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把我從港.黑的車裡帶走了。
中島敦是白虎異能者,有著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白色死神之名,卻依舊抵禦不了電擊。
他的異能可以治愈自身的傷勢,然而這並不代表他能馬上從昏迷中醒來,如我所料的一樣,費奧多爾有能夠對付他的辦法。
可費奧多爾沒有像太宰治那樣對我,把我帶回去之後,他將我放到沙發上,溫柔地給我蓋上了毯子。
也許他已經發現,我沒有真正失去意識?
又或許……他跟太宰治本來就不是同一類人。
當我醒來的時候,他坐在陽台外麵悠悠地喝茶,在他麵前的桌上還擺著點心,烤成金黃色的餅乾,一塊塊壘在碟子裡,像堆積起來的金幣。
看到我從沙發坐起來,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指著桌麵的餅乾說:“這是圖拉蜜糖餅,早在18世紀的時候,圖拉人就想將這種餅乾做成長形,放在行李箱裡以便攜帶,然而不管他們怎麼改良,最後都隻能無奈地承認,還是最初的圓形餅乾更受歡迎。”
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我起身走過去,他拿起桌麵的茶壺,親自給我倒了一杯茶。
他把茶杯放到我的麵前,焦糖色的茶水在裡麵微微晃動,倒映出我微微怔忪的眼神。
我抬起頭看他,他說:“我是邀請你來做客的,當然要好好招待你。”
沒想到我來這個世界之後,第一個對我表現得這麼友好的竟然費奧多爾。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中島敦的臉忽然從我的眼前閃過,我迅速垂下眼眸,沒有讓費奧多爾看到我的眼神。
費奧多爾指了指對麵的椅子,我默默坐過去,他把那些金幣一樣的餅乾推到我麵前,問:“要嘗嘗看嗎?”
我拿起一塊餅乾輕輕咬了一口,餅乾上有繁複的花紋,咬上去口感酥脆,裡麵包裹了一層藍莓果醬,在果醬下隱藏著絲絲辛辣……他沒有說過這是薑餅。
我放下餅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紅茶也是溫熱的,熱氣湧了上來,我忽然覺得有些暈乎乎的,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極為不真實。
我有些迷茫地望著前方的費奧多爾,費奧多爾笑著說:“這是我從國外帶過來的。”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
他眼裡流露出了些許遺憾,仿佛我們認識了很久一樣,語氣帶帶著親昵,我忍不住在心裡咂舌。
我收回之前的想法,他跟太宰治就是同一類人——同樣的虛偽。
“是我不會欣賞,點心這種東西,對我來說隻有好吃和不好吃的區彆,不管國內國外還是背景故事什麼的,我都不感興趣。”
我放下茶杯,對他說道:“所以,有話還請直說吧。”
費奧多爾臉上的笑容怔住,又打量了我一眼,看到我有些冷淡的神色,他微微挑起嘴角。
“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他輕聲笑道,“請你來做客,已經讓我看到很多平時看不到的東西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離開之後,港.黑那邊又發生了什麼讓費奧多爾出乎意料的事情?
我放開茶杯,慢慢靠到椅背上,這裡的椅子柔軟舒適,坐上去讓人忍不住想要放鬆,要不是費奧多爾還在對麵,我說不定會想在這裡再補個覺。
費奧多爾貼心地給我遞了個抱枕,我迅速抱住。
抱枕很軟,而且也是毛絨絨的,顏色雪白,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他頭頂疑似同款的帽子。
他對我眨了眨眼睛。
我問:“五條悟現在怎麼樣了?”
既然他邀請我來做客,那麼回答客人的問題也是基本禮儀吧?
費奧多爾說:“他被關在獄門疆裡已經快一個星期了。”
“????”
什麼獄門疆?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居然能關住五條悟??
