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2 / 2)

李叔河握緊拳頭,怒氣衝衝道:“到底是誰傷了大牛,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李伯山無助地捂住臉,聲音哽咽,“都怪我,要不是我大牛也不會受傷。大牛今天來酒樓找我,遇上了一群官兵,那群官兵正在到處抓壯丁,非要把我拉走,大牛拽著不讓我走,有個官兵二話不說捅了大牛一刀,大牛當場就昏死過去了。”

“幸好東家趕來,賠了他們一大筆錢。那群官兵還不依不饒,不讓我去找大夫,我沒辦法,隻能借了東家的騾車,把大牛拉回來了。”

“這個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就讓他們這麼猖狂?”李叔河憤怒的眼睛都紅了,

李仲海想的更遠,“咱家年年更賦都交了,官府還抓壯丁,我看,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李伯山點點頭,說道:“我聽南來北往的行商說,北邊又亂了,可能是因為這個才要征兵。我前些日子聽爹的,買了糧食和鹽,還在縣裡沒帶回來。”

李大成道:“糧食不急,先放在縣裡,有機會再去拿,咱們家目前的已經足夠吃了。”

李大成不經意往門框掃了一眼,看到了扒著門框偷聽的魚娘,他驚訝道:“魚娘,你不該在睡覺嗎?誰讓你過來的?”

李仲海聞言回頭,狠狠瞪了一眼魚娘。

魚娘縮縮肩膀,小聲說,“爹走的急沒關門,我睡不著,就跟過來了。爺爺,彆讓我走,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想陪著大哥。”

李大成衝魚娘招招手,魚娘走到他身邊,李大成握住魚娘的手,問她:“怕嗎?”

魚娘搖搖頭:“不怕,他是大哥,有什麼可怕的。”

李大成欣慰地笑了,“說的好,有什麼可怕的。”

李子晏雙眼緊閉,臉色發白,若不是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魚娘幾乎以為他是個死人了。

李大成道:“看看你大哥,他在家最疼你了,你多叫叫他,你大哥聽到你喚他,說不定就醒了。”

李伯山聽不下去了,扭頭抹了把臉。

魚娘握住李子晏冰涼的手,輕聲喚道:“大哥,你醒來啊,你不是說七夕要帶我和二牛去縣裡玩嗎?說話不算話的人要變成小狗的。”

魚娘還記得李子晏興高采烈地給她講縣裡麵的七夕有多好玩,要帶她去吃麻油烙餅和糖包子,一眨眼,怎麼人就躺在這兒不會說話了呢?魚娘眨眨眼,努力抑製住眼角的濕意。

“我給大牛再開服藥,仲海過來幫我煎藥,叔河和伯山留在這裡照顧大牛。”頓了頓,李大成又道:“魚娘也留在這陪大牛吧。”

魚娘擰乾帕子,假裝給李子晏潤唇,暗中掰開他的嘴,把月光水渡給李子晏。她一次不敢渡太多,怕李子晏咽不下去嗆著了。

就這樣,魚娘熬了一整夜,給李子晏渡了十來次水。

期間李大成給李子晏喂藥,讓魚娘回去休息,魚娘不願意,“我不困,我要看著大哥。”

這一夜兵荒馬亂,但好在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天亮了,魚娘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按照她以往的經驗,李子晏應該已經無生命之危了,她不敢喂太多,怕人起疑心。

她想趴在床邊眯一會兒,結果沾到床就睡了過去。

李仲海進來看到趴在床邊的女兒,腦海裡響起爹對他說的話:“仲海,魚娘是個好孩子,聰慧又重情義,我有時總在想,她要是個男娃該多好,你知道嗎?她和我說‘爺爺,地裡乾旱了,我們是不是要多買些糧食,是不是要逃荒啊?’聽聽,這哪是小娃娃能說出來的話,二牛和她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彆。”

“過慧易折,所以我給她取名為‘愚’,隻盼能壓住她的聰慧。大牛出了事,我心裡總不踏實,怕漫天神佛看上了我們家的孩子,日後你多叫叫魚娘,彆讓神佛收走了她。”

李仲海沒想到爹會和他說這樣一番話,在他的印象裡,爹最疼的是大牛。而魚娘,彆說是爹了,連他都關注的很少,沒想到爹對魚娘居然如此關注。

陳氏剛醒來,看到魚娘和李仲海都不在,匆忙穿衣起床,剛穿好衣服,還沒來得及挽發,就看到李仲海抱著魚娘走進來,魚娘趴在李仲海懷裡睡的正熟。

她急忙上前,“怎麼了這是,一大早你們都乾什麼去了?”

李仲海滿臉疲憊,把魚娘小心翼翼放到床上,給她掖好被子,“魚娘一夜沒睡,讓她好好睡一覺。”

陳氏道:“大丫怎麼了?”

李仲海拉著陳氏坐下來,“以後彆再叫大丫了,叫魚娘。”又把昨晚發生的事給陳氏說了一遍。

陳氏聽完,用手捂住胸口,“這,我的大……我的魚娘,怎麼就被神佛盯上了,她雖然有些聰慧,怎麼著也入不了神佛的眼啊。還有大牛,苦命的孩子,要是他出點事,大嫂可怎麼活啊。”

李仲海摟住陳氏,“你以後多喊喊魚娘,天下伶俐可人的孩子多了去了,神佛定看不上魚娘。大牛還昏迷未醒,大嫂和大哥心裡指不定多難受呢,你彆礙著他們的眼了。這段時間不太平,外麵來了好多逃荒的,你少出門,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

陳氏重重地點了點頭,“你放心,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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