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侯與殿下再三請之,但殿下卻不願意。”若不是當真有這樣的奇效,怎麼可能張良會再三希望劉元可以派兵去取?
呂雉道:“避開元兒,讓留侯來見我。”
一令下,引得一旁的暗衛一頓,但還是應下一聲,呂雉要求的,他們就得去辦好。
劉元總理朝事,想要避開她與張良說明呂雉要見張良並不是難事,張良瞧著宛映道:“殿下一向信任太後,自以為身邊沒什麼事畏於太後知道,可是,未經殿下允許你便將諸事報於太後,殿下但知必不會容你。”
宛映一頓,她伺候了劉元這麼些年,劉元待她如何她心裡有數,不會再容於她,她卻管不著。
“太後極少過問殿下的事,殿下也明白像我們這樣的人留在殿下的身邊既是照料殿下,有一些殿下不想做的事,太後會幫殿下做好。”宛映回答,張良道:“殿下相信一個人,從來讓殿下受傷的都是殿下相信的人。”
“太後不會傷害殿下的。”宛映就像聽不出張良的言外這意,急於告訴張良呂雉不會做出有損於劉元的事。
“可是,一個母親從旁人的耳邊聽說女兒的事,這就是一個不好開始。”張良提了一句醒,宛映沒有說話。
張良道:“從前事事殿下都有依著太後,太後也會依著殿下,你的存在不會無事,但是接下來,再以後,你確定?”
“南越國一事是我告訴殿下的,而殿下並不願意大肆興兵,你告訴了太後,太後為了殿下一定會動兵,彼時,你會如何?”張良分析給宛映,宛映道:“太後的心與留侯一致的。”
一樣想要劉元好的,一直都好的。
“可是我的做法與太後並不一樣。我不會去做殿下明明已經拒絕不想做的事。”張良道破差彆,宛映道:“哪怕這件事可以救殿下,你還是不想?”
張良搖了搖頭,“興兵以取既然不可能,我會用彆的辦法。”
東西還是要取,卻可以換一個方法,張良留在長安也還可以去做好這件事。
“太後與留侯是一樣的。”宛映還是同樣的話,張良搖搖頭,“太後若要見良,讓太後直接召之,避之殿下而見,不可取。”
“此事,我會與殿下說是我告訴太後的,也是我上奏要見太後,這一次,我幫你,但你最好決定,往後究竟還要不要像現在這樣,不經殿下的允許而告知太後殿下的事。”張良在宛映想要開口之前已經截住她的話,宛映一頓,“奴婢會轉呈太後。”
呂雉讓人悄悄避過張良讓張良進宮見她,證明呂雉知道宛映做的事若是為劉元所知,劉元一定會不滿,她想避過劉元,卻不想想若是呂雉當真要出後南越也要搶那一份寶物便一定瞞不過劉元。
劉元知道呂雉是為了她好,卻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呂雉在她的身邊放著一個事二主的人。
呂雉聽到宛映轉呈的話,自然也想到了劉元的性子,劉元相信她,她給的人劉元一向用得貼心,可是並不代表劉元能夠接受一個背主的人。
“往後,元兒的事你不必上報,除非元兒有性命之危。”呂雉思來想去,還是這樣一聲吩咐下去,宛映本以為呂雉不會聽得進張良的話,再一次讓她意外了,因而宛映答道:“太後吩咐,奴婢記下了。”
“傳我的命令,讓留侯進宮見駕。”呂雉大大方方地傳張良進宮,話送到公主府的時候,劉元道:“沒說讓我一起進宮?”
“太後沒說。”內侍前來傳話,劉元的問題一問,他是不敢不答,太後的兒女就兩個,一個是劉盈,當今的皇帝,一個是劉元,鎮國始元公主。劉元手握大權,朝中政事全由劉元執掌,呂雉也是力撐劉元行事的,劉元是太後的命。
天下的人,內宮中的人都知道這點,因此劉元問起的問題,內侍恭敬地回答,生怕答得慢了引得劉元不高興。
“阿娘為何傳留侯?”內侍的問題回答完了,劉元即看向張良,張良道:“因為我請見太後。”
“留侯。”劉元聽完喚一聲,張良道:“殿下不能許的事,我隻好尋上太後,太後與良會一致做成的。”
“我隨你一道進宮。”擰著眉頭,劉元並無怪張良的意思,卻也是想與張良一道進宮,明顯還是要攔著此事。
“大致的事太後已經知道,傳了良進宮隻是要詢問得更清楚罷了,殿下有殿下的堅持,可是攔不住太後。”呂雉拿了劉盈和劉元當命根子,他們兩個有個差池呂雉都恨不得代之,隻要有辦法能讓他們好,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你故意的。”劉元控訴地說話,張良點頭道:“然也。”
敢做敢當的不是隻有一個劉元,張良也一樣的敢做敢當,劉元道:“奪他人之物而利己,非君子之道也。”
“良從來不是君子。雖然良一直想成為一個君子,可是良知道,良不過一介俗人,當不成君子。”聽聽張良說的無賴話,劉元一口氣卡在喉嚨,半響沒緩過來。
看著劉元說不上話,張良反而道:“懷璧其罪,南越國自己的寶物守不住,已經有人動手搶了,我們幫著南越守著,隻請他借之一用,用完即歸還,南越國會不同意?”
