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身邊伺候的人,阿花、瓊華、一心總是跟著劉元一道上戰場的,眼下沒有看到阿花,隻看到了一心……
“殿下未必落於匈奴之手,但眼下也是情況危急。”徐莊根據情況與張良分析,張良明白。
“匈奴還有什麼話?”張良再問,說出劉元在他們手裡的匈奴人,他們一定有彆的打算,張良想弄清楚他們的所圖。是雲中還是整個大漢?
小兵抬起頭看向張良道:“匈奴放話說一個時辰內如果容軍不放下武器,他們就會殺了殿下。”
鎮守於雲中的將士就是容軍,劉元一手打造出來的容軍,劉元是他們的將帥,可以說哪怕劉邦被捉都不能動搖他們半分,但是劉元被捉,卻能擊潰他們的軍心。
在容軍的將士心裡在,劉元是不敗的,想想與劉元打仗以來,劉元什麼時候敗過?
就算之前匈奴十幾萬的兵馬圍困他們雲中,沒有任何的援兵,劉元還是憑著雲中三萬的人馬聯合城中百姓斬殺匈奴的十幾萬大軍,匈奴人就算有人與之裡應外合,也絕對不可能輕易地捉住劉元。
在沒有看到一心之前他們是如此想的,可是看到一心,他們卻開始擔心了。
劉元身邊的三個人,她們都是劉元的貼身人,如果不是劉元出了事,她們也絕對不會落於匈奴之手。
“想殺殿下,就讓他們讓殿下出來。”沒有看到阿花,張良便相信劉元一定不曾落入匈奴之手。
匈奴人很清楚劉元對雲中和對容軍的意義,想以劉元落入他們手裡來擊潰雲中的百姓和容軍,打的如意好算盤,就算不清楚眼下的劉元是生還是死,張良也必須為她守住雲中。
“對,如果殿下當真在他們手裡,他們不可能不將殿下押出來。”徐莊的反應也不慢,張良的話音落下他也連忙地接過話來。
張良往前走去,“走,去前方。”
就算劉元沒有回來,就算劉元眼下不在,張良下了令,既知張良之勇,亦知張良之智,他們即跟著張良一起走,往他們駐守的地方。
以公主府為界,涇渭分明,不斷地有百姓和將士撤入,而他們也可以遠遠地看到城門上確實掛著一個人,雖然隔得很遠,他們未必看得真切,隻瞧著衣著卻是可以確定是一心。
“都說劉元英勇,容軍更是大漢的一支鐵軍,可是劉元還是落在了我的手裡,而你們所謂的鐵軍,又拿什麼來擋住我們的進攻?”城牆上,莫木頓揚聲用著不甚流利的雅言說話。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公主殿下在你們的手裡,那便請你讓公主殿下出來。”無論正在退的百姓將士或是守衛在一側的將士百姓,心裡都在擔心劉元是不是落入了他們的手裡,巴巴地望著上方。
徐莊高聲地讓人都聽見了,他是請匈奴人亮出劉元在他手裡的實證來。
莫木頓本就是嚇唬人的,能唬住一個就一個。
若是能嚇著容軍再也沒有反抗之意,就算可能時間不多,卻也足夠讓他奪下雲中。
然而徐莊揚聲一問,莫木頓道:“這麼說你是也想我將劉元掛在城門上?如同對她?”
指著被綁著的一心,一心的身上有傷,而且傷得不輕,“一個匈奴人,你也想嚇我們?”
聲音是很輕,卻也叫莫木頓聽得清楚,“看起來你是不想活了。”
“你用不著嚇唬我,像我這樣的人,活或是死的我都不怕。你沒有看到方才護著我們公主殿下的婦人嗎?就算你把將士全都殺了,隻要大漢還有一個人,雲中還有一個人,你就休想殺我們殿下。”一心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存了死誌,一直沒列死隻是因為劉元了。
拿她來騙雲中的百姓,騙容軍,匈奴人打的如意好算盤。
莫木頓的臉黑了,“你以為你們的公主殿下還能活著?”
