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開了市,賣吃的賣喝的都出來了,喝茶的,各色麵攤子,捏糖人的,架著爐子賣蒸包子點心的,挑著擔子賣脆梨的。
那個熱鬨得喲,比過節都不差什麼了,
要說這當然不是為了特地歡迎北蠻人,隻是人的特性都是愛趕著事兒湊熱鬨的,隻要借著個名頭,自己就能先熱火朝天弄起來。
那簡直一派好生民景象。
明湘湘正也閒著了,沒整日悶在家裡,就帶著春藤和地衣出來逛。
這次沒坐馬車也沒坐轎子,一路走一路看。
吃過早食且才的門,這邊已經人山人海,南市街廟比往日更人多,明湘湘也跟著得了些樂,暫時不去時刻想著繁瑣事。
一路買了好幾樣小食,也一口一口咬著吃,竟像個普通女孩。
她自己胃口小知道淺嘗輒止,倒是苦了跟著的春藤兩人,俱都吃了個肚漲,若不是在大街上,她們都想揉肚子了。而且手裡更抱著不少東西。
怎料得這般巧,不想竟然又與那日那位叫阿寶的少年碰到了一處,小童正在一處攤子前買米糕糕吃,剛付了銅板,拿了一油紙包。
一抬頭,就看見了明湘湘。
他一時腦子又飄過一處畫麵,口中忍不住,再次對著明湘湘,喊了一聲,“觀音娘娘。”
稚嫩的聲音傳出,恰巧她們三個走的近,都聽見了。
地衣噗呲一聲就笑了,她也不罵孩子,反而從懷裡扒拉出一個大果子,上前幾步,就塞到阿寶的手中。
笑著說了一句:“這孩子,真有趣兒,自己去玩兒吧,這熱鬨哄哄的,你可緊跟著爹娘,彆走丟咯。”說完還摸了一下阿寶的頭。
阿寶有些害羞,臉一下紅了,正準備說自己不要果子,卻三人就已經離開。
阿寶有點懊惱,隻能抱著米糕糕和果子返回去。
他們住的這處大院子一早就被買了下來,如今門口還站著倆守衛,兩位大哥也沒攔著阿寶,知道阿寶是白醫師身邊的小徒弟。
阿寶回了他和師傅住的住處,見師傅在院子裡不知道練什麼拳法,不像自己以往見到的人似的那般聲勢浩大,赫赫有聲,反而軟綿綿慢吞吞。
才十歲的阿寶哪裡懂這些。
他把米糕和果子都放在石桌上,自己坐在石凳上。
其實這會兒他肚子已經不怎麼餓了,但他還是拿起一塊,放在嘴巴裡慢慢咬啃著。
吃完了塊,又咕咚咕咚喝了一口茶。
等白藥練好結束,過來坐下,阿寶才眨眨眼,問了一個這兩天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師傅,生的好看的姑娘,是不是都叫觀音娘娘?”
白藥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險些沒嗆著,隨後緩緩呼了一口氣,這才挑眉道:“阿寶怎麼這麼問?漂亮就是漂亮,美麗就是美麗,可沒有說漂亮的人就是觀音娘娘的說法。”
阿寶又抿死了唇,擰著小眉頭,不解:“可是我心裡為什麼總有這樣的想法,師傅,我方才去買吃的,又遇見了上次那位姐姐,不知為何,我總想叫她觀音娘娘,腦子裡好像在說,觀音娘娘就是那樣的。”
白藥跟著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說道:“或者,許是……你幼時,爹娘曾教過你這樣的話。”
阿寶六歲之前的記憶都不怎麼記得,他隻知道他一直是在牙婆手裡的,六歲才被他師傅買了回來當藥童。
對自己的父母家人是一概不知,不過他生性樂觀,有師傅對自己好,也不糾結無父無母之事。
這會兒師傅提起這話,他自然也沒什麼悲傷情緒,隻是還是一臉疑惑的表情,似乎在說“是這樣嗎?真的嗎?”
白藥曲起手指在徒弟腦門彈了一指鏰,然後站起來往前走,“小小年紀莫要整天胡思亂想,無事就去背藥書,過兩日我可是要拷問的。我先去換套衣服,給將軍看看脈。”
果然一聽這話,阿寶什麼旁的心思都沒了,趕緊又抓了一塊塊糕吃,邊含糊道:“師傅我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