因為劉元直接連兵都不肯出,張良的主意也就沒有機會與劉元提起,現在說出來,劉元道:“留侯如此,不妥。”
“殿下不認同這樣的我?”張良一問,劉元不能說是不認同,隻是覺得事情變化太快,好像她把一個完全不正常的張良放了出來,而且再也收不回去,她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留侯。”劉元無力地喚了一聲,張良道:“一如我不曾勉強殿下,殿下也知道勉強不了我。”
對啊,勉強不得!劉元腦門痛,張良再道:“天下事夠多,殿下要理的也夠多,這些事,交給良吧。”
要不是多少都要兵馬才能從南越那裡取到東西,張良一定會先把東西取到手再回來。
隻是今非昔比了,劉元好不容易才收回天下兵馬,他調不到兵,也不能私自調兵,作為劉元的夫婿,本就受萬人矚目,他不能讓自己給劉元帶來麻煩,更不能讓劉元因為他而受詬病。
“你與阿娘說起,此事我已經攔不住。”張良沒兵沒辦法,可是呂雉有啊。
呂釋之雖然死了,但是呂家的人,包括呂澤在內都清楚呂釋之為何而死,呂雉沒有再找呂家的麻煩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此刻的呂家隻想緊緊的抱住呂雉的大腿,呂澤在呂釋之出事後大病了一場,現在還在家養著,他手裡的兵馬,已經被呂雉安排人接了。
呂雉吃了那麼多的虧,現在她讓去接手兵馬的人,對呂雉的忠心是第一個,劉元手裡的兵馬已經夠多了,完全不想再去碰其他人的兵馬。
凡事有度,過猶不及,劉元把握住這個度,絕不會逾越。
“殿下。”張良喚了一聲,“我進宮麵見太後。”
劉元清楚不管她再說什麼,做什麼攔不住呂雉與張良,隻能衝著他們道,“走吧走吧。”
攔不住還不讓人走嗎?劉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張良笑了笑隨內侍一道進宮去。
不過,呂雉難得宣張良一回,一見麵卻不著急問起南越國的事,反而與張良問道:“留侯想清楚了?”
沒頭沒尾的一問想清楚了,引得張良看了過去,“太後想清楚了?”
“我一向想得很清楚,倒是留侯未必了。”呂雉說著,張良道:“太後所言謬矣,良早在求娶殿下之際就已經想得很清楚。”
求娶劉元意味著什麼,張良怎麼可能會不清楚。呂雉道:“元兒連和離書都與留侯準備好了,就差留侯的簽字,若是留侯與元兒和離了,其實也好。”
“臣與殿下並未和離。”張良點出事情還沒發生,呂雉一聲冷哼,“你現在寫下也不晚,我可以再讓人準備。”
張良道:“臣未有此意,往後也無此打算。”
呂雉比起劉元要不講理多了,當母親的為了兒女也少有講理的,張良沉著的應對。
“留侯最好記住自己說過的話,若是有一天你違背了你的承諾,傷了元兒的心,元兒不想動你,我會。”呂雉告訴張良,她不是劉元,劉元會手下留情的,她卻絕對不會。
張良沒有作聲,呂雉放完了狠話,因而提起叫張良來的原因道:“南越國的寶物,幾分真幾分假?”
“一半真,一半假。”張良也僅僅是聽聞罷了,並沒有親眼見過,但就算隻有一丁點的可能,也應該試試對吧。
呂雉道:“眼下南越起了動亂,你既然剛從南越回來,應該知道亂因何而起,想要拿到南越國的寶物,你心裡有成算?”
“挑起戰事的人也是為了拿到南越的寶物,南越國現在急於應付外敵,我們不必急,隻需要等,等到他們求我們出手。自然可以順勢借寶物一用。”張良早就打好了主意,呂雉道:“此事,你去辦,兵馬我給你。”
張良要不是沒兵必是使到東西才會回來,那麼再沒有比張良更適合去取南越寶物的人。
“諾。”張良應下,此事他願意去辦,也料定了劉元若是不願意,他也一定要去辦。
呂雉最後派去幫張良做成此事的人卻是夏侯嬰,夏侯嬰得令時,倒是傻了,呂雉衝著夏侯嬰說實話道:“南越一戰,關係重大,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一切都是為了元兒,你要幫我,幫大漢做好。”
關係劉元,夏侯嬰不敢怠慢,忙與呂雉作一揖,“太後放心,臣一定會辦好。”
“兵馬由你統領,留侯隨你同去,我隻要你們把東西拿回來。”呂雉的話說完,夏侯嬰再作一揖,“是!”