“絕對會活著,而你就等著死吧。”
一心相信劉元,也絕對的相信阿花,阿花什麼事都不在意,什麼人都不著急,劉元卻是阿花就算豁了性命出去也會護著的人。
劉元隻要平安回去,接下來就是莫木頓的死期。
“找死。”一記耳光打在一心的臉上,叫一心狠狠地唾了一口。
莫木頓隻是一個不滿二十的郎君,家中幾次劇變都拜劉元所賜,他現在最想殺的人是劉元,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本以為好不容易和劉元的對手聯手,既可殺了劉元又可能得到雲中,他還會成為匈奴新一任的單於。
他一定會像他的父親那樣,成為一個號令匈奴的大單於。
可是想得太好,最終卻都讓他失望了。
那麼多的人還有暗裡的幫手都殺不了劉元,隻捉了劉元身邊一個小侍女,莫木頓很生氣,但是捉到的人畢竟也是一個人,總要用上,若是能嚇唬到人最好。
打的如意好盤算,卻沒有一個可以實施,一心還敢對他無禮。
莫木頓亮出了刀架在一心的脖子上,“想死,我就成全你。”
從他拔出刀的那一刻開始,下麵的人都抬起頭盯著他。
“你們既然不相信劉元在我的手裡,殺了她,接下來我就殺你們的公主殿下給你們看。”
莫木頓高聲的衝著下麵揚聲發話。
“若是公主殿下當真在匈奴人的手裡該如何是好。”看著莫木頓肯定的樣子,有人心裡犯嘀咕,小聲地詢問要是劉元真在匈奴人的手裡應該怎麼辦。
張良堅定地道:“不會。殿下若是在他的手裡,他這個時候應該將殿下捉出來,讓我們看得真真的,而不是用一心。”
方才莫木頓一定是和一心說了什麼,生起一心的氣來,才會想要動手殺了一心。
“可是殿下呢?若是不在匈奴人的手裡,殿下何在?”說劉元絕對不可能在匈奴人的手裡,那麼劉元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就算劉元沒在匈奴人的手裡,肯定也是出了事!
“殿下。殿下。”隨著那一聲問,劉元著一身銀色的鎧甲自後行來,在她身邊立著的還有阿花。
“殿下。”看到劉元,莫木頓就算話說得再有底氣,劉元都站在軍中將士的麵前了,所謂的劉元在他們手上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
莫木頓同樣看到了劉元,眼中的惱怒無法掩飾,死死地盯著劉元,而一心卻愉悅的笑了,“如何?”
“就算我嚇不著他們,可是你彆忘了,你還在我的手裡,如果我要殺你,你以為你能活?”莫木頓十分不喜一心的態度,冷冷地提醒一心,就算劉元是不在他的手裡,就算劉元還活得好好的,可是一心的生死由他主宰。
一心道:“那就殺了我啊,你殺啊。”
無畏生死的人,怎麼可能會怕莫木頓的威脅。
而下首的劉元站在前麵,抬起頭朝著莫木頓道:“莫木頓,放了一心,我饒你不死。”
莫木頓聽到劉元的話,高聲地衝著劉元喊道:“這麼說來你很在意你這個侍女的性命,既然為了她願意放過我一回?那麼,你舍不舍得用你的命來換她?又舍不舍得用雲中來換她?”
