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章皆動(1 / 2)

對,沒錯, 劉盈一定是被劉元威脅了, 否則怎麼會寫下這樣一份詔書。

因為病重許久沒有上朝的劉盈, 麵對眾人的質置聲, 臣子們紛紛要求見劉盈,劉盈也就見了,一照麵都是告狀的人,“陛下若受始元長公主所脅迫, 臣等寧死也要護住陛下,萬不會叫陛下陷入傳位一事不得不為之境。”

劉盈坐在上麵, 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表態,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劉盈不用怕,劉元就算大權在握也沒關係,還有他們,他們一定會想儘辦法解決劉盈遇上的難題,隻要劉盈說一句受人脅迫, 他們正好拿了當借口, 一氣對付劉元,讓劉元死無葬身之地。

“朕並無受人脅迫, 你們想讓朕說出阿姐脅迫朕的話來,以此推翻你們所知的朕傳位的詔書,朕告訴你們,絕無可能。”

“傳位詔書,在朕去後, 始元長公主繼任為帝,從此就是大漢的皇帝,君臣之彆,牢牢記下。”劉盈的臉色並不好,但他與人說出口的內容,幾乎可以讓在場的人都崩潰。

先前已經知道劉盈堅持的人,也知道不管他們再怎麼說,怎麼做,劉盈都不會再改變主意。他們背地裡商量許久,最後隻能說,勸不動劉盈,說過劉元,打的話,也打不過劉元,他們能怎麼辦?當真要束手就擒,讓劉元登甚為女皇?

不能忍,女子出仕他們都鬨得天翻地覆,若是再讓劉元繼了位,敗退裡還會有他們的活路,萬萬不能,萬萬不能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劉盈道:“朝堂諸事,朕無心力可管,這一次,怕是朕最後一次上朝了,朕未去前,阿姐掌權代理朝中事務,朕去後,繼位之君,必為阿姐,你們若是認為自己可以對付得了阿姐,或者勸得了阿姐不當這個皇帝,是你們的能力。”

喲,在這個時候道出事情的轉折點在劉元的身上,算是什麼意思?什麼什麼的意思?

滿腦子都是問號,劉元聞之一聲輕笑,劉盈不怕劉元再成眾矢之的,他也知道劉元想要再一次成為眾矢之的,由此,開始另外的計劃。

劉盈話說完即走,朝臣們還在消化劉盈話聽意思,劉交卻已經殺到劉盈的麵前。

自從劉元質問他手中是不是也有同樣的詔書後,劉交大病了一場,想到沒能護住那麼多的侄兒,還有自家兄長對劉元和劉盈做的事情,涼薄到那般地步,劉家的人對不起劉盈他們姐弟。

至此不管劉元鬨出什麼事來,他隻管帶著兒女們安心地打理學宮,心想朝中事務也罷,家中的小事也好,都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不如放手,當一個學者,教教人讀書識字,他誰都護不住,也誰都管不了,便不摻和。

但劉盈要傳位給劉元的事,劉交聽說之後震驚得傻了,隨後二話不說地進宮,麵見劉盈。

劉盈倒也想見見這位小叔,叔侄見麵,劉交見禮到即追問道:“陛下何至於此。”

“這個天下,有一半是阿姐打下的。給她理所當然。”劉盈與劉交的說辭更直接,大漢的天下,現在由劉元撐起來了,我們這些人,都算是躲在劉元身後的人,有什麼資格攔著劉元一飛衝天?

劉交無話可說,劉盈道:“小叔是自己人,劉家的天下,現在依然在劉家人的手裡,將來會更好,你應該高興的對不對?”

“陛下,不至於如此,你還年輕,往日的身體也算康健,你不會有事的。”無法勸說劉盈,劉交便盼著劉盈能夠長命百歲,但凡劉盈還活著,依劉元的性子,她不會逼退劉盈的,隻要等劉盈的兒子長成,今日的詔書同樣可能廢了。

劉交心裡暗暗盤算,然而卻怎麼也想不到,劉盈不管自己是死還是活,都不會再當這個皇帝,至於劉元想不想當,劉盈並不催促劉元。

當劉元做下決定,總會告訴他的,天下,劉元會交到劉家人的手裡,也會交到劉盈兒子的手裡,劉盈從來不曾懷疑。

“朕的身體朕清楚,小叔管著學宮挺好的,大漢的天下需要人才,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人才。如此方能保大漢江山世代相傳的根本,你放心,將來就算我不在了,阿姐會得比我更好。”

