,接下來也不知道劉邦會派什麼樣的人來,但是劉元倒不介意讓戚觸龍看看,她能不能做到。
不得不說劉元的氣場很是嚇人,至少戚觸龍哪怕比劉元年長,卻也扛不住劉元身上散發的迫人氣勢。
“臣失禮,請殿下恕罪,不敵就得要認慫啊,因此戚觸龍連忙地朝著劉元伏首認錯。
也就是說戚觸龍確實隻打算做一個監視的人,雲中封地諸事,戚觸龍不敢插手。
插手的後果是丟了小命,戚觸龍當真敢?想想與劉元作對的人,哪一個有好下場的,自家的妹妹在宮裡就算有劉邦護著,劉邦再護,比起一個戚姬,必也是劉元更叫劉邦看重。
同理,他和劉元在劉邦心中的地位也是一樣的。
“徐先生帶戚相回驛站吧。”劉元不管戚觸龍真老實還是裝老實,反正她隻要戚觸龍不敢生了插手封地諸事便可。
“諾。”本來還擔心劉元帶了一個相國回來,往後他們做事都得束手束腳,沒想到劉元強勢至此,哪怕劉邦防著劉元,但是隻要劉元沒有任何謀反的舉動,劉邦就會成為劉元最堅實的後盾。
劉元表露出來的態度,他們都明白了,心裡的大石也都落下了。
多一個相國對旁人來說是大事,於劉元算不得事。
“安頓好了戚相,回府議事。”劉元還叮囑徐莊一句,徐莊連連應是。
劉元便領著人一道回公主府,劉元瞧著劉盈一眼,“雖然趕路回來有些累,先問問封地最近的情況如何,盈兒也一道來聽。”
不管劉盈想不想當這個太子,願不願意擔起天下的重任,劉元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讓他多聽多看,知道得多了,懂得也多了,往後如何都無妨。
“是。”劉盈輕聲地答應下,劉元與劉盈入內,前來迎劉元的人,分布各地,各掌其職,在劉元回了長安的時間也有他們拿不定的事要回稟劉元。
劉元也不廢話,“先說封地內不決諸事。”
一開口,立刻有人上報,“宮中送來的宮女,眼下還有大半未許配,軍中的將士已經反複問起宮女們送來當真是要許配將士的?”
此事也不是一兩天了,問起劉元來,劉元反問道:“想娶媳婦自己沒本事,我們也要管?”
……劉元一向犀利,說話的胡九差點被噎得半死,劉元道:“看起來你們是太閒了。”
要不閒得慌,怎麼有功夫埋怨這些事,劉元再次冷哼,“過幾日我會親自去視察軍隊,都緊著點。”
說過幾日,時間卻是沒有定死的,幾位領軍的人聽到劉元的話都挺直了背,暗想最近軍裡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怕人挑刺的?
腦子閃過無數問題,最後都閉上了嘴,劉元呢,再一次問道:“開荒修渠如何?”
關乎民生之大事,劉元是最關注的,而且完全容不得任何人耽誤。
主管此事的墨家人,趕緊的上報工作進展,生怕自己答得慢了,然後坑了自己。
“印刷書本的進展?”劉元要弄的書樓大的書本印刷到現在都沒有完成,劉元詢問著。
還是墨家的人負責,進展來說,還成吧。印在印,改進也得改進。
“殿下,我還有一些師兄弟想來幫忙。”小心翼翼地詢問,收不收人得劉元說了算,墨家的人,因為瓊容的原故,在劉元的麵前是不太敢大聲說話的。
“瓊先生怎麼說?”作為墨家的巨子,墨家的人如何,第一關要過的是瓊容,劉元第一反應便是問起瓊容的意思。
那一位四方臉緊張地道:“巨子說一切殿下說了算,人,殿下想留便留,不想留便不留。”
劉元想了想,“人都在哪兒?”
瓊容依然留在長安,連同有孕的瓊華也被押在了長安,在瓊華沒生下孩子之前,瓊容是不會讓瓊華離開長安一步的。
墨家的人,瓊容既然說了讓她看著辦,劉元便打算好好看看。
“都已經來了,隻是沒有殿下的吩咐,不敢讓他們進公主府。”公主府大啊,無論是印刷還是製紙的地方都在公主府內,而這些東西都是秘密,沒有劉元的允許,任何人是不能隨意帶人進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