“你在癡人說夢。今日就算是劉元落在你的手裡,雲中也絕對不可能用來換我。”劉元平靜地說,目光落在莫木頓手裡的刀上。
“殿下,他不敢殺我的。”一心揚聲衝著劉元高喊,莫木頓惱羞成怒,朗聲地道:“你可以試一試,看我是敢還是不敢。”
“當日殿下麵對太子被捋而不曾受製,你以為會為了我一個小小的婢女而變?殿下,你是知道一心的,而一心同樣也知道你。你護著雲中不容易,一心能夠護殿下一回,也能為雲中死一回,一心這輩子夠了。當年如果不是殿下,我早就已經死了,絕不會活到今日,故而殿下,一心若死隻是遂了一心所願,殿下往後隻要踏平匈奴,便是為一心報了大仇。”
話說至此,一心撞向莫木頓手裡中的刀,血濺四射,莫木頓完全沒有想到,而劉元喚道:“一心。”
然而再也沒有那一個叫一心的女郎與劉元回應了。
“將士們,拿出你們的刀劍,隨我一道衝。”劉元抽出自己的劍來,所有的將士都聽到了一心的話,眼睛都充血了,隨著劉元的話音落下,他們全都抽出了刀劍,隨著劉元一道衝出去。
匈奴殺得雲中措手不及,又有內賊相助,本就想趁亂,眼下劉元出現,主心骨一在,而且莫說雲中城內的兵馬除了守住其他三門的都已經來了,駐守在城外的軍隊,劉元早有打算要現匈奴來一場大戰,眼下既然莫木頓挑起,劉元便要趁機大乾一場。
劉元身先士卒,所有的將士都看到了劉元的拚殺,也學著劉元衝在最前麵,斬殺匈奴的兵。
莫木頓再多的信心可以殺掉劉元,可以奪得雲中,卻也僅僅都是他以為的罷了,麵對劉元帶領起的容軍所攻,就算方才他將容軍打得節節敗退,以為傳說的容軍是不堪一擊的,現在才算真正見識到容軍的實力。
一心都自儘了,莫木頓的手裡沒有任何的籌碼,麵對咄咄逼人的容軍,就連在身後也有人來稟告,有大漢將士殺了過來,兩麵夾擊,如果他們再不走的話,沒有一個能走得了的。
莫木頓遺憾錯過了機會,卻還是知道保命要緊,因而在得知後麵也有大漢兵馬來時,即刻準備撤。
他想走,劉元豈會容他逃,以訊號傳遞外麵攻來的軍兵,讓他們將人包圍住,而她正麵追擊,一個匈奴兵都不能放過。
“殿下,發現有匈奴的兵馬向我們靠攏,大約有兩萬人。”劉元在追擊人的時候得到了斥候來報,竟然還有匈奴兵馬而來。
“殺!”本來就想大戰一場,兩萬兵馬就是給劉元送人頭,劉元既要莫木頓死,也要匈奴的兵馬全都有來無回。
“拿地圖來。”追擊莫木頓不需要多想,莫木頓本來帶的人便不多,兩萬人馬來了,卻得要好好地計劃計劃。
劉元忍住沒有直接往前,讓斥候說明了匈奴兵馬前來的方向,安排下去如何分而出擊,既要殺了匈奴的兵馬,也得保證將士的性命。
與匈奴這兩年交戰多次,容軍們已經越發的明白匈奴的稟性,因而聽從劉元的吩咐,很快交與他們靠近而來的兩萬匈奴兵全殲,韓駒與瓊華帶來的兵馬也將莫木頓的人儘誅。
瓊華拿著莫木頓的人頭回來時,劉元伸手接過,“你們回到軍中,令三軍做好準備,待我一聲令下,我們進擊匈奴,蜇伏了兩年,該讓匈奴看看我們能不能動他們。”
兩年的時間,匈奴不間斷的進擊,他們想要劉元死,想要雲中,他們以為大漢弱,不管他們再怎麼進攻,大漢都不敢跟他們打。
這個念頭根深蒂固,劉元且由著他們,一點一點地在與匈奴的交手中摸清匈奴人的習性,弄清楚了匈奴人究竟什麼樣的對戰模式,對症下藥。現下,到了劉元出手的時候了。
“殿下你……”瓊華看著劉元的臉色,不確定自己理不是看錯了,她總覺得劉元氣息不太對。
“回吧。”劉元將人頭丟到阿花手裡,阿花接過裝好,這是要拿回去祭奠一心的。
