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這話的人自然就是冒頓的小兒子, 有了他放話, 其他人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自家人跟自家人打算什麼, 匈奴會損失慘重,死了兩個單於,都是因為劉元, 殺了劉元的人成為他們的新單於。對,都沒意見。
故而匈奴各方的兵馬都出動了,隻有一個目標, 攻入大漢的城池,殺了劉元。
首當其衝自然就是雲中,劉元守在雲中,誰都知道劉元將公主府建在了雲中內, 如果能夠破城而入, 他們絕對可以殺劉元。
知道匈奴揣著如此念頭時,劉元問道:“到底是誰給他們想出的主意, 竟然叫他們認為破了雲中就能取我的項上人頭, 我連殺了他們兩個單於, 他們怎麼就還覺得我是好殺的?”
好殺不好殺的, 好似匈奴人也不在意, 隻管不斷地往前衝, 為了殺劉元而努力。
這可好了,劉元想做的許多事,都因為雲中承受著匈奴最大的攻力而不能施展。
在沒有絕對的能力之前, 隻守而不攻,兩年的時間,劉元一直卯足了勁的養著將士們,既讓他們與匈奴交戰,也讓他們在不斷交戰中熟知匈奴交戰方式,也是為了將來與匈奴的決戰準備。
至於劉邦派了劉喜來作為盯著劉元的人,乍一開始劉元確實是沒有想到,等意識到劉喜雖然沒丞相之位卻也確實是以伯父的身份出現在雲中,意義何在,不傻的劉元立刻就明白了。
“劉元,你父皇的意思都在信上,你自己看著辦,我就是聽你皇的話辦事的事,你彆怪我。”
劉喜一向是個懦弱的人,麵對劉元,拖家帶口的站在劉元的麵前,是半分的底氣都沒有,也急於將自己撇個乾淨。
“二伯既然來了就好好住著。”把人好吃好喝的供起來,坦蕩如劉元一點都不怕劉邦派人來盯著她。
隻是對此徐莊卻是另有想法,“殿下與朝廷的十年之約本就引得人心異動,這位再來,隻怕……”
“人心異動的絕對是原本就左右搖擺不定的人,那樣的人讓我用我都嫌棄,何必可惜。到了我這樣地步,權利算是到頂了,本來就應該設一個人來盯著我,既是讓朝廷放心,也是讓我自己警醒,本是一舉兩得的事,有何不可?”劉元並不以為然,她的理由一說出去,徐莊顯得有些無力,一句都反駁不出來。
劉元坦蕩無愧,也樂意叫人盯著,可是外麵的人想法自然而然就多了。
“雲中一直都是大漢的土地,就算作為我的封地也沒一樣,十年之後雖然不是我來管,但十年之間紮下的根,是旁人能隨意撼動的?”
徐莊一心為了劉元,劉元都清楚,“雲中的開始是貴族們沒有想到的,我攻其不備,起勢又是迅速,他們沒能反應過來我已經把攤子鋪了出去,讓他們就算心裡不高興,想儘辦法讓我不好過,卻不好下手。”
“終日叫人惦記著,我們有太多的事情去做,還有匈奴要對付,比起防著人,何不讓他們放心。”
點到於此,徐莊即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你是想用十年之期,讓貴族們看到了再戰雲中等地的可能,且由殿下你鬨,十年之後再不由殿下一人說了算,他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劉元與徐莊輕揚眉頭地道:“此計如何?”
“十年之內可以讓殿下心無旁騖的興建北境,如殿下所說的種下了種子,十年足以長成一顆大樹,到時候雖說殿下將封地交了回去,也未必見得不能由殿下再來打理。”徐莊更想到另一層,與劉元眨了眨眼睛,無言的默契讓他們都對視一笑。
劉元道:“十年還長著,做好當下的事,十年到了再說。”
對哦,還是先把眼前的事辦好了,隻有辦好了,才好談以後。
“匈奴為敵,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仗開始打起來,和從前不一樣,匈奴盯死了劉元,或許一開始還是為了匈奴單於之位,沒能從劉元的手裡討了好,一度讓匈奴的人恨上了劉元,非要叫劉元死不可。
徐莊提起何嘗不是擔心,劉元道:“無妨,眼下他們已經都是散沙,沒有人將他們擰成一股繩,再來進犯就是給我們的將士試手。”
“殿下。”一心在這個時候出現,神情有些慌張,劉元難得看到一心如此模樣,好奇地問道:“怎麼?”
