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成點點頭,“咱們一行人有老有少,若非必要,能花錢換個安心最好不過了。”
李仲海對小二說道:“你去把驢子牽到後院喂些草料,再去給我們備些熱水。不知你們客棧都有些什麼吃食?”
一連吃了十來天乾餅,能換換口味也是好的。
小二道:“我們客棧晚膳有餡餅和蛋花湯,餡餅二十文一個,蛋花湯十文一碗,彆的客官您要是想吃,隻要有食材,我們都能做。”
李仲海想了想:“來五十個餡餅和三十五碗蛋花湯。”
回頭對眾人說道:“一人一個餡餅一碗蛋花湯,吃不飽的可以再吃一個餡餅。”
劉大舅說:“這錢不能讓你們家都出,我家的我自己出。”
李大成製止了他,“大哥,你說這些不就見外了,咱們幾家相互扶持一路往南,錢財怎能分的如此清楚。”
魚娘在心中默默算了算,住宿一人三十文,三十五人就是一千零五十文錢。
餡餅二十文一個,五十個餡餅一千文錢。
蛋花湯十文一碗,三十五碗蛋花湯就是三百五十文錢。
加起來共兩千四百文錢,一千文錢可換一兩銀子,現在因天下大亂,銀子不易換,大約一千二百文錢可換一兩銀子。
這樣算起來,光是今晚的住宿和吃食就要花掉二兩銀子。
這麼大方地花錢,可見自己家還是有些家底的。
客棧小二把飯菜端上來,餡餅裡麵都是菜,沒一絲肉味兒,但好在量足,一個小孩子吃一個餡餅喝一碗蛋花湯是肯定能吃飽的。
魚娘喝了口熱乎乎的蛋花湯,鹹香爽口,比起乾硬的餅要好吃太多了。
天上的月兒圓,離家十來天,中秋節快到了,而今年的中秋注定要在逃難路上渡過了。
魚娘有時會惆悵地想,自己這個重生好像也沒什麼用。
前幾年年齡小,陳氏看的緊,連鎮子都不讓她出去。
後來終於長大了一點,魚娘借著前世的知識,展露了一點小聰慧,結果也並沒有被家人令眼相看,還是依舊喝著紅薯稀飯就鹹菜吃。
終於到了逃荒路上,自己又有金手指,魚娘回憶起上輩子大半夜躲在被窩裡看的,心裡稍微有些激動,難道逃荒才是我大女主事業線的開始嗎?
可當看到路上的災民一個個麵黃肌瘦,餓的幾乎走不動路,到處挖野菜根吃。魚娘心裡難受到了極點,卻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她沒有本事一呼百應領著災民去造反推翻昏庸的皇帝,也不能大發慈悲之心給災民喂月光水。
在這個時空,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切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異想天開而已,能護住自己的家人,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用過飯,魚娘一行人去大通鋪,男女分開,所以陳氏領著魚娘去睡。
小二送的有熱水,陳氏在屏風後給魚娘擦洗。
魚娘笑著躲開,“娘,你搓的太癢了,我自己搓。”
陳氏沒好氣地說她:“你自己洗要洗到什麼時候,我給你洗還快點,在驢車上睡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能睡在床上,你不趕緊找個好地方躺下。”
晚上,魚娘靠著陳氏睡,“娘,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過蘭江啊?”
陳氏這些天走路累的厲害,沒有魚娘這麼好的精力,早睡著了。
魚娘又喊了幾聲,見陳氏沒有理她,打了個哈欠,也躺在不算乾淨的床上睡過去了。
次日,魚娘被陳氏叫醒,魚娘摸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對陳氏說道:“娘,要不你把我的頭發都剃了吧?不然十來天不洗頭太膩了。”
陳氏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你腦袋裡一整天都在想啥呢?隻有寺廟裡的小尼姑才會把頭發剃光,你是要去當尼姑啊?”
陳氏把魚娘拽過來,用客棧的梳子給魚娘的頭發狠狠疏通一番,又紮了兩個麻花辮,用頭繩纏的緊緊的。
“好了,這樣不容易散,頭發膩了就膩了,逃難路上你看誰和你一樣這麼窮講究?”
魚娘吐吐舌頭,跑到客棧樓下看了一圈,大家都是亂糟糟的,不止是頭發,衣服鞋子都是一個樣。
連她覺得自己家裡最好看的大哥李子晏,也沒有了平日的風範。
看來逃難路上大家都一個樣,魚娘心裡舒坦了。
就在這時,三樓天字一號房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一身雪白綢緞衣的少年走了出來。
他頭發如墨,膚色白皙,魚娘腦子裡那些詩句仿佛一下子都找到了真人。
與亂糟糟的眾人比起來,這個少年可謂是逃荒路上的一股“清流”。
魚娘看了一眼李子晏。
李子晏在啃大餅。
……
哥,你被人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