“我沒能為大漢做過什麼,為大漢擇一個良君以傳之,保大漢的基業,就算朕最大的功勞。”但凡聽到劉盈沒出息的話,少有不氣得背過去的。

劉交算是無心無力,想勸,卻因為自己做過的錯事,在劉盈的麵前抬不起頭,話也說得不那麼理直氣壯。

明明進宮前,他有千言萬語要問劉盈,更想讓劉盈改變主意,但是才與劉盈對上,他便說不出一句話來,心中有愧,便如這般,明明覺得自己是對的,總因為之前犯下的錯,不敢與人指出。

“陛下,陛下。”一聲聲喚著陛下,劉交不敢否認劉元的本事,可是大漢的天下當真交到劉元的手裡,天下會大亂的。

女子出仕已經引得天下動蕩,再出一個女皇,貴族們會更瘋狂,而因為劉元繼位,或許從前站在她一邊的人,也會倒戈。

“叔父,你可以想想,將來究竟要幫阿姐,還是幫著彆人。想來我都知道大漢的江山由阿姐撐起來的事,你必然也知,若是阿姐當真有一個萬一,最高興的不會是我們,而是外麵的人。阿姐,她經過多少風雲了,相信不管處於什麼樣的境地,她都能處理好。”

劉盈對劉元的信任,比相信自己更多了十分,這個世上,若是連劉元都解決不了的事,便再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人能夠解決。

可是劉交不知聽沒聽進去劉盈的話,一瞬間,劉盈感覺劉交蒼老不動,“當年,當年我就該毀兄長給的詔書。”

沉沉的悔恨叫劉交一下子老了,淚如雨下,“若不是因為這份詔書,元兒不會變成那般模樣。”

劉元的決裂,也是她急於握權的開始,太多的人想要她死是不是,她偏偏不要死,她要活下來,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視蒼生。

劉交以為自己懂得劉元,可是劉盈道:“有些事,或許是起因,但天下的事,天下的人,都不會因為這樣一件事而改變,阿姐早就有所準備,不是你我能改變的。”

或許沒有劉邦遺詔的事,劉元會用更溫和的辦法做成一些事,隻是因為發生的遺詔一事,刺起劉元心中的恨,她不想再藏,也不想再等,大權在握,利於她直視天下,對付任何人。

“叔父先前沒管的事,往後也不要管,你當著宗正,往後隻要管好劉家的人即可。朝廷的事,誰繼位,我會與阿姐說好。”劉元要當皇帝,詔書都立好了,往後,當與不當都是劉元一句話的事。

若是劉元不想當,便該定下一個繼承人,此事也得劉元說了算。

然則其中的內情不是劉交知道的,他也不敢想。

“詔書已經擬下,而傳得天下皆知,叔父也該懂得我的決心了,往後,望你莫要辜負阿姐。阿姐,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劉家的事。卻是我們……”

“卻是我們,不斷地傷害阿姐,如你,如我,都在阿姐的身上紮過刀。”

劉盈提醒劉交不要忘了自己做過的事,他們對不起劉元,若是再繼續仗著是劉元的親人,想要再對劉元不利,劉交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誠然,劉元敬著劉交,卻不代表劉交要是敢幫著外人對付她,她同樣不會還手。劉元從來不是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

如同劉恒一事,劉邦私下留下的遺詔是為了萬一的,最終卻成了劉邦那些兒子們的催命符,不獨獨是劉恒,而是所有的人,他們全都要為劉邦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劉元連劉邦都恨上了,為此殺了那麼多的親兄弟,還會怕他這個叔叔?

劉盈算是在提醒劉交,不要在關鍵時候犯糊塗,糊塗要是犯多了,劉元不會忍。

“這是國事,也是家事。”劉交如何聽不懂劉盈的提醒,卻是朝著劉盈提出,這不僅僅是國事,也是家事。

“家事。基業有一半是阿姐打下的,她來掌這個家更是理所當然。”國事還能不詢私,可是家事,直接可以私定,劉盈多會說話,雖然這一句一開始他就說過了。

劉交再一次敗下,他是說不過劉盈,素來溫和的人,在劉元繼位的這件事上,不容任何人置疑,全權要交到劉元的手裡,誰勸也沒用。

心灰意冷,想到將來的大漢即將麵臨的困境,劉交出了宮門即往太廟去,跪在父兄的靈位前,哭得像個孩子。

他想哭就哭吧,劉元和劉盈知道了也當作不知道,因為比起劉交來,外麵的人已經再一次因為劉盈將帝位傳給劉元的事鬨了起來。

劉元等的就是他們鬨,至於人都堵到公主府門前,劉元也是淡定得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任人聚得越來越 多,而且越來越凶,都要準備開始砸公主府了。

當公主府的侍衛,長安城的城防都是擺設不成,才一動手,立刻有人殺了出來,指著他們一通地問道:“乾什麼乾什麼,你們想乾什麼,當朝公主的府邸是你們能砸的?動手的人,全都捉回去。”