注意到我迷茫的眼神,費奧多爾也是微微一愣。
“你不是因為這個才回國的嗎?”他說,“我聽說你一直在國外。”
他連我對太宰治說的話都知道。
我思索片刻,慢悠悠地回道:“我回來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我還以為你是回來找五條悟的。”費奧多爾有意無意地透露著情報,“畢竟他現在的情況算不上好……”
我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他說:“咒術界的高層正在商議用什麼名義處死夜蛾正道,夜蛾校長在五條悟的學生時代就擔任他的班主任,跟他相處多年,然後,五條悟新收的學生……”
虎杖悠仁,宿儺的容器,在澀穀失去意識,被宿儺占據身體殺害了大量普通人……
一個個咒術界的情報拋出來,我的手指慢慢收緊。
跟原來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不對,也許在原來的世界,這就是未來。
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我放走了臥底身份暴露的諸伏景光,為了保護我,貝爾摩德隻能把我送到安全屋。
然後我擺脫監視,從安全屋離開的時候準備回國的時候,我遇到了乙骨憂太。
乙骨憂太告訴我,五條悟即將擔任咒術高專一年級的負責人,他的其中一個學生是伏黑惠。
而在這邊,伏黑惠已經成為一年級了。
一旦五條悟消失,他建立起來的一切都會變成無人看守的果園,那些惡心的人會像禿鷲一樣撲上去,分食他的成果……這就是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
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瞞著我,書果然是不可信,不對,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我還以為你很擔心五條悟呢。”費奧多爾虛情假意地歎氣,“沒想到你竟然先去找了太宰君。”
他並不知道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無條件給了我情報,現在輪到他從我這裡收取報酬了。
我說:“因為……有些東西想交給他。”
“你跟太宰君是朋友嗎?”費奧多爾眼裡流露出了些許好奇,“你跟他是怎麼認識的?”
我還沒說話,他就像是察覺到自己態度過於熱切一樣,連忙解釋道:“不要誤會,我隻是很好奇,太宰君一直在橫濱,從未離開過。”
“自從他當上首領開始,他就很少離開他的辦公室,更彆提出門了。”費奧多爾說著又遺憾起來了,“我也很想跟他交朋友。”
我配合地說:“我之前不認識他,我隻是認識他的朋友。”
“朋友?”費奧多爾微微挑眉。
“我們有個共同的朋友,”我垂下頭,失落地說,“他已經不在了……”
“他給我留下了一點東西,我本來想轉交給太宰的……”
我把太宰治要拉我跳樓的事情說出來,費奧多爾頓時睜大眼睛。
“就是因為這樣,你不想把東西給他,然後他把你關進了地牢裡?!”
像是覺得不可思議一樣,費奧多爾又追問了我在地牢裡發生的事情。
他似乎隻知道樓頂的事,對港.黑內部並不算了解,然而我說完之後,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像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一樣,他猶豫著說:“那個,我好像聽說過……”
“港口黑手黨把人抓住之後,會關進地牢裡,然後安排特定的人員去看她,在他們之間培養特殊的感情,以便套取情報……”
他竟然將太宰治的想法猜得**不離十了,我震驚地望著他。
他連忙擺手:“我隻是聽說而已。”
“雖然我不了解太宰君,但是以他的地位,想必不會做這種事情吧。”
他冷靜地分析道:“而且中島敦也……看上去不像是會說謊的人,就算有太宰君的命令,他也不一定能做到。”
“中島敦應該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請你彆擔心。”
我:“……”
我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說話的藝術,雖然他字字都是在為太宰治開解,可是在我聽來,卻像是抹黑太宰治一樣。
如果我沒有從書那裡聽說這些人,聽到他的分析,我隻會更生氣吧。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
看到我有些不同尋常的反應,費奧多爾不由得停了下來。
“抱歉,”我說,“我現在沒有心情考慮這些事了,自從知道五條悟的遭遇之後……”
我看著費奧多爾,又歎了一口氣,“你也知道他是我父親吧,可是我一點忙也幫不上……”
費奧多爾適時開口:“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請儘管跟我說。”
“你能找到獄門疆嗎?”
“有點難,不過你拜托我的話……”費奧多爾停頓下來。
“我要付出什麼?”
“我說過了,我隻是邀請你來做客的。”
“可是你看上去不像無欲無求的樣子。”我直白地說道。
費奧多爾無奈地笑了一下,“我現在效命於一位誌向遠大的人士,他那邊倒是有些麻煩……”
“是福地櫻癡吧?”我直接問道。
費奧多爾端著茶杯的手一抖。
我說:“我在太宰治的辦公室裡看到‘那種東西’了,是它告訴我的。”
“它還跟我說了很多你的事情,想讓我阻止你們,但我隻對五條悟感興趣。”
“如果你幫我找到五條悟,我可以把它交給你。”
我在“你”字上麵加重了音,這個東西是給他一個人的,而不是他身後的組織,也不是其他什麼人。
讀懂我的意思,費奧多爾很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