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色不變,沒有忐忑,也沒有不安,就這麼耐心地望著他。
我並沒有真的打算把書交給他,我在這時候攤牌,是為了讓他幫助我,不管是解開獄門疆的封印還有對付福地櫻癡,以他的聰明才智絕對辦得到。
而且他都已經知道我在港.黑樓頂的表現了,再在他這裡裝傻也沒用,還不如把我想要的直接說出來,然後跟他做交易。
良久,費奧多爾放下茶杯,低聲說:“你真會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我說,“隻要我身上還帶著太宰治想要的東西,他就會讓我回港.黑——這麼多年了,你的人連大門都還沒進去過吧?”
但是我可以,隻有我能做到。
費奧多爾就是發現這點才會把我帶回來的。
費奧多爾沉吟片刻,微微點了點頭。
我說:“我們可以去找獄門疆了。”
“這麼心急。”費奧多爾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如喝完這杯茶再說。”
他再次端起茶杯,氣定神閒地看著我。
我也拿起茶杯,就在這時,門口的方向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
一個白色的巨獸突兀地出現在那裡,腳下踩著碎裂的大門,它鎏金一樣的瞳孔直直地望了過來,眼裡閃爍著能夠撕碎一切的凶光。
對上我眼神的瞬間,野獸臉上出現了人性化的痛苦之色,它喉嚨裡發出低低地吼叫,身形慢慢縮小,最終變成了人類的模樣。
黑色的長外套,領口豎起來能遮住脖子,然而在脖子周圍的地方,慢慢浮現出了血跡。
像是連說話聲都被抑製住了一樣,他沙啞地喊道:“九葵衣……”
費奧多爾側頭,對我說:“是敦君呢。”
他用的是我在車上對中島敦的稱呼,紫色的雙眸也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像是在等待我做出反應。
我扭頭對中島敦說:“敦君,回去吧。”
正準備走過來的中島敦腳步僵住,不敢置信地望著我。
我說:“我是自願來做客的。”
話音落下,我看到了從門外走進來的太宰治。
破碎的大門在他身後,仿佛與他那件漆黑的風衣仿佛融為了一體,看到他的瞬間,猶如看到了比白虎更可怕的凶獸。
也許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鬼也說不定,我在心裡嘀咕了一聲,問他:“你是來找我的麼?”
“對,”太宰治說,“你之前說你得罪了一個人,我很擔心。”
真是好笑,我又問:“難道不是因為我帶著你想要的東西離開了麼?”
“當然不……”
“不要騙我。”
我打斷太宰治。
話音落下,太宰治的臉色也跟著沉寂下來。
氣氛陡然變得窒息,從他那裡傳遞過來的壓抑感如同巨石壓在我的心底,我莫名地難受起來。
中島敦擔憂地望著我,我卻不想再看他。
我問太宰治:“你故意把我關在地牢裡對麼?”
“你讓中島敦接近我。”
“然後讓他從我這裡拿走你想要的東西。”
“不是!”中島敦急忙說,“太宰先生從來沒有這樣吩咐過!”
“可是他讓你給我送飯。”
我終於對上了中島敦的視線,隻不過我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冷。
我說:“在地牢的時候,我每分每秒都覺得很無聊,很孤獨,很想要就這麼瘋掉,是你給我送飯,陪我說話,還安慰我……”
“我把你當成了朋友。”
如果中島敦想看織田作的靈魂水晶,我是不會拒絕的。
我不討厭中島敦,我隻討厭策劃這一切的太宰治。
我又看了一眼太宰治,太宰治說:“那些東西……放在你那裡不安全。”
“可是他已經在我這裡很多年了。”
我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對你來說他很重要,對我來說就不重要了嗎?”
“你明明知道我是因為他才去學那些技術,才不得不——!”
我為什麼要跟貝爾摩德去美國,不就是因為她答應幫我提取織田作的靈魂嗎?
不然我早就見到五條悟了。
我深深吸了吸氣,看著有些怔愣的太宰治,我說:“如果你想要他的東西,以你跟他的關係,我絕對會給你的。”
“你明明可以直說……”
為什麼要把我關進地牢裡?為什麼故意讓中島敦接近我,騙取我的信任?
我想就這麼問他,可是我問不出口。
他為什麼不能這麼做呢?我跟他又不是朋友,我們隻是陌生人。
隻是因為織田作這個名字勉強聯係在一起的而已。
這樣的關係本來就是脆弱的,是不應該存在的。
太宰治微微一愣。
我說:“以你的眼力,你真的看不出來麼,我並沒有那麼不想把東西給你。”
“你隻是不信任我。”
說完我直接起身,費奧多爾也放下茶杯,拿起了掛在一旁的披風。
看到我們要走,太宰治神色微變。
“等等,”他看著我說,“我從沒沒有那麼想過。”
“你想做的事情,‘我’早就做過了。”
想做的事情?是指複活織田作麼?
見我理解了他的意思,他趕緊說道:“我比你更了解代價有多大,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你根本就承受不住。”
“這種事應該由我來做——”
他還沒說完,我就忍不住冷笑。
應該由你來做?所以你就把我關進地牢嗎?
我淡淡地說:“知道了。”
大概跟太宰治想要的反應不一樣,太宰治愣了愣。
我說:“我明白了。”
“我答應你,不會把東西交給任何人,也不會再拿出來任何人誰看。”
“我會好好保護他,不會比你更差。”
“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收起所有神色,看太宰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不帶任何情緒。
我在跟太宰治劃清界限,意識到這點,太宰治鳶色的瞳孔微微一縮,手瞬間攥成拳。
難道他以為解釋清楚,我就會原諒他麼?他怎麼可以這樣。
如果一開始就直接告訴我,如果——
我停下所有想法,轉頭對費奧多爾說:“走吧。”
費奧多爾做出個手勢,示意我看向陽台側麵的方向,一扇小小的木門出現在那裡,蒼藍的海豚花垂在木門邊緣,和翠綠的葉片交相輝映,在陽光下格外夢幻。
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洞口,打開就能去到異世界,這個想法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費奧多爾也笑了,他走到木門前,輕輕撥開了那些脆弱的花朵。
在走進去之前,我聽到太宰治在身後叫我。
“九葵衣!”
他的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焦急,還帶著氣惱。
回頭對上他寫滿了不讚同的鳶色眼眸,我臉上的笑容變得燦爛了。
他該不會真的擔心我吧?都這種時候了,怎麼可能。
我想了想,終於明白了他的想法。
我對他說:“不用擔心。”
“就算你的好朋友回來了,我也不會把你做過的事情告訴他。”
“你滿意了嗎?”
太宰治臉色微微一白,薄唇動了動,我趕在他之前說:“再見,不,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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