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都確定好了, 劉元與張良行軍迅速, 匈奴人雖然知道劉元此刻很生氣,氣得恨不得將匈奴全滅,畢竟誰要是被人殺到了家門口,還想取人的性命,也不可能不為所動, 可是他們卻不認為劉元可以找到他們王庭。
故而當劉元帶著一萬兵馬殺向他們的時候, 除了一開始負隅頑抗的兵馬,匈奴的貴族們看到大漢湧來的騎兵和射手,全都驚住了。
“人全都帶上,他們的寶物也得收拾好了。”劉元瞧著所知道的匈奴貴族全都在這兒了, 一旁各帳搜出來的寶物,劉元讓人全都帶上,一點都不能給匈奴留下。
“殿下放心。”劉元沒有吩咐他們都不會放過, 更彆說劉元還特意叮囑了, 必須的全拿上了。
“不要忘了登記造冊。”張良提醒一句,引得一旁的人看了張良一眼。
張良解釋道:“ 既然打到了匈奴王庭必有所得, 寶物除了分一些給將士們, 餘下的自該送回長安獻給陛上。”
劉元道:“父皇這會兒回到長安了嗎?”
本來聽說劉邦受了傷,劉元想尋機回長安看看劉邦的,結果倒好, 雲中發生一個接一個的突變,劉元都顧不上自己,如何能顧得上問劉邦回到長安沒有?
“按日子來算, 應該回到了。”張良想了想算算發現可能回去了。
劉元即丟開不理。
劉邦是準備回長安不假,卻還沒到,可是他收到徐莊讓子嬰寫的奏折,得知劉元差點折在自己親哥哥手裡,當時正好在沛縣和父老鄉親們喝了一夜的酒,唱了一夜的歌,才剛醒來的劉邦差點都懵了。
看了半天沒動,一旁內侍輕喚了一聲,劉邦即將奏折遞給了一旁的內侍,“你念念上麵內容。”
劉邦是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酒,因此腦子不清醒,上麵的內容,他看錯了?
內侍不知道劉邦是怎麼回事,可是劉邦讓他念,內侍聽話地接過與劉邦念了起來。
“奏折上麵是不是說,代王劉喜與匈奴裡應外合,陷置元兒於死地?雲中還叫匈奴人裡應外合的攻破了城池,最後是怎麼解決來著?”
聽著內侍念完,劉邦還是想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內侍補充地道:“是,確實如此說的,最後是殿下帶傷擊退了匈奴。”
“嘭!”劉邦直接將案幾都掀翻了,內侍嚇得連忙跪了下,“陛下,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劉喜啊劉喜,我封了你為代王,我讓你成了代王,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你不僅想讓元兒送死,更想讓整個雲中的百姓乃至整個大漢都去死。愚蠢!”劉邦披著衣裳站了起來,氣得快要七竅生煙。
一旁的內侍聽到劉邦盛怒之下的話,一個字都不敢接,戚姬從一旁走了出來,安撫地喚道:“陛下是怎麼了,那麼大的火氣?”
沒想到劉邦一把捉住了戚姬,“說,雲中刺殺元兒的人有沒有你戚家的人?”
戚姬叫劉邦捉住,萬萬沒想到劉邦問出那麼誅心的問題來,喚了一聲陛下。
“朕在問你話。”劉邦好似完全看不到戚姬楚楚可憐的模樣,隻是再次逼問。
戚姬的手都叫劉邦用力地捉得生痛,“陛下,你捉痛妾了。”
劉邦一把將她揮倒在榻上,俯身相近地追問道:“你們戚家,是不是想殺了元兒為你的兄長報仇?”
“不,不是的陛下,妾無此念,妾的家人也無此念。”戚姬邊連擺手,臉色煞白的解釋,盼著劉邦能夠聽進去。
“最好沒有。若是叫朕查出你們敢殺元兒,毀朕的北境,大漢的江山朕必夷平你戚氏一門。”劉邦站了起來,嚴厲地警告著戚姬,戚姬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劉邦,嚇得心驚膽顫,隻能連連應著不敢。可是垂下頭之際眼中閃過的驚恐同樣不假。
“給雲中傳詔,北境諸事朕儘交給始元公主,始元公主可全權處置,敢殺她的人,滅滿門都不為過,不必再回於朕,有需要朝廷幫忙的地方隻管開口。”劉邦竟然覺得以北境儘付於劉元還不夠,生殺予奪滅門的大權都給了劉元,聽著的人都難掩詫異地看向劉邦。
“去,讓陳平來。” 劉邦想了想還是讓人去找陳平來,戚姬想說句什麼話,劉邦卻朝她吩咐道:“回去,好好的回你的房裡呆著,沒有朕的命令,不許你再出來。”
戚姬麵對盛怒的劉邦不敢多說一句,聽話地退了出去。
劉邦有詔陳平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劉邦將子嬰寫的奏折給了陳平看,陳平看完之後道:“陛下之意?”
