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對於劉元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也是莫可奈何,隻求饒道:“殿下何必戲耍我們。”
“我問你們問題你們隻管反問,我隻好另想辦法從你們的嘴裡問出我想聽到的事。”劉元麵對控訴攤手而答,叫夫妻二人都無可反駁,誰讓她們確實是那麼想的。
“殿下若想江東太平,一時不可能成,但是長此以往極有可能。”郎君朝著劉元道:“潤物無聲殿下可知?”
“知道。”聽到潤物無聲四個字劉元已經滿意了。
記得項羽的人總會老去,總會不再存在,現在得容,相信總有一天江東隻會流傳著項羽的傳說,但比起遙遠得碰觸不到的人,百姓們能不能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他們最最看重。
郎君道:“江東要治,隻需要像殿下在雲中那樣興教育開明智,天下的事本來就不是除了黑隻有白。沒有對與錯,隻有立場不同,殿下與項將軍之間的恩怨是非是你們的,當你們老死的一刻,這些東西也會跟著你們而去。任何人其實都不該插手,因為你們早就已經有了結局,成王敗寇,殿下贏了,霸王敗了,想必霸王敗下的時候心裡定然毫無怨言。”
劉元道:“成王敗寇,敗在我的手裡項將軍確實無怨。”
項羽是個輸得起的人,絕對不會因為輸了不敢認。
眼前的郎君想法不錯,劉元點了點頭道:“你很是不錯。沒想到你能尋到這樣一位郎君。”
後麵一句與婦人的調笑叫婦人臉上浮現了紅暈,“我也沒想到。”
凡事總有例外,想當初她也隻是看臉,覺得眼前的郎君十分俊美,成為夫君的話也是可以的,後來才知道比起一張臉來這個人的品性才是她最大的收獲。
作為項羽的表妹,在項羽得勢的時候自然千人讚萬人推崇,天下易主,劉氏得了天下,而她與劉元之間有恩怨的事同樣傳得沸沸揚揚。
沒錯,江東是項羽老地盤不假,很多人會記得項羽,同樣也有很多人恨不得與項羽撇清關係,與他再也沒有任何的往來。
她所嫁的家族,她的婆婆便是恨不得他們和離,若不是郎君有能力護著她,今日劉元是沒有機會見到她的。
劉元道:“珍惜眼前人,望你們能白頭到老。你這樣的人,就沒想多教出幾個如你一般縱馬馳橫的女郎來,陪著你一道玩耍?”
笑笑地問著,叫婦人微微一頓,她也不是傻的人,那麼多年的曆練也讓她明白這個世上的人很多都是有著許多私心的,劉元這樣的人直接了當也是難得的。旁人的的心思她都能想得到,劉元提得那麼明顯,她卻有些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誤會。
“殿下是說女兵?”婦人想了想還是問出來。
劉元道:“你當年可比我厲害多了,我那時候連馬都沒見過,你卻騎著馬威風凜凜的從我身邊走過,朝著我頤指氣使地問我為什麼能眼睜睜看著彆人餓肚子而不管。”
婦人聽著劉元提起從前的事,臉上躁得很,“當時年少不懂事,冒犯了公主殿下。”
“雖說我當時覺得你挺傻的,但你的本心卻也算好。隻是不知到了如今,你還記得當初你為一群難民沒能吃飯而想為他們主持公道的心嗎?”劉元揮揮手甚是不以為然。
“殿下知道我當時叫家人縱壞了,隻看到自己看到的,並不以為看到的也會有假。”黑曆史,那一段絕對是黑曆史。
劉元說她傻,她現在想想當年自己做的事也覺得自己傻得可以,故而臉紅得深以為沒臉見人了。
“可是,你現在懂得了,我以為經過事的人或許還可以做得更好。這些年你在江東過得不好吧。”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理所當然當那一個讓你們享儘榮華富貴的人落入了泥裡,總會有人急急的想與你撇清關係,生怕不小心因人而招禍。
項羽死了,雖說項家的人並沒有受到牽連的,可是並不代表沒有人急於想跟項家的人撇清關係。
出嫁的女子在家靠著父兄,出嫁也得靠著父兄的權勢,項羽死了,多少人怕劉邦會找項羽從前交好的人算賬,更彆說眼前的婦人得罪劉元還是人儘皆知的事,他們就更怕劉元會殺到江東來尋此女的麻煩。
隻可惜他們都小瞧了劉元,劉元並沒有那樣的心思,雖說當年此女得罪了劉元不假,仇劉元早就報回來了,恨得劉元咬牙切齒的人要不是因為沒有機會找劉元算賬,隻怕早就已經殺過來。
“你覺得這樣叫人因為你的娘家而斷定你的意義好嗎?”可以說,劉元覺得一個叫人寵壞的女郎,雖說經過了多年現實的磨礪會讓她明白世間的事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好,如果她想要將來可以過得極好,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立起來。
婦人看向劉元,“殿下為何要跟我說這些話,我們明明……”
明明當年為難劉元,叫劉元差點叫項羽殺了的人是她,怎麼劉元還會點醒她?
