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確可信?”劉元詢問, 眼下她手裡的東西一樣都沒泄露出去, 正是因為他們的嘴都夠嚴, 因而劉元才會問起新來的那些人, 他們的嘴是不是也會跟他們一樣的嚴?
“殿下放心,都是可信的人。公主府裡的東西對天下人意味著什麼, 我們都懂。”當日劉元都讓他們得嘴嚴,如今他們叫來的人, 自然也是要求他們的嘴也得嚴的。
劉元道:“晚一些讓他們來, 我見見。”
就算四方臉保證他們的嘴嚴,劉元也得見一見的,墨家的人,聰明人如瓊容那樣的, 也有死心眼不想變通的人,總得見一見,那樣才好放心。
“謝殿下。”聽到劉元答應下來,一群人都連連朝著劉元道謝。
一乾人其實都知道墨家人以勤廉為貴, 可是墨家人的出身大多是貧民百姓, 也正因為如此, 多為其他出身貴胄的各家所不屑。
墨家的人,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本來都要以為再也沒有出頭的日子了,結果碰上了劉元,不僅吃好住好,還能一展所學, 就連他們墨家精神都能一傳承下去,正可謂一舉數得。
因而隨著劉元表現得越發和善,墨家的人也都陸續認下瓊容這位墨家的巨子。
也想辦法讓同門的師兄弟們,要是沒有好的去處,倒不如往雲中來,雖說劉元這位看著好像很好伺候,其實又特彆不好伺候的主兒,但是隻要你儘心儘力辦事,劉元給他們的福利還是挺好的。
但是吧,你想來想去又會覺得還是劉元好,因為就算你算錯了事,至少劉元沒想將人趕儘殺絕。
換了旁的人,嗬嗬,你確定自己的小命還能保得住?
貴族權貴是不拿他們的命當命的,墨家的人麵對不屑於他們的人,也並不想與他們有過多的往來。
劉元如今是公主了沒錯,從前也是窮苦出身的人,至少是拿他們當人看的。
因而眼下麵對劉元,墨家的人心都是偏著她的,在為墨家謀劃的同時,也得為劉元想想,畢竟隻有劉元好,那他們靠著劉元才有好日子過。
劉元不管他們滿腦子的算計,繼續將該安排的事情安排好,各司其職,各就各位,徐莊回來後在眾人離去前問起了眾人心中存著卻不敢說出口的話。
“殿下留戚觸龍是為何意?”徐莊的話音落下,本來一群都準備要離開的人全都豎起耳朵看向劉元,等著劉元的回答。
“雖為帝女,卻也是手握大權的一方諸侯之一的我,朝廷為免再起動亂,防著我而已,不妥?”劉元如實而。
即有人接著問道:“然戚觸龍入了雲中,他是相國。”
“隻有其名,而無其分,雲中按我的規矩辦事,不必理會。”劉元再答。
“你們都無須將戚觸龍當一回事,儘職做好你們本份事,戚觸龍隻是作為一個監視人,隻要我們無反意,無對大漢江山不利的舉動,一切都無妨。”劉元也算是有機會安撫手下的人。
她是沒拿戚觸龍當回事,但是一旁的人卻未必了,他們未必覺得戚觸龍不值一提,那麼劉元作為領導者就要告訴他們,這些人確實無須將戚觸龍放在眼裡。
“你們隻要做到無愧於心,無論是麵對今日的戚觸龍,或是將來的任何人,你們都無需畏懼。”劉元的想法一向都是直接的,聽在一眾人的耳朵裡,該怎麼說心中的想法呢?