劉元交代完了即翻身上馬,立刻回城,瓊華想著要跟著劉元回去的,韓駒卻攔著瓊華道:“殿下吩咐我們回去準備,我們馬上回去,殿下忍了那麼多年,終於要出手了,我們得配合。”
“我看殿下的情況不太對勁。”瓊華將自己的感覺告訴韓駒,韓駒認真地道:“一心死了,殿下傷心也是必然的,一心是為救殿下而死的,也是為了雲中而死的。”
在劉元選擇前一心就死了,既是免了劉元的選擇,也是想在最後想給劉元留下永生不滅的印象。
一心的一輩子,前半生作為一顆棋子而活著,遇上了劉元才有機會成為一個人,在一心的心裡,她感激劉元的,因而可以為了劉元生,為了劉元死。
一心死了,劉元心裡難過傷心的,卻不可能因為一心之死而不顧其他。
想想劉盈就算落入匈奴之手,為了大漢,為了雲中劉元照樣還得往前,還得不斷地想辦法解決所麵對的困境。
劉元回來了,帶著莫木頓的人頭回來,城門已經再一次奪回,在劉元帶兵前去殺敵的時候,雲中已經叫張良和徐莊查了個遍,暗裡想要再次行刺劉元的人全都叫他們翻了出來。
而同時他們也從捉拿的人身上,他們所帶的武器裡查到了毒!
“我看殿下身上有傷。”徐莊觀察入微,劉元揮劍的時候身上一點點的遲鈍,徐莊注意到了。
“是。”張良肯定地說,徐莊看向張良,張良已經拿起滲了毒的箭研究起來。
“殿下。”劉元就在這個時候回到公主府,張良顧不上手裡的箭,著急地迎著劉元上去。
“一心呢?”回來的時候城門上都已經換上了自己人,劉元得知一心的屍體被運了回來,因而一見麵即問起。
“還有在代王府門口為救我而死的人。”一個個的婦人,她們是明知會死,卻一往無前的為劉元去戰。
張良道:“我已經派人為她們收殮,加上一心一共是二十八個人。殿下,讓我看看你的傷。”
劉元著急問起那些人,張良更著急劉元的傷,劉元道:“我去看她們一眼。”
衝著張良開了口,張良沒有再攔著劉元,讓劉元去看看她們,劉元更會知道應該如何地活下去,她們是為了救劉元而死的,劉元隻有活著才是對她們最好的報答。
張良安排人收殮了屍身,全都放在公主府的院落裡,劉元走了過去,看著一張張她都不認識的臉。
這裡的人除了一心,劉元都不認識她們,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竟然會是這樣不認識的一群人拚死相救,用他們二十幾個人的性命,換了她一條命。
“阿娘。”
死去的人,隨著匈奴被驅,死去的將士也好,為了救劉元而死的人也罷,都已經收殮了,二十八人,除了一心之外都有她們的家人,甚至從一開始她們從家裡衝出來折時候家裡就知道。
劉元看著她們,聽到一旁的哭聲,其中最小的孩子竟然也才一歲,叫兄妹抱在懷裡,一道對著死去的母親哭泣著。
就為了救她啊,她們不僅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舍了自己的孩子!
劉元與她們跪下,不說哭著的人,就算是跟在劉元身後的人都叫劉元的舉動給驚住了,可是劉元渾然不覺,與她們磕了三個響頭。
“殿下不必如此。我阿娘說殿下為我們守衛雲中,沒有你就沒有雲中安樂太平的日子。她在衝出來的時候還叮囑我們說,往後我們長大了,若是見著殿下遇險,也一定要衝上去,一定要護著公主殿下。”家眷中,一個十一二歲的女郎開口朝著劉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