“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與你計較倒顯得我小氣了。”劉元倒也不怕地坦蕩而答之,引得女郎有些哭笑不得。
劉元道:“女人應該幫著女人,為了男人為難女人的事做不得。”
婦人本來還擔心劉元是不是哄人的,結果卻發現並不是,劉元並沒有將當年的事情放在心上,婦人想著自己,若是換了是她,哪怕場子當年早就已經找回來了,但是也不代表她就能放開。
放不開的人麵對一個放開的人,自愧不如啊!
“殿下能成為大漢的公主,受萬民景仰並非偶然。”婦人衝著劉元作了一揖,說的都是發自肺腑的話。
劉元揮揮手道:“江東興教育,開明智,你也可以出一份力的。在家裡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多做些有意義的事。你是一個聰明人,前半生你活得極肆意,有人處處護著你,後半生若是想再肆意下去就應該多靠自己。”
“你的夫婿並非靠不住,隻是比起靠彆人來,你還得靠自己。”劉元與婦人叮囑一聲,婦人多年堵在心頭的鬱氣聽著劉元的話全都散開了。
是啊,她前半生叫人寵著,為何後半生要叫人壓著。旁人不能靠,她靠自己不行嗎?
其實叫人寵壞的女人啊,做起事情來絕對足夠瘋狂。
想當初劉元帶著兵馬從沛縣而出要去和劉邦彙合,路上遇著女扮男裝的婦人,小姑娘好像也是第一次出門,見到劉元隻管自己吃好喝足,跑來的難民們求著劉元給口吃的劉元不肯給,女郎即出言相斥,道劉元沒有半分仁義。
劉元對一群隻會扮可憐從旁人那裡搶到吃的已經養成習慣的所謂難民沒有一點好感,不識人間煙火的人想要為人主持公道,劉元隻管把人轟走,後來女郎帶了一群兵馬回來,卻是牢穩的幾千兵馬。
這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劉元也就記下了此人,多年後再見也是一眼就把人認出來了。
“蘇鳳兮多謝殿下指點。”女郎站了起來朝著劉元鄭重地福了福身而謝之,引得劉元知出來,“你不必謝我,你將來的人生如何在你,我倒是覺得,你還是會喜歡那份肆意的。”
咦,還真是叫人寵著的人啊,取的名字都這麼寄以厚望。
“名字很好聽。”劉元誇讚一句,蘇鳳兮被誇得不太好意思,“謝殿下誇讚。”
“希望將來有一天能一道為你們夫妻上讚表。”劉元想了想再道一句,夫妻兩個都頓住了,“孫望,你會幫著你的妻子,讓她可以不需要倚仗你也能立足嗎?”
蘇鳳兮的丈夫正是孫望,孫望也沒有想到明明是見他的場麵,最後怎麼會變成了自家妻子與劉元的碰麵對話。
而劉元詢問著他會不會幫著自家的妻子時,孫望想了想最終點頭道:“會的。”
這一句會的叫人聽著熱淚盈眶,至少蘇鳳兮就是。
那麼多年要不是孫望護著她,她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終於為自己尋到一條路,一條可以自救的路,孫望願意幫著她,與她一道長成,她何其有幸
劉元道:“好。”
得了他們之間對彼此的承諾,劉元算是下定了決心,該見的人見完了,孫望他們是最後一撥,接下來該上折請劉盈批準,事情便就定下。
劉元一去就是近一年,呂雉天天念,天天想,眼下事情終於塵埃落定,隻要將人員安排好,讓虞誠帶著江東的兵馬回來事情就算完了,劉元的要求都是站在朝廷的立場,根本沒有給人拒絕的機會。
朝廷那些不安的因素隨著劉元轉一圈,最後都解決了。
長沙國本屬於交州境內,眼下長沙國已經除名,即稱郡縣,諸郡擇郡守,縣令,皆依秦製,劉元思來想去也沒挑出什麼大的毛病來,總而言之權利不能過大,郡守管一郡諸事,還要掌軍權。軍權是劉元好不容易收回來的,故而對於所謂郡守,劉元是一擇再擇,最後才拍板送回長安。
孫望自然得了郡守一職,劉元忽悠完蘇鳳兮其實同樣在想這一位最後能做出什麼樣的事來,倒是希望她鬨的動靜越大越好。
當然了,劉元這就準備回長安,她的女兵是好不容易才收到的,人不能全都帶回長安,卻也在這一年裡劉元觀察著從她們之中選出首領,一年的時間雖然劉元有大半的時間不在桂陽郡內,也不妨礙她做事,尤其是安排人興建學宮,育人教書。
