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迎來了一天好天氣。
白離從起床開始就靠在床頭,枕頭墊著腰,她看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病房裡充滿著陽光的氣息和味道。
她是昨天晚上才轉到這個病房的,因為沈清嶼的關係,給她安排了一個安靜的最裡麵的位置,病房裡隻有她一個人,白離看著窗外紛飛的落葉,手指漸漸收緊。
昨晚突然跟陸遙重逢了,所以她也見到了錢若霖,見到了林灝,他們都變了很多,大家都變得成熟了,僅僅是四年。
她就這麼突然地見到了曾經的那些人。
唯獨還沒見到在她那場故事裡最耀眼的那一個人。
沈清嶼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白離正看著外麵發呆,他換了自己的便服,抽開凳子坐在白離旁邊。
“想什麼這麼認真?”
“在想出院以後回家畫點什麼。”
沈清嶼好幾秒沒說話,他說:“是嗎?”
他很顯然沒有相信白離的說法,沈清嶼從衣兜裡拿了塊糖倒在手心上,自己先吃了一顆,又給白離倒了一顆。
白離接過去,輕嗤:“你怎麼知道我想吃糖?”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抽煙,現在戒了,不就是以糖代煙?”
薄荷味在舌尖上跳動,白離微微眯了下眼,說:“你這麼了解我,真的好像從小跟我一起長大。”
“因為你真的很像她。”
很像沈清嶼那個過世的親妹妹。
沈清嶼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下消息,說:“我今天休假,去陪你嫂子。”
“嗯。”
“小離。”沈清嶼輕聲道,“不管遇到誰,你選擇回到這裡,這些就是需要麵對的,我相信你可以。”
白離笑了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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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嶼走了以後白離覺得有點累,又睡了個午覺,大概是上午想的太多,她這個短短的午覺夢到了許讓。
五年前,夏季的末尾,白離轉學到南城一中,開學那天她站在學校門口久久地沒有邁步。
她被領進辦公室的時候,江苗一直在跟老師說,麻煩他們多關照一下白離,她可能不太習慣交新朋友,這些老師是見慣了轉學生來的時候家長的囑托的,回頭看到白離一條超短裙,過腰的栗色卷長發,化了全妝,連睫毛都沒放過。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學生。
老師很敷衍地嗯嗯了兩句就過去了,並沒有把江苗說的話放在心上。
出去以後,江苗還在叮囑。
“小離啊,在新學校要好好交朋友啊。”江苗提醒著,“新環境可能需要熟悉一下,你以前都是讀的女校,這次可能需要適應一下,不過我剛才都給老師打過招呼了……”
“沒事。”白離說,“我自己知道。”
來新學校的第一個月,白離聽了關於自己的傳言不知道多少個版本,說她是個妖豔浪/蕩的女人,說她不知道已經跟多少男人睡過,甚至可能打過胎。
白離懶得管,其實沒有打算認真交朋友的,她甚至連班上很多人的名字都沒記得,唯一記得的名字就是——許讓。
因為提及率實在是太高了,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
“嘿,兄弟們今天出去玩嗎?讓哥請客。”
“今天許讓那個遠三分太帥了吧,我他媽一個男的都看濕了我操。”
“聽說許讓最近單身,有沒有姐妹上啊?”
“算了吧,他不是我們可以覬覦的對象。”
“你們說許讓到底喜歡哪種類型啊?”
那天有女生在教室悄悄討論許讓,白離從旁邊經過,身後有個人在叫她:“白離,喂!白離!”
隔壁班的裴川,白離恍惚之間記得這人好像之前跟她表白過,但是她沒有接受,拒絕地乾淨利落。
女生議論的聲音頓了頓,裴川雖然不比許讓,但是因為性格溫和好接觸,也有很多人喜歡。
許讓是遙不可及的,但是裴川是領家竹馬。
“反正不是白離這種類型。”有個女生嘀咕了一句,“你們沒發現許讓一直喜歡乖乖的,嬌滴滴的女孩子嘛?”
“也是。”另外一個女生回答道,恨得牙癢癢,“壞男孩都喜歡乖乖女,白離這種壞女人不都是惡毒女配?你看看她這個妝,我的天哪,她這樣的蕩/婦,以後孩子都生不出來!”
當著她的麵說她的壞話,白離突然覺得自己有時候太佛係了,確實她以前從來沒有管過,再怎麼臟的話都沒搭理。
可是正巧她今天心情不好。
白離的腳步停住,她從斜挎包裡摸了隻口紅出來,若無其事地站在她們幾個旁邊補妝,裴川站在他們班教室外麵也沒進來。
裴川知道白離會拒絕,畢竟上次他隻是不小心靠近了白離一下,差點摸到了她的肩膀,就被她踹了一腳。
被踹的那個部位回想起來還隱隱作痛,裴川不敢輕舉妄動。
幾個女生看著白離站著補口紅,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卻突然間覺得心裡有些發毛。
寂靜的下午,沒什麼人在,教室裡突然傳來兩個女生的尖叫聲和求饒的聲音。
許讓打完籃球,穿了件短袖,正仰著頭喝水突然聽到教室裡騷動的聲音,他的眉頭皺起來跟旁邊的祁紀陽對視了一眼。
他推開教室門,看到白離單手把一個女生壓在桌上,另外一隻手上握著口紅,抹在了那人的嘴上,被她壓著的女生唇邊全是灼目的紅。
白離最喜歡用正紅色的口紅,在那人嘴上胡亂畫了一通,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女生的眼神裡寫滿了恐懼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