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紅樓之世家貴女(34)八更(1 / 2)

悠閒人生[綜] 慕容六六 7973 字 6個月前

荷園的小院外本是一方不大的荷塘, 因著榮國府擴建,賈敏又獨愛這處風景, 賈代善便特意吩咐工匠將荷塘挖得大了一圈,與府中的湖連到了一起。這下倒便宜了府中幾個小輩,賈敏裝模作樣地在岸邊栓了一隻小舟,有時和賈姝幾個泛舟湖上, 采蓮蓬、摘荷葉蓋,湖麵涼風習習很是愜意。

早在房燦一家從榮國府離開後, 房氏便替房月盈尋摸起了親事。如今遠哥兒也在京中, 房月盈愈發不想嫁回老家去, 恨不得離得遠遠的才好。隻她這出身,說差也不差,和高門大戶庶出的比;說好也不好, 和京城眾多名門閨秀比。再加上沒了親生母親,在京城說親談何容易?

房老太太挑來挑去, 本是年紀最大的房月盈, 沒想到反而落在了賈嫻、賈姝她們之後。

知道姑祖母是真心疼愛自己, 也有心扶持她們姐弟, 房月盈便完全放下了以前的狹隘,乖巧地跟在房老太太身邊,自己的親事也全然憑她做主, 如此一來便也不著急了,隻每日和幾個表妹玩耍。

北地的秋日,格外氣爽, 天高雲淡、風和日麗,不時有南飛的大雁排隊而過。賈敏見園中秋意正濃,荷塘裡的荷花雖已凋零大半,隻剩一些殘荷林立,風過出還有些微微的涼意。兩岸卻種了不少秋菊、玉簪、秋海棠,楓樹並未開始紅透,隻青紅參半罷了。便打發走了旁人,隻留了菖蒲在一旁守著,自己則躺在那小舟中,臉上蓋了塊帕子遮住陽光,午後小憩。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聞一陣由遠及近的簫聲,與蕭索的秋景很是相襯。

“菖蒲,幾時了?”

賈敏懶洋洋道,心中一邊感歎簫曲動人,一邊煩惱也不知是哪個挑的這個時候,打攪了她的清夢。

“未時三刻。”

不是菖蒲的聲音,是一個熟悉的清冷男聲,賈敏慌忙起身,那原本覆在臉上的帕子順勢滑落到小舟裡,又因一陣清風吹,而落到了湖麵上。賈敏一急,想著去撈帕子,那小舟晃了又晃,再定睛看看說話的人,正是林海,站在對麵不遠處的涼亭中,手裡拿著一柄長簫。

“原來是你,菖蒲呢?菖蒲!”賈敏四下裡望望,隻見菖蒲正靠在岸邊打瞌睡,吧唧了幾下嘴,睡得正香。賈敏忍不住一蹙眉,又見涼亭上那家夥嘴邊掛著淺淺的笑意,似乎是在笑話她。不由心下更氣了,忍不住順手撈過一杆子荷花莖,伸過去捅了捅菖蒲的咯吱窩,“菖蒲你給我起來!”

被碰到的菖蒲立馬驚醒過來,還不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本能地擺了一副要和人動手乾架的姿勢,那是她跟青桐請教的,想要危急時刻也能保護姑娘一二,順便也保護一下自己。“誰?誰打我?”

待回過神來,發現是自家姑娘,菖蒲不由舒了口氣,無奈道:“姑娘,您又逗我?我還以為有壞人來了。”

賈敏衝上頭的涼亭努了努嘴,“可不是有壞人,大尾巴狼都進窩了,你這個守門的自個兒卻睡著了。待我告訴木蓮姐姐,看她打不打你!”

菖蒲忙順著賈敏的目光看去,卻是一喜,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立定行禮道:“林公子來了!”

林海笑笑,“菖蒲,一年多不見,你長高了。”

菖蒲難得被誇,怪不好意思的,憨憨笑道:“我是長得壯,姑娘總說我再吃就橫著長了。”

“哦?”林海低聲的笑了,“我猜你家姑娘之所以這麼說,其實不過是想一個人獨占吃食罷了。”

“啪!”林海一愣,隻見一株帶著枯萎蓮蓬的荷花莖被直擊麵門丟了過來,他眼疾手快地接住,笑道,“我大老遠的來趟京城,賈四姑娘就請我吃這個?”

