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通話結束的界麵,我陷入沉思。
費奧多爾的手機不會錄音了吧?
對森鷗外說的那些話,我並不希望被其他人聽到,尤其是費奧多爾這種心機深沉的人,如果他利用這通電話做什麼的話……
要不……把手機毀掉?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費奧多爾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費奧多爾低頭看了看我被拿在手裡的手機,再抬眼的時候,語氣帶著試探。
“怎麼?談得不愉快?”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之前明明隱藏得很好,一直都沒有被太宰治發現,現在電話卻這麼容易就被找到了……
見我不說話,費奧多爾主動開口:“沒想到森鷗外還活著。”
他的神情可一點也沒意外,他早就知道了吧?
正這麼想著,費奧多爾就說:“雖然對你們的通話內容很好奇,但我不會做什麼的。”
“我也沒有給電話錄音。”
“我跟太宰君不一樣。”
費奧多爾說著再次笑了起來,語氣有些耐心尋味:“我很尊重我的合作夥伴。”
意思就是太宰治不尊重我嗎?
他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內涵太宰治,難道太宰治做過什麼得罪他的事情?竟然讓他這麼記仇。
我把手機還給費奧多爾。
他對我笑了笑,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收回兜裡,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機逃過了一劫。
一起走回沙灘的路上,費奧多爾說:“我跟夏油君談好了。”
“拿到獄門疆,你打算怎麼解開?”
“……”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過。
我原來以為拿到獄門疆沒有這麼容易,而且……我學過很多種術式,可是這裡麵沒有包含能破咒的。
如果想要讓獄門疆失效的話……腦子裡閃過了太宰治那張可惡的臉,我忍不住想要扶額。
難道我要跑回去求他嗎?
才不要!
我一定有辦法的!!
看到我有些苦惱的神色,費奧多爾又提議道:“不如我幫你?”
“嗯?”我驚訝地抬頭。
費奧多爾說:“我剛才從夏油君那裡打聽到,獄門疆分為表、裡兩個部分,五條悟被關在‘裡’層,‘表’層可以用正確的口令打開,就像用鑰匙開門一樣,讓他光明正大地走出來,然而夏油君很警惕,如果我們找他詢問口令的話……”
恐怕還沒開口,偽夏油就會把我們趕走,我們根本看不到獄門疆。
雖然不知道他在計劃什麼,但是關住五條悟,絕對是他計劃裡最重要的一環。
我問:“其他辦法呢?直接破壞關押五條悟的‘裡’層?”
費奧多爾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在之前的談話中試探過偽夏油,獄門疆沒辦法從內部打開,因為封印很穩固,如果能讓封印動搖,變得不那麼穩定,以五條悟的實力應該很快就能出來。
這邊的五條悟雖然不是我爸爸,但我還挺想見見他的。
而且連獄門疆都拿到了,隻差一步就能見到他……要讓我就這麼放棄,我不甘心。
我問:“要怎麼做?”
“你恢複實力就可以。”
我微微睜大眼睛,費奧多爾談笑自若地說:“既然你是五條悟的孩子,本身的實力應該很強吧?”
我的身上沒有外傷,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費奧多爾問:“用強大的實力動搖獄門疆的術式,而不傷害裡麵的人,你能做到嗎?”
我不假思索地說:“當然可以!”
說完,我又有點遲疑地看著他:“不過我現在……”
“不是還有‘那件東西’嗎?”費奧多爾加重了音,意味深長地說,“我不僅幫你從橫濱離開,還幫你拿到了獄門疆,你是不是也該讓我看看我想要的東西。”
“隻有雙方互相信任,合作才能順利進行下去,不是嗎?”