劉元言之有理,而劉元是一直都如此作為,因此劉元才會麵對各方的試探,不信都能坦然麵對,他們,也應該努力成為那樣的一個人。
似是一下子想明白了這點,全都睜大眼睛地看著劉元,劉元已經站了起來道:“我想將雲中打造成一個可以讓天下所有人都能夠暢所欲言的地方,所有的人到了雲中,隻要有本事,就能出仕為官,就能為大漢天下儘自己的一份心。”
“而這一切,並非我一人可成,你們也要與我一道合力,隻有如此,才能做成。”
一人之力才有多少,合天下人之力,劉元才能真正的做到她想要打造的那樣一個國度。
“願助殿下一臂之力。”多少人都是衝著劉元來的,又有多少人是因為劉元描繪的藍圖來的。想想自己因何而留下,因何而願意助劉元,便再也不會覺得劉元答應一個戚觸龍來到雲中作為一個監視的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又沒有謀反之心,多一個監視的人有什麼值得他們凝重的。
瞧著他們臉上的陰翳儘散,劉元要達到的目的終於達到,朝著他們輕聲地道:“好了,都散了吧。”
“我等告退。”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也就是徐莊和墨家的人,劉元衝著墨家的人道:“把你們的人都叫來吧,我與徐先生說些話。”
墨家人等的就是劉元這一句,激動地與劉元連連道:“殿下和徐先生說話,我們馬上把他們叫進來。”
打發完了墨家的人,就剩下一個徐莊了,然而還沒等徐莊開口,一心卻急急地行來,“殿下,匈奴出事了。”
徐莊哪怕再想說些什麼,此刻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劉元伸手道:“拿來。”
便是問一心要匈奴傳來的消息,一心不敢怠慢,連忙的遞到劉元的手裡,劉元打開看完了,臉色十分的難看,“匈奴的局被破了。”
匈奴之局,徐莊雖然一開始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但是後來卻知道了,劉元殺了一個冒頓,更挑起匈奴的內鬥,讓他們自相殘殺。
後來就算劉元收了手,但到今日,匈奴依然是各方的勢力皆存,他們沒有辦法一統,於大漢來說,他們便不可能大舉威脅大漢,隻要給大漢足夠的機會,大漢就能強大,終有一日與匈奴決一勝負,讓匈奴再也不可能再威脅他們。
可如今劉元說匈奴之局被破,也就是說匈奴將要再次起兵。
徐莊驚歎地看向劉元,劉元將傳來消息遞到徐莊的手裡,徐莊驚歎地道:“匈奴左賢王為冒頓長子所殺,其更是號召冒頓舊部,儘誅左賢王部落,而且把匈奴中所有的漢人儘數殺儘。”
還沒成為匈奴的大單於卻已經開行殺戮,此人對大漢的惡意非同一般。
“我們在匈奴的暗棋損失得七七八八。”一心將另一個情況與劉元道來,都把漢人儘數殺儘了,他們的暗棋又怎麼可能還剩下多少。
“讓他們先護著自己,若是情況不對立刻撒出來。”劉元吩咐下去,一心連忙應聲。
“看來秋收之後,與匈奴將有一場大戰要打了。”徐莊聽完情況,幽幽地歎息一聲,劉元莫可奈何地道:“本以為還能再安穩個一兩人,沒想到匈奴竟然出了這樣一號人物。”
一但此人平定了匈奴,接下來一定會出兵大漢,到時候才平靜兩年的匈奴邊境將會再起戰事,無論是對大漢或是對於匈奴而言,都不是好事。
劉元道:“好在那麼多年城防建起來了,巡視軍中時,也得往北邊的邊境走一趟。”
徐莊衝著劉元問道:“需要正告三軍?”
“不僅要正告三軍,匈奴人殺害大漢人,為數多少,通傳天下,讓天下百姓知道,匈奴是有多匈殘,一但我們守不住城池,死的人不僅僅是我們,還有無數我們身後的百姓,因此,我們一步都不能退。”
正告三軍不算什麼,劉元要的是全民皆兵,所有的人,如果不想死在匈奴之手,隻能合力對抗匈奴,打敗了匈奴,他們才會有家,才能夠過上太平安樂的日子。
徐莊想明白了劉元的用意,二話不說地道:“莊立刻前去擬下詔令。”
“有勞徐先生了。”劉元謝過徐莊,徐莊立刻往一邊的案前去,劉盈已經捉住劉元道:“阿姐,大漢要與匈奴開戰了嗎?”
“如果匈奴不曾進犯,我們不會動,反之,若是匈奴敢犯,將是一場硬仗。”劉元此刻在想,她能殺一個冒頓,也可以再殺同一個匈奴的大單於。
“注意匈奴的動靜,我想知道,這位冒頓的長子,他什麼時候成為大單於?”劉元想了想,朝著一心吩咐下,一心點頭應下,退去安排。
墨家人此時帶著十幾號的人進來,劉元一眼看過去,他們全都朝著劉元見禮,“殿下。”
“都起來。”劉元輕聲地發話,“在我這裡要守的規矩你們都明白?”
“是,明白。”輕聲地回答,劉元道:“好,那就回去辦事吧。你選幾個得力的人,多製出些守城的工具來。若能想出對付匈奴騎兵的人更好。”
雖說從前也曾讓他們打造兵器,畢竟比起開荒修渠引水來,兵器也就那幾樣。
現在不同,與匈奴眼看著就要開戰了,多弄出兵器來,往後總會是助力。
“匈奴要進攻大漢?”劉元的話音才落下,一個衣著破舊,而且雙目無神的青年開口道明,劉元才說了一句話而已,此人卻猜出來了。
猜到便猜到了,劉元輕聲地道:“正是。匈奴冒頓之長子殺了匈奴原本呼聲最高最有可能成為單於的左賢王,而且殺儘匈奴中的所有漢人。”
彆說是問出問題的那一位了,其他墨家的人都是大驚,“匈奴竟然凶殘至此。殿下,雲中也曾擄了不少的匈奴人,他們敢殺我們的人,我們也殺了他們的人,叫他們瞧瞧我們的厲害?”