“依你所見雲中之變要不要查下去?”劉邦詢問著,子嬰在最後將徐莊查到的證據還有相關的供詞全亮了出來,現在牽扯出來的人就已經不少,人都叫徐莊扣著了。
“陛下,若是不查,今日他們能為了私利私怨而意圖謀害殿下,將來也可能會為了一點私利私怨而暗害陛下。”陳平隻是告訴劉邦這個可能,劉邦難道就沒有一點的想法?
當然是有的,劉邦不說並不代表他不會想。
陳平還覺得不夠,“危及大漢,危及大漢百姓的事,無論是誰都不能容。”
態度要表明,還得要表正,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例外。
“將士為了大漢浴血奮戰,不曾死於敵人之手卻死於自己人的手裡,若叫天下人知曉,豈不寒了萬萬人的心?從此還有誰願意為了大漢而戰,又有誰來守衛大漢的百姓?”
陳平說得義憤填膺,也在情在理,總不能前方的將士在拚死的守衛家國,後麵的人不幫忙也就算了,還要扯後腿,甚至還想殺了他們?
現在劉元也沒鬨大,也是因為雲中的情況並不是鬨事的時候,可是等著吧,等劉元將外敵匈奴收拾好了,接下來一定會好好跟那些內鬼算賬。
“那麼就讓尤廷尉查。”劉邦聽明白了陳平的意思,案子查與不查總要有個定論,劉邦還是決定讓尤鈞去查,一個個想要讓大漢江山不得安寧,想毀了大漢江山的人,他是一個都不會饒。
故而回到長安之後聽聞劉元帶傷出戰匈奴,直攻匈奴的王庭,俘虜匈奴近萬之人,劉邦高興地大笑,與之而來劉元提出順勢進攻,驅逐於匈奴而連建數城,那是開辟疆域的大事,劉邦自沒有不答應的。
一年後,劉元收兵回長安,彼時劉元奪下匈奴近十城之地,興建城池而以設新城。匈奴麵對攻不能進,守不能守的局麵,但聽劉元及容軍之名皆是膽顫,再無人敢與之爭鋒。
大勝歸朝,舉國而歡呼,張良雖以歸隱而致仕,劉元回長安,都知道他在雲中相助劉元,劉邦讓劉元不要忘了帶上張良一道歸來。
都叫劉邦點了名了,張良就算是想不回也不能。
歸於長安,張良與劉元立刻進宮見駕,而劉元握著那日匈奴偷襲,為救她而死的人,包括一心在內的二十八人,卻是不滿朝廷頒下的封賞,同有名字,隻有姓氏,明明她已經將她們的名字寫得一清二楚,因何朝廷在肯定她們的功勞之時,隻給她們一個姓氏。
張良是知道劉元這些年惦記的是什麼,與劉元輕聲勸道:“殿下,不可急。”
劉元點了點頭,她不急,沒有在表彰下來的第一時間就回書質問,因為有些話劉元得當麵說,也得拿下更多的功勞了才能說。
看著劉元沉著的麵容,張良思量劉元確實聽進去。
劉邦自從征還英布受了傷後,一直都在養病,回長安時曾殺白馬為盟,訂下誓約:“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
彭越在聽聞此誓約後再一次與劉邦請辭梁王之爵,自降為侯,劉邦再三思量而同意了,將彭越降為梁侯。但是,要不要立自己的兒子為王,分掌各地,劉邦未決。
見著劉元和張良回來,劉邦高興地站起來了,“元兒,子房。”
“父皇,陛下。”兩人對著劉邦高興的叫喚,皆是有禮地朝著劉邦見禮,劉邦親自扶起張良。
“子房歸隱致仕,朕心中歎失人才,可一想子房或往雲中而去,便也覺得甚好。果然有子房相助,元兒如虎添翼,驅逐匈奴往北,開我大漢疆域,甚壯哉。”劉邦握著張良的手連連表達著心中的歡喜,張良溫和一如初見時那樣地答道:“有賴陛下洪福。”
劉邦大笑不矣,“你們立下如此戰功,與朕是沒有什麼關係的,朕不敢居功。”
見麵隻管拉著張良說話,回頭看了劉元站在一旁並不見不滿,看著他們說話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容。劉邦揮手道 :“子房,元兒,坐,坐下來我們再好好地說說話。”
劉元和張良再次拜謝而坐下,劉邦同樣也坐下,卻是輕聲地咳嗽了起來,劉元關懷地詢問,“父皇的身體?”
“年紀大了,宮中有禦醫,還有麗和侯在,朕沒事。倒是你的傷。”劉邦還記著劉元受傷的事,哪怕一直以來劉元都沒提過,子嬰卻在奏折裡提到了此事,他是一直都記著。
“餘毒未清,暫時沒什麼事。”劉元抬著手撫過,總算還是能動,就算沒有以前那樣的靈活,總還是有驚無險。
劉邦道:“我已經將劉喜從劉家除名。”
此事劉元倒也聽說了,劉邦其實就是一個愛欲其生,恨欲其死的人,那麼多年了,隨著年紀漸大反而更任性。
“人已經死了。”劉元如此接話,人都已經死了,一家儘滅,無論劉元心中有多恨,又有多少怨,都至此結束。
“不說他了,北地已定,你短時間內就留在長安吧。”劉邦想著劉元的年紀也不小了,張良也是,然而兩人剛成親不久就碰到劉太公去世,劉元守孝三年,後來又忙著應戰匈奴,到現在都沒個孩子。
“諾。”劉元留下也就是張良留下了,劉邦是還有其他的事要與張良問計?