費奧多爾紫色的眼眸犀利地望過來,眼神再也不複之前的溫和。
我心裡沒有害怕,反而有種早該如此的感覺。
終於知道他想要什麼了——之前跟他說起書的時候,他連細節都沒問,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我的條件,我還以為他的目標並不是“書”,而是想利用我達成其他什麼目的。
既然他想要的還是“書”,那就好辦了。
而且我現在也明白了他為什麼不擔心我欺騙他,連問都沒問就來幫我找獄門疆。
如果我見過“書”的事情是假的,他會把我留在這裡,把我想要解開獄門疆的事情告訴偽夏油,讓我一個人麵對偽夏油的怒火……
他既然看穿了我的偽裝,就知道我的身體並沒有那麼好,我根本反抗不了偽夏油。
到時候等待我的,將會是偽夏油最嚴酷的懲罰。
而費奧多爾隻會在一旁冷淡地看著,或者笑著說:“怎麼辦呢,因為你沒有‘書’,我好像沒辦法再幫你了。”
……費奧多爾遠比我想象的更可怕。
原本隱約覺得他還有點好說話的念頭瞬間被掐滅,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冷意。
仿佛連渾身血液都被凍住了,我抿唇看著費奧多爾。
一旦確認合作對象沒有利用價值,他就會毫不猶豫把對方推下火坑吧?
這就是他所謂的“尊重合作夥伴”?
他恐怕比太宰治還狠心……
費奧多爾對我的警惕選擇性地視而不見了,也沒有了之前的體貼,圖窮匕見般地說道:“很難辦到嗎?”
“隻是恢複一下身體的傷勢,對無所不能的‘那件東西’來說,應該很簡單吧?”
“啊,對了,”他像是才想起來一眼,盯著我說,“你之前對太宰君說了那樣的話,再想回去拿東西應該很難吧?”
我根本沒打算回去。
如果回去,費奧多爾一定會想辦法聯係我,操縱我拿到書。
當然,就算沒有他,我也沒有回去的想法。
太宰治都那麼對我了,我為什麼還要回去!
又看了費奧多爾一眼,我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白紙。
我說:“這是我從‘那件東西’上撕下來的。”
費奧多爾微微挑眉。
他似乎並不知道書隻是把另一個世界的事實替換到這裡,還以為書是無所不能的東西,然而不管他怎麼想,對我來說都是有利的。
就像他利用我一樣,我也想要利用他,並且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我展開那張紙。
純白的紙張,沒有一點汙垢,是我提前從太宰治辦公室裡拿的。
早在聽說費奧多爾所作所為的時候,我就從辦公室裡拿走了這張紙。
把紙疊成千紙鶴的形狀,就是想要跟“書”對話的信號。
作為世界意識的化身,我的一舉一動都能被它感知到。
剛把千紙鶴折好,在千紙鶴展開的翅膀上,就出現了一個“qvq”的表情符號。
下一秒,表情符號變成了一行文字:“你想好了嗎?”
書問的是我會不會幫忙救太宰治,對抗福地櫻癡。
我說:“想好了。”
“我會幫你的,”我說,“我可以在上麵寫字了嗎?”
停留在千紙鶴翅膀上的字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因為我跟它對話並不需要寫字;而這也隻是一張普通的白紙,不管寫什麼都不會實現。
過了幾秒,字體變換成了“當然可以”。
書不明白我要做什麼,但是他沒有拆我的台,我早就料到了,因為它還需要我。
我在心裡笑了一下,莫名的覺得有些疲憊,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就像是掉進了沼澤裡,不是被利用,就是在利用彆人,越是掙紮就陷得越深。
做完這些事情,我真的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麼?
我把千紙鶴交到費奧多爾手裡,“你來寫吧。”
“機會隻有一次。”
費奧多爾凝視著我,帶著少許試探地問:“你跟它做了交易?”
“沒有,”我說,“隻不過它拜托我幫忙而已。”
“幫忙?”
“我不是說過了麼,福地櫻癡的事情是它告訴我的。”我指了指費佳手裡的千紙鶴。
費佳皺了皺眉,我猜他大概在心裡想,書有了自主意識,還有了明顯的偏好,那麼他拿到書,在上麵寫下的文字到底還會不會生效。
如果書不喜歡他,他在上麵寫的東西真的能夠實現嗎?
我說:“你幫忙解決福地櫻癡就可以。”
“你應該知道他的全部計劃吧?說不定手裡還有他的把柄?”我看著費奧多爾說,“等拿到獄門疆,你跟我去武裝偵探社一趟。”
“……”費奧多爾默默看著我,“你想讓我當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