張良回來不過數日,卻又再一次離開了,臨出長安前,張良提起一件事,“雖以詔書不可朝令夕改而令女郎參加科舉,殿下莫忘了先前你以功勞改詔書一事。”
“想要改詔書,第一件事是他們有我那麼大的功勞。再說了,我那也不算改詔書,隻是把詔書未儘之處更正,一應賞賜都一字不動。現在開科舉的詔書想要下發,指出女郎不可參加科舉,便是絕了大漢一半人的出頭之路。”
兩者的差彆,還是應該點明。
“殿下說漏了,不止絕了一半人的出頭之路,更是撼動古往今來取士之法,你更是與貴族正麵對上了。”張良補充地說來。
劉元道:“自古以來,民不知法而威不可測,明知有問題卻置之不管,任由其發展不變,是我輩當行之事?”
問題,麵臨的困難,劉元都明白,也是儘時有數,卻要迎難而上,並不打算因為難而不做。
張良道:“殿下該循循漸進。”
“我已經準備了許多年,該做的事早就做好準備,你不相信我?”劉元反問張良,張良道:“迎對天下人的為難,殿下早就做好了準備,一往無前。”
劉元不怕,也早就知道即將麵臨的問題,張良道:“殿下保重。”
“留侯保重。”劉元其實並不想讓張良前去南越,卻知攔不住,也知道如同張良攔不住她要的事。
分離不可避免,但與從前不同,她以為張良不會再回來,而現在她知道張良一定會回來,心態完全不同。
張良擔心的事在張良與夏侯嬰離去後的第一日發生了,陳平與王陵去信,情況與王陵說得清楚,而北境之內多少人,多少雙眼睛盯著劉元看,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沒人發現女郎也可報名。
既知自然要鬨上來,貴族各家聯姻,關係錯綜複雜,環環相扣,都看出來劉元來者不善,單就所謂的取士之法便讓貴族們不安,更彆說現在還鬨出女郎也可參加科舉的事,所有人都炸了。
“殿下,以女郎參加科舉,不可取。”不是進言,而是一開口就是否定。
“以女子出仕,是要亂陰陽,倒乾坤。”
聽著聽這危言聳聽的,劉元道:“我隻問你們一句,天下非以生來有朝而有官,規矩也是人定的,女子不可為官,誰定的?”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就算沒有定在各家律法中,誰都知道這回事,劉元揣著明白裝糊塗,氣死人了。
“殿下,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這是祖宗們留下來的規矩,雖未明文規定,卻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說到心知肚明,鐵打的貴族流水的王朝,貴族如你們大權在握,不給任何人生路,你們想總攬大權,就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皇族能因此致你們的罪?”劉元一番謬論引得群臣一塞,想要反駁,“殿下,豈可一概而論。”
“能不能一概而論就該由你們說了算?需要我提醒你們詔書的內容,詔書中哪一個字提了女子不可參加科舉。詔令昔改,諸位想讓大漢的皇帝成為一個笑話,讓大漢朝廷成為一個笑話?居心叵測!”四個字足以嚇得人渾身發抖。
“殿下,臣等正是為了大漢江山,為了陛下方有此請,不可讓女子出仕,不可啊!”說著都跪下了。
難得見他們跪下,劉元不為所動,隻是冷笑地道:“你們難道還怕自己不如女子?”
請將不如激將,劉元的話音落下,立刻引得一片嘩然,“殿下所言差矣,臣等羞與女子相提並論。”
羞於二字引得劉元輕笑出聲來,“羞與!好,諸位真是傲骨錚錚。可是於我來說卻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你們羞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多孤傲,於我看來,卻是你們懦弱,你們連比都沒比,卻認為了自己不如女子,怕女子考得比你們男人好,做得比你們男人好?”
下麵子哪一個有這個意思,他們分明是不屑於女子,卻叫劉元說成這般樣子,道是他們不敢與女子與比,認為自己不如女子,這怕是苦往今來最大的冤屈了。
“殿下,臣等絕非此意。”急切地解釋,並不想引得劉元這般誤會。
“既然非是此意,就讓我看看,你們如何憑真本事贏了天下女子。證明你們自己本事,難道不比連個開始都不給人更妥當?”劉元順竿子往上爬,她是明知道貴族的意思,非不給他們機會說出來,悶死他們也氣死他們。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