有人大聲地喊了起來,想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卻還是那一位雙目無視的郎君道:“不可,若是如此隻會激起匈奴對大漢的恨意,對兩軍交戰不利。”
劉元沒想到啊,墨家還有這樣一個如瓊容那樣的聰明人,識人心。
“你叫什麼名字?”劉元走了過去,那一位郎君聽著聲音卻準確無誤地衝著劉元作一揖,“在下墨染。”
劉元伸出手在他麵前動了動,自稱墨染的人與劉元輕聲地道:“殿下沒有看錯,我是一個瞎子。”
“眼瞎心不瞎。”劉元稱讚一句,墨染再與劉元作揖道:“殿下過獎了。”
劉元揮揮手道:“你是我見過瓊先生之外,墨家裡相對懂得人心的人。”
“作為一個瞎子,最要懂的就是人心,否則是活不到現在的。”墨染認真地告訴劉元,劉元道:“所有說,老天給人關上門了,總會給人留一個窗,我喜歡不放棄的人。”
“墨家人讓我最喜歡的一點是,他們出身貧苦,卻不會因為旁人的瞧不起而看不起自身,在他們有能力的時候,他們還是願意伸出手幫人一把。如同你,若是旁人對一個雙目失明的人,未有幾人願意傾儘自己的心血來教一個在他們看來為上天所棄的人。”
劉元說完,墨家的人都為之一振,他們的優點能叫人認可,是最叫他們歡喜的事。
無論先前就已經在劉元的手下做事的人,還是初見劉元的人,都得承認,士為知己者死,有劉元這樣一個願意認同他們的人,讓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是願意的。
“殿下還沒有問我懂什麼,卻認為我的本事不小?”墨染笑笑地提了一句。
“若是沒本事的人,想來是不敢到我的麵前的。而且,就算你會的不是墨家的本事,若能如瓊先生一般為我的左膀右臂,我當用之。”劉元又不是因為都是墨家人才願意用人,但凡有本事的人,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劉元都會用之。
“殿下,雖說墨染師弟是天生失明者,但墨家的本事他都懂,一點都不比我們差。”四方臉覺得很是有必要告訴劉元這件事。
就算他們的師弟是看不到,不代表他不會墨家的本事。
劉元一臉認同地道:“那就更難得了。”
墨染與劉元再次垂拱,“匈奴若是即將可能來犯,殿下如今所思的當是築修城池。”
“城池已經修得七七八八了。”不必劉元回答,作為跟著劉元混了不少日子的人,肯定地告訴自家的師弟,這些問題劉元已經解決了,現在不需要再煩憂。
“殿下說到武器,聽聞殿下手中的容軍最善射箭,但是與匈奴卻是馬戰,我有一樣東西,可助於馬戰,不知道殿下願不願意聽一聽?”墨染提醒劉元完畢,得知劉元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倒是願意亮出自己的本事。
“願聞其詳。”劉元眼睛發亮,要論馬戰,大漢現在隻要跟匈奴對上,必然是不敵的。
“此物雖可利於馬戰,卻是費鐵。”鐵啊,那樣的東西可助於馬戰,但是費的料卻也多。
劉元輕輕一笑,“無妨,我有一座鐵礦。”
沒錯,金山劉邦弄回去了,想著劉元要對抗匈奴,一座鐵礦還是留著給劉元練兵器對付匈奴吧。
故而劉元手裡有著一座鐵礦供應劉元揮霍。
墨染一聽立刻道:“如此,煩請殿下給我紙筆,我為殿下繪出此物。”
劉元二話不說地讓人取筆墨來,墨染雖然眼睛不好使,但懷裡的工具真是不少,劉元使人將案幾都與墨染拿來了,墨染席地而坐,很快將東西畫了出來,劉元看著上麵的物甚,驚歎地看向墨染。
“殿下以為此物如何?”墨染看不到劉元的反應,隻能出言詢問,劉元肯定地道:“中間用木?”
“是,木的重量鐵要重,在木上裝了機關刀,由鐵鏈攔起,機關操作就在鐵鏈上,一但與匈奴近戰,可殺無無數匈奴騎兵。”
墨染解釋了自己的構思,劉元卻道:“木易撞碎,想要真正做到殺敵無數還是要用鐵,實心的鐵是很重,若是空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