“長安傳來的消息,留侯致仕了。”一心說出打聽到的消息怔怔地看著劉元,很是擔心劉元會生氣或是傷心難過。
卻不料劉元隻是從她的手裡取過剛接到的信,拿在手裡看了看,“好!”
好?一心還以為自己聽錯,劉元卻認真地告訴她道:“留侯早有致仕之心,得償所願有什麼不好的?”
一心拿眼瞧著劉元,見劉元的神情確是喜悅,沒有覺得這件事值得她難過。
“留侯雖然致仕,還是留侯,隻是不掌權了而已,留侯來雲中幫我們更好。”劉元想著張良很快就會到來,滿心的都是歡喜,一心一下子明白了,“在雲中內,就算是掛著一個虛銜的留侯,也是我們公主殿下的夫婿。”
有沒有實位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人,還有腦子。
“留侯能來是好事。”徐莊真心所言,總讓人家夫妻兩地分離的不好。
在劉喜到來之後,張良在致仕之後的兩個月裡也來的,一彆不覺又是兩年,夫妻重逢,看著風塵仆仆顯得有些憔悴的張良,劉元調笑地問,“留侯是從哪裡來,弄成這般模樣?”
張良道:“往楚地去了一趟,方才轉行而至。”
說到楚地都默契的不說話,“得償所願,留侯可見歡喜?”
“自然。”伸出手,劉元也將手交到他的手掌之中,張良雖然看得有些憔悴,神情不見半分陰翳,反而顯得神采奕奕,整個人似乎活成了另一個樣子。
自此張良在雲中留下了,對於匈奴的情況,張良與劉元一直也是在不斷的觀察,都在考慮如何對付匈奴。
在劉元應對匈奴的進犯時,淮南王英布反了。
事隔兩年,彭越交出了封地,當時就讓一群人都納了悶了,但是其他諸侯卻沒有要學彭越的意思,得以離開長安,再有朝見一事,直接一個個都不肯來了。
如此態度劉邦又不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下諸王最強的兩個都叫劉邦收拾,一個傻了,一個自覺的上交兵權,連封地都不再提起要回去,表誠的態度讓他算是看明白了,劉邦自然不會與他們為難。
英布一反,劉邦二話不說地整軍而出,勢要與之平亂。
“父皇出兵,我在想要不要去。”越發成熟的劉元收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是想出兵幫忙的,英布英勇確實不假,劉邦雖然可以作為一個帝王,卻並不擅長打仗,與英布對上,劉邦未必見得能討得了好。
張良知劉元之意,隻是與劉元道:“匈奴接二連三的進犯,不說陛下不會同意殿下離開雲中,哪怕離開,殿下能放心?”
放心自然是不會的,攻不進城的匈奴是越發的肆意了,不斷的出兵進犯,雖說攻不進城來,卻也為邊境增加了困擾。
“十幾萬的兵馬戰死都不能讓匈奴人認清事實,也罷,找個機會打一場大戰。”劉元就是不放心劉邦,劉邦的年紀越發的大了,遠征在外,臨敵對陣,總是讓人擔心的。
“陛下身邊的猛將甚多,殿下自可放心。”勸著劉元不必太擔心了,劉邦就算不擅長打仗,可是會用打仗的將軍,還有謀士在,自可放心的。
“還是與父皇去信吧。”劉元想了想還是如此地說了,張元應了一聲,並不阻攔。
很快劉邦的回信也送回來了,一如張良所料,劉邦讓劉元安心鎮守邊境,英布作亂,用不著劉元帶兵前去。
不管劉邦想不想讓劉元去,大漢朝中出了叛亂劉元問一句親爹要不要幫忙也是為人子女該做的事,劉邦思著雲中這些年麵對的情況,不讓劉元也事就是劉邦自思量的事。
劉元沒有出兵幫忙的機會,卻也讓時刻的注意劉邦與英布的動靜,英布的本事自然是不小的,從一個罪人成為一個將軍,最後還成為項羽時的九江王,再到大漢的淮南王,一個沒有真本事的如何曆經三朝。
但是劉邦也不是一般人,身邊猛將如雲,還有謀士相助,英布一個對幾個,哪裡能對得過。
隻是傳來劉邦在與英布交手時為英布所傷,雖說英布之亂已經平了,可是劉邦也傷得不輕。
劉元聽到消息之後心頭直跳,她是不知道劉邦的是什麼時候駕崩的,但是劉邦現在已經不年輕了,這樣的年紀受了傷,若不是匈奴一直都沒有間斷過騷擾,劉元是真想回長安看看。
偏偏在這個時候一直很安靜的劉喜還一直請劉元相見,劉元被纏得沒辦法了,隻能前去看人。
劉喜隻是客氣地請劉元上座,劉元道:“伯父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不必客氣見外,若是你有什麼話不願意說的,便怪不得我離開了。”
聽在劉喜的耳朵,劉喜再想與劉元客氣,也不敢再繼續了。
“那個,你先喝杯水順順心,我看你的心情很是不好。”劉喜讓人給劉元上酒水來,劉元皺著眉頭,劉喜叫劉元一變臉顯得有些害怕地道:“就是想請你喝杯水,又沒有其他的意思,你這是什麼模樣?”
