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被他說服,不情不願地蓋了戳放他們入境。
顏如玉感慨:“看到這一幕,我真的學到了很多。”
“很好,”陸行舟橫了石飲羽一眼,淡淡道,“任何時候都不要冥鬨,不要乾壞事,不然過海關會很麻煩。”
“不,”顏如玉道,“我學到的是——隻要你嘴炮夠響,誰都不能拿你怎麼樣。”
“……”
正式踏上冥界土地已經是半夜時分,從碼頭中一出來,四五個中老年女鬼圍了上來。
“小夥子,地獄山阿去?”
“黃泉-彼岸-奈何橋-望鄉台一條龍觀光降價啦,還送免費孟婆湯。”
“半夜優惠大酬賓,地獄酒店總統套房隻要998萬冥幣!”
前麵一個小夥子背著個大背包,好像是一個人旅遊的樣子,被幾個阿姨鬼圍起來你一句我一句說了不一會兒,就跟著其中一個走了。
“他被宰了。”陸行舟篤定地說,“地獄酒店根本沒有總統套房。”
顏如玉好奇地問:“那他會被帶到哪裡去?”
“可能什麼假的酒店吧,比如一推開門,床上躺著七個沒穿衣服的女鬼……”
“臥槽,這是好事吧?”
“冥界這種極陰之地,還跟女鬼們雲雨,明天他就隻剩骷髏了。”石飲羽幸災樂禍地說,“除非他有我和領導這樣的修為。”
顏如玉兩眼望天:暗示得這麼明顯,你是真不怕被打呀。
陸行舟叫了一輛出租車,三人上車,向著預定好的酒店駛去,路過黃泉路的時候,隻見路邊盛開著大片火紅色的彼岸花,數不清的旅客們正在花海中拍照,居然還有幾對拍婚紗照的。
“彼岸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世世永無緣,這樣的寓意也能拍婚紗照?”顏如玉咋舌。
陸行舟道:“都怪判官宣傳得太好了,說什麼彼岸盛開、殷紅如火,意味著夫妻生活紅紅火火,還買通幾個網紅營銷號拚命刷什麼‘如果彼岸無雨,一定是全下在了我的心裡’。我懷疑他是報複社會。”
“他果然是冥界毒瘤。”石飲羽斷定。
過了景點區域,花海中沒有了旅客的身影,周遭瞬間變得寂靜起來,頭頂是永不見天日的厚重烏雲,下麵是一望無際的紅色花海,紅得濃烈,紅得壓抑,紅得讓人看一眼就沉淪其中,走過漫長的黃泉路,個人意識也會開始慢慢消失。
顏如玉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麵黃泉路上幾個伶仃的身影,那是在鬼差引領下木然趕路的亡魂。
她輕聲道:“組長,九年前,你就是從這裡把我撿回去的。”
“是啊,”陸行舟笑道,“從花海中走來的亡魂,要麼渾渾噩噩,要麼瘋瘋癲癲,像你那樣一臉傻相的,可真不多見,我隻看了一眼,就覺得這個亡魂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降魔師。”
“哦?”石飲羽好奇地看向他們。
就聽陸行舟接著解釋:“當降魔師不需要能力有多強,但需要心性堅定,畢竟每天過眼的都是全天下最殘忍肮臟的事情,她這樣沒心沒肺,最適合了。”
顏如玉麵無表情:“最後這句話就不要說了。”
石飲羽指尖一彈一收,手裡已經多了一朵彼岸花,他拈著花/莖垂眸欣賞片刻,送到陸行舟麵前,笑道:“九年前,你來冥界做什麼?”
“辦案。”陸行舟沒好氣道,“還能做什麼?”
出租車在地獄酒店門前停下,三人下車,抬頭望向巍峨的酒店大廈,隻見灰蒙蒙的雲層下,大廈上閃爍著五顏六色的霓虹,門口打著一條橫幅——地獄歡迎您。
陸行舟開了一個大床房一個標間,帶著二人從電梯裡出來,說:“先睡一覺,倒個時差,我預約了判官明天上午十點會麵,這裡離閻王殿路程很近,提前一個小時出發就可以。”
顏如玉板著臉:“提前一個小時叫路程很近?”
“這個酒店一晚房費換算成軟妹幣隻要668,而離閻王殿再近十公裡的地方,一晚就需要868。”陸行舟安慰道,“被貧窮打敗不可恥,我們還有富饒的精神世界和百折不撓的信念。”
顏如玉哭喪著臉,從他手裡接過房卡,嘟囔:“差二百而已,我真不覺得我的精神和信念值二百啊!哎?”
她突然站住,捏著房卡翻過來覆過去看了三遍,突然發現:“哎,組長,是不是拿錯了?怎麼我的是標間?”
聲音尚未傳導過去,陸行舟已經刷開一個房間的門,十分自然地和石飲羽進去了。
房門哢噠一聲關上。
真的拿錯了嗎?
顏如玉站在門口猶豫了三秒鐘,覺得陸行舟應該沒分配錯房間,標間最適合自己這樣的單身狗住了,兩張大床,一張睡人,一張放行李,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