賈敏深吸了一口氣道:“誰請你來了?你不是嫌棄我們家麼?”

“我幾時說過嫌棄?”

“我爹娘都熱情好客,又同你爹娘交好,那我阿娘盛情邀請,你都不願意搬過來。怎麼著?我們賈家是有山精妖怪會吃了你魂魄不成?”

原來如此!林海莞爾,“山精妖怪倒沒有,成了精的粉荷倒有一棵。”

賈敏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今日穿得正是淺粉色紗裙。

“好哇,原來是編排我呢!我去告訴我爹、我二哥哥!”

“不必了,明兒我就不來了。”林海淡淡轉身,從涼亭上一路往下順著小坡走。

賈敏不解,“你真不來了?”

林海的腳步頓了頓,背著手,微微側過臉來,淡淡笑道:“嗯,明兒不來了。”

“我可否問問為何?是我家待你不周?還是你不想跟著章夫子念書了?”

林海轉過身,握了握手中的簫,笑道:“都不是啊,我是說我明兒個不來,後天來。”

賈敏發覺又被涮了,不由又氣又羞,反唇相譏道:“嗬,我倒不知什麼時候考春闈要用到音律了,不然林哥哥長簫不離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拿個棍子是要打虎還是攝魂呢!隻打虎也好,攝魂也罷,我們這裡既沒有虎,也沒有能離了的魂。”

林海知她指的是他手中的長簫,不由在手中轉了一下,道:“哦,四妹妹說這個啊,這個是……”他想了想,笑道,“對,就是打虎、攝魂。我回姑蘇,又去了一趟揚州、餘杭,聽聞現下的姑娘家最喜歡懂音律又愛風雅的公子,娘便讓我學習一二,將來也好說個媳婦兒。我本來見著涼亭無人,便想對著荷塘吹上一曲,不想打擾了四妹妹的清夢。攝四妹妹的魂我自是沒這個道行,至於這打虎嘛……牙尖嘴利的小老虎眼前倒是有一隻。”

“你……”賈敏氣紅了臉,轉而眼珠轉轉,又一笑道:“哦,我曉得了。都說話本子、戲文裡的登徒子,慣會附庸風雅,不是手裡拿把折扇,便是拿柄長簫。裝作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樣子。”

“啪!”那長簫輕輕一下敲在賈敏的頭上,林海卻板下了臉,訓道:“小小姑娘,曉得什麼叫作登徒子?我倒是好奇想問問,你是從哪裡看來的戲文與話本子?”

賈敏一時啞然,後悔不迭自己剛剛隻想著怎麼懟他,隨口一說就這麼說出口了。古時的小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有機會看這種亂七八糟的話本?就連丫鬟媳婦子在姑娘麵前說話,也是要百般留意,這種下流話是斷不能說出來的。

“我……我……”賈敏一時間舌頭打了結,也紅了臉,心裡盤算著怎麼把這話圓過去。林海瞧見她剛才一張小嘴叭叭的能言善辯,現下卻被他堵得啞口無言,一雙靈氣的大眼睛卻飄忽地轉著,像是思忖什麼壞主意。有的人在想撒謊或者想壞主意時,眼睛是會不經意間轉動的,隻是自己不知罷了。

林海覺得眼前的小人兒著實有趣,“你什麼你?說不出來我便去告訴賈叔叔。”

“登徒子許就是風流倜儻其實內裡又無多少墨水的假才子吧,我也是聽赦哥哥說的。”那小人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很沒底氣似的。林海卻瞧著愈發覺得好笑,聽賈赦說的?那倒也有可能,聽聞赦大爺成親前,有過一段相當荒唐的時光。從他口中聽到“登徒子”也不稀奇。

“原是聽你大哥哥說的,其實這登徒子也並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也不是什麼好意,下回可不許說了。”林海又故意板著臉教訓起眼前的小丫頭來。說是小丫頭,其實也不小了,他忽然一怔,發現之前那個蹲在花燈下滿臉鼻涕眼淚灰的小姑娘,不經意間已經悄然長高,麵容也愈發清麗秀雅起來,那尖尖的下巴,白皙的麵龐,林海隻覺得握洞簫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

“那是自然,多謝林哥哥包庇。”隻見她像討到了什麼大便宜似的,由剛才委屈巴巴的小模樣立馬笑開了花,見林海沒有出聲反駁,便趕忙朝菖蒲招招手,提著裙低聲道:“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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