才想著,劉邦打發了劉元道:“我與子房說些話,你去見你阿娘和盈兒吧。”
劉元也不贅言,隻管與劉邦福了福身退了出去,從始至終與張良也無眼神的交流。
不過讓劉元沒想到的是,出門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戚姬,從戚觸龍被殺之後,劉元和戚姬一次都沒正麵碰上過,沒想到在這裡倒是撞見了。
“公主殿下。”戚姬看到劉元神情也是一僵,劉元抬眼直視戚姬,“我回來了戚夫人,你,準備好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嚇得戚姬一個激靈,最後帶著不確定地詢問道:“殿下這是何意?我是要準備好什麼?”
“父皇一直讓尤廷尉在查的事,你果真不知是何事?”劉元挑起眉頭地問,戚姬一個激靈,劉元道:“放心,不會讓你們戚家死得太容易的。”
絕對的宣告,突如其來的寒意讓戚姬打了一個寒顫,劉元頷首道:“戚夫人自便。”
人直接越過戚姬而去,戚姬渾身都在發顫,回過頭看著劉元離去的身影,眼中驚恐藏都藏不住……
“讓我看看你,讓我看看你。”呂雉迎麵見著劉元便捉住劉元的雙肩想要好好地看看劉元,一旁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的劉盈與劉元見禮,“阿姐。”
劉元應了一聲,很是滿意瞧見如此溫和如玉,臉上沒有陰翳的劉盈。
“長大了,瘦了。”呂雉是整整三年沒有見到劉元了,看著劉元臉都尖了,渾身上下沒點肉,心疼得眼眶都紅了,劉元道:“上回受了點傷,好在有留侯。”
張良倒是想過無數的辦法想將劉元餘毒儘數逼出來,可惜沒能達成,此事卻不需要呂雉知道。
呂雉也從旁人嘴裡聽說了此事的凶險 ,咬牙切齒地道:“若不是他們死了,必將他們千刀萬剮。”
劉喜所為對呂雉來說是不可饒恕的,如果不是劉喜死了,呂雉也絕不會放過他們。
“此事過去了,阿娘不必再提。”劉元可以感受到呂雉身上的戾氣,比起三年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眼看向劉盈,劉盈好似明白劉元的想法,卻與劉元搖搖頭,有些事他們姐弟可以私下說,卻不能當著呂雉的麵說。
“你回來了,留侯呢?”呂雉問起另一個人。
“父皇有事與留侯商量,或許一會兒一起過來。”劉元對於劉邦避著她和張良談事並沒有絲毫的不適,呂雉聞之卻警惕了,“與留侯獨處?”
“與留侯獨處有什麼問題?”劉元這一年隻顧著打仗,確實沒注意到長安太多的事,尤鈞查案還是瓊容告訴她的,那也是因為瓊容在長安裡一直也在查,到底劉喜引匈奴入雲中時,都有哪些人插了手。
思量至此,劉元也想到了另一個叫呂雉戾氣加重的原因,瓊容查到的事,會不會呂雉也查到了?
“沒有。隻是你們才剛回來,也不說讓你歇一歇。”呂雉聽著劉元一問反而轉移了話題。
劉元不以為然地道:“回了長安還有許多事要做。”
“你回來了,不可去看蕭丞相。”呂雉突然給劉元提了一句醒,劉元整個人一頓,想到了劉邦的猜疑心,“殺完了諸王,父皇疑心起其他人了?”
劉盈在一旁插話道:“蕭丞相貪汙受賄,父皇一直都沒有與丞相追究。”
貪汙受賄這四個字何其可笑,想當年劉元將整個大秦的寶藏交到蕭何的手裡,蕭何都沒拿過裡麵一樣東西,現在他已經是大漢的丞相了,他會大變樣的貪汙受賄?
呂雉道:“你也得小心。”
對於劉盈的話呂雉不置可否,隻是提醒劉元要小心,畢竟眼下的情況細想,都是因為劉邦而起。
想想劉元所立之功,劉邦是不是也會忌憚起劉元來?呂雉擔心劉元會成為劉邦下一個要對付的人。
“阿娘放心,我心裡有數。”劉邦此時臥病在床,心中之不安不可與外人道也,劉元是手握兵馬大權不假,可是劉元早就立下了十年歸還封地之諾 ,眼下過去三年,僅剩七年而已。
當年劉元對人說過的話,滿朝文武,人儘皆知,劉邦不擔心劉元會反悔,因如果劉元反悔了,天下人都容不下劉元。
當初的劉元就是料到今天,故而早有防備,隻是想了想蕭何,劉元的心難定。
“我讓你不可去見蕭丞相,你知是為何?”呂雉看劉元的神情,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清楚,劉元就算麵上應得再好,卻也是暗藏了主意,並不見得會聽她的。
劉元答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