同樣是男女不拘,同樣是用鹽利以供應人讀書,三年之內不收任何束修,三年之後有意再進學的人再想辦法,要是有人能在三年時間把該讀的,想學的都學完了,自然更好。
劉元對人寄以厚望,反正接下來她的目的就是興教育,建學宮,要是能把學宮開遍整個大漢,還能把女兵征得整個大漢都有,提高女性的地位,劉元死而無憾了。
她是滿意了,多了去的人不滿意,尤鈞早在鹽務一事弄完之後就往下一站去,早在三個月前回到了長安述職,武朝當然也跟著一塊回去,朝廷的人看著到尤鈞的時候隻想到一樣,鹽,鹽價就是這個小子搞下去的,鹽價就是這個小子弄到最低的。
就算一開始出主意的是劉元,但是劉元太難對付了,加上現在呂雉當權,劉盈又對劉元信任得比相信自己還要信,他們沒從下手對付劉元,可是尤鈞,總能想儘辦法找幾樣,再不濟還可以栽贓。
栽贓這委實讓人防不勝防,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鬨到廷尉府去,好在現在的廷尉是徐莊,雖然有人知道徐莊和尤鈞是好友,卻也不妨礙他們冤枉人。
劉元還沒回去的時候就得到長安傳來的消息,尤鈞涉嫌殺人,還是先奸後殺。
聽完劉元沒能忍住地嗤笑一聲,先奸後殺,倒是不怕人殺,人都死了,奸沒奸的似乎聽起來很難查,但是死人就不會開口了?碰上徐莊劉元一點不著急,而尤鈞關在廷尉府裡,劉元也不怕出什麼事。
今非昔比了,昔日的廷尉府是貴族們說了算了,但是廷尉從夏侯嬰開始,再到尤鈞,現在是徐莊,換了三代廷尉的人都是皇帝的人,怎麼可能廷尉府還能由著旁人把持了,故而劉元回長安的路依然不緊不慢,一點都不怕半路上尤鈞就叫人定了罪,砍了頭。
她不著急武朝著急,書信不斷地催促劉元回京,想讓劉元配合想想辦法將尤鈞救出來。
他當然也問了瓊容,也想讓瓊容救人,可是瓊容半點不著急地朝著他說話,“人不會有事,徐莊又不是吃素的,查個死人還怕查不清楚,用不著我插手。”
言之有理,也是對徐莊的信任,按理來說武朝是應該相信自家夫人的話。
可是這個人是他師兄,他以為最最厲害,比他厲害很多的師兄,這樣的人都能著了他們的道,當你知道案子的始末就不能淡定得了。
武朝沒膽子追著瓊容想讓瓊容幫忙,但他可以找劉元,雖然劉元現在是不在長安不假,卻還是他的徒弟,隻要劉元著急的趕回長安來,等劉元到長安的時候照樣來得及幫忙。
然而劉元麵對他的催促半點都不著急,來桂陽郡的時候太急,她這一路好多事情都沒做,但是回去一路無事,不能做的事劉元可以做,她想要建學宮,想設書閣,其實可以一路做回去,也省得她回去還得尋個名頭回來辦事。
所以在武朝伸長脖子等著劉元回長安的時候,隻是不斷地聽到劉元相關的消息,比如劉元在哪裡建了學宮,建了書閣。
現如今始元書閣和始元學宮天下聞名,沒聽說過這兩樣的人你確是大漢的人?不是從哪個邊角剛回來,連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
偏偏因為紙和印刷術,還有鹽,沒有人敢小瞧了劉元,而劉元麵對各地的貴族小心奉承的樣子,心裡同樣在想一件事,鹽利很快就要上請官營了,接下來她得想想其他掙錢的辦法才行。
開那麼多的書閣和學宮,每一處的學宮都是一樣的,三年之內免束修,一視同仁。說出去的話得算數,這還是利於社稷未來的大事,劉元就算什麼事敢騙人,獨獨此事絕對不能失信於人。
掙錢的法子得要做起來,雲中還好說,那裡臨近匈奴,與匈奴之間的交易,其實劉元幾乎壟斷了。
有什麼辦法,那裡頭是她的地盤,她雖然不差錢卻也不會嫌錢多,她是哪裡都要用錢,養兵要錢,修渠引水供墨家的人研究也要錢,還有建學宮開書閣,哪一樣不是廢錢得厲害,她還不能拖欠人錢!
地盤鋪得大,要不是鹽利確實夠大,劉元早就叫錢給折騰得沒辦法過了。
眼下也得想辦法掙錢,錢不好掙 ,可是花得卻是極快的,要不是不想將來沒錢供應她做的事,就得另想財路。
鹽啊鹽,當你看到這麼多的鹽利之後,你很難想像到還有哪一個利能比得上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