領著兵馬前來的是呂媭,在女子考上榜名正言順的出仕後,劉元就呂媭平定長沙國之亂立下大功,請封為將軍,城防正好讓她接管。

啊,還得值得一說的是,城防軍,男的女的,各占一半,一開始的城防軍自然是不樂意的,結果一過手,叫人女兵打得站不起來,慫了。

當兵的都是窮苦人家,雖然也會看不上女郎,但是總的來說,要是女人比他們能乾,他們的接受度比貴族們要快。

本來窮苦人家的人,哪裡會管什麼男人或是女人,為了養家糊口,為了讓自己能吃飽,男的女的都得下地乾活。

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後世流傳得不錯的一句話,也在軍營裡傳得理所當然。

呂媭治軍確實有一套,一開始還怕自己管不好城防的,結果劉元給了她一本城防策略,城防的將軍怎麼做事,又怎麼樣能人叫心甘情願的為你所用,哪怕不為你所用,也沒有機會對付你,策略上寫得一清二楚。

照著劉元給的策略,呂媭即按著去辦,果不其然,將城防軍管得服服貼貼,眼下有人鬨到公主府了,打臉啊打臉,呂媭立刻帶人前來。

出口的質問,引得一群人大聲地喊道:“公主,什麼公主,分明是妖女,想亂世道,想毀了大漢江山的妖女。”

“呦,不知道的人聽到你這麼提起大漢的江山,還以為你有多忠於大漢,你真為大漢著想,就該問問我手裡的將士,他們認不認同你的話。”呂媭朝著他們開口,引得一群人看向呂媭身側的將士。

“你們認為我們的長公主殿下是妖女嗎?”呂媭揚聲問起,一群黑色鎧甲的將士大聲回答道:“不是。”

“尋常百姓的人家都不可擅入,打到公主府門前,這些人應該如何處置?”呂媭再問。

“打出去,打出去。”將士們再一次異口同聲地喊話,引得一群人全麵麵相覷,要是真打起來,他們必不是這些將士的對手,打是不打?

全都不約而地看向提議此事的人,呂媭道:“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們自己說說,你們想留下,還是想自己走?還有,往後還敢到公主府來鬨嗎?若是你們敢來,又當如何?”

醜話說在前頭,一群不老實的人,必須把人鎮老實了,隻有這樣,才不枉他們作為大漢的將士。

“樊夫人。”有人喚了呂媭一聲,呂媭正色道:“你可以叫我呂將軍,或是呂夫人,我姓呂,名媭。”

劉元說得一點都沒錯,女人怎麼就天生就得冠以男人的姓,父母所生,隨父母取姓也就罷了,畢竟血緣相承,嫁出去,成為一個人的妻子,她就非得依著這個男人活了?

看看劉元依附誰了?以劉元為目標,呂媭也不想一輩子頭上被貼在男人的標簽,讓天下人都覺得她呂媭沒了男人活不了。

……從劉元一番話傳出來,好些有女郎都是一樣的反應,不喜歡旁人冠夫姓而稱之。

“呂夫人,你此舉樊噲將軍可知?”提起樊噲來,呂媭更是不善了,“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此舉,哪一舉?是說呂媭帶兵作為城防將軍,還是說她方才言語間不願意再依附男人的意思?

“你置樊將軍於何地?”再一問,顯得十分的苦口婆心,然而,人家夫妻的事關你們什麼事?

“聽你此問,我不禁想,我麵對的是男人還是你們口中隻會聽一些流言蜚語而傳揚的女人?”呂媭說話也是不客氣的,抬頭輕蔑地看向著問話人,帶著幾分笑意地再道:“你們認為自己是男人,生來撐起天下,也撐起你的家。見不得女人開口多說,也不想看到女人與你們並肩站在一起。”

“瞧不起女人,卻希望踩著女人站得高高的,看看你們一開口說的是什麼?置樊將軍於何地?”

“我們樊噲是大漢的將軍,大漢的侯爺,他的身份地位都是他自己掙的,用得著我置他於何地?我們樊噲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卻不像你們一樣,見不得自己的妻女厲害。”

誇著樊噲踩著這些人,呂媭也算是為夫報仇吧。

“你……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樊噲要是支持呂媭,在他們看來便是與呂媭這個女人同類的小人。

“你敢罵我們樊噲是小人。你不是小人,你倒是報上你的名來,你一個不小的人,到底為什麼到這裡來?”呂媭也不生氣,看不上她家樊噲,瞧瞧你還是什麼好東西不成?

呂媭目光雖無不善,卻分外的讓人不安,被呂媭指出來的人,退了一步道:“我,我為什麼而來,總不會是為了你與樊將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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