劉元心下確實煩憂,對於劉喜露出的害怕,劉元並沒有多想,“我喝不喝水與你尋了我來有什麼話有關係?”
“都說過門是客,你連杯水都不願意喝,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劉喜的眼神有些飄,劉元看著他神情閃爍的,眯起眼睛看著劉喜說道:“你是犯了什麼事,請我來為你善後?”
想想劉喜這些日子其實還是挺安份的,以至於讓劉元都很少過問他的事,想到劉喜可能是叫她來善後的,目光看向身後的一心,一心道:“並未收到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想來劉喜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你就喝杯水不行?”劉喜聽到劉元與一心一問一答的,自知他的事大部份都瞞不過劉元,那能瞞過劉元的人,確實非是一般人。
劉元看了案前的水,劉喜已經接二連三的催促她喝水了,正常來說不會如此催促的,“伯父為什麼一直讓我喝水,這水裡是有什麼東西?”
說著已經端了起來,就要遞給劉喜,劉喜嚇得連聲地道:“沒有沒有。”
“沒有伯父不如喝了。”要說一開始隻是閃過如此念頭而已,看到劉喜的反應,劉元卻是篤定了,隨後才注意到隻有劉喜一個人,二伯母,甚至是其他堂兄堂侄一個都沒有看到,這不對!
“我不喝,我不喝。阿元,你就喝了這杯水吧,你要是不喝,你伯母還有你堂哥堂侄他們就都要死。你把水喝了,救他們一命吧。”劉喜一看根本就瞞不過劉元了,隻好跪下求著劉元,想讓她自己把水喝下去。
一心聽著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提起了劉喜的衣領,“你什麼意思?”
“派來盯著他們的人在哪裡?”還是劉元反應快,看著劉喜的樣子,想從他嘴裡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倒不如叫出盯著劉喜的暗衛問,隻是,沒有收到消息,他們莫不是凶多吉少?
才想著,一心也在試著喚出暗衛來,卻沒有收到任何的回應,卻在這時,一群人從屋裡冒了出來,全都將劉元團團包圍住,一心也罷,在劉元身側的阿花也好,全都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
而一個少年緩緩的走了出來,與劉元對視,開口說道:“始元公主,久聞大名了,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我吧。”
不甚流利的雅言落在劉元的耳朵裡,她立刻意識到了眼前的人是什麼人,“你是冒頓之子莫木頓。”
直接道破眼前的人什麼身份,少年與劉元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知道始元公主一定是很想見我的。”
劉元看過來人,目光最後落在劉喜的身上,“是你把人帶回來的。”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能把人帶進來,非是劉喜不能做到。
“殿下,我們的暗衛都沒消息了。”派在劉喜身邊的人一直都沒有回應,隻能是出事了。
劉元倒是早有預料,不以為意,隻是朝著一旁的人揚起了眉頭道:“敢到雲中來,閣下看起來準備得很多。”
“倒也不多,既要取你始元公主的性命,也要拿下雲中而已。”莫木頓隻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野心卻是不小,劉元聽著認可地道:“不錯,雖然不知道你有多少本事,但是你敢放出話來,不甘平凡才有可能贏。”
無論劉元的誇讚是真還是假,莫木頓卻沒有再聽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