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諸葛亮(2 / 2)

“君不疑臣,臣不負君,先生實為萬事典範,可先生縱然功在千秋,卻也過在當代。”

說到最後,丁璿幾乎是質問的口氣:“敢問先生,要多少無辜白骨,才能堆得起先生這般的千古賢相?!”

星光與篝火相映,跳躍在丁璿眼底,諸葛亮突然有些明白,明明是早已注定的結局,為什麼丁璿能夠逆天改命。

諸葛亮做了曹昂的師父,丁璿的軍師。

原本因為鄒氏對曹操喊打喊殺的張繡,因為丁璿的緣故,歸順了曹營,且鍥而不舍地攻打著威脅著曹操的荊州的劉表。

劉表是漢室宗親,乃黨史八駿之一,豈是說打便能打下來的?

張繡追著劉表打了三月,也不過是隻打下了新野而已。

諸葛亮抵達新野,根據地形重新製作了戰略部署。

曹昂立在一旁,認真地聽著看著,諸葛亮對於未來主公所有的期望,曹昂身上都有。

時間長了,諸葛亮便沒有那麼意難平了,甚至覺得,其實輔佐曹昂也不錯,曹昂的資質比這幾代的漢帝強太多太多了。

曹操尚且活著,太/祖的廟號是沒希望了,但中興之主的世宗或者發揚光大的太宗的廟號,還是能夠想一想的。

在曹昂的治理下,飽受戰亂之苦的百姓會好受很多。

諸葛亮拿下荊州後,策反錦帆賊甘寧,讓他去江東做臥底,為以後的收複江東做打算。

袁術貿然稱帝,引來諸侯們的討伐。

曹昂跟在他身邊許久,是時候出站小試牛刀了。

諸葛亮寫了三個錦囊,交給曹昂。

曹昂笑著接過,道:“娘跟我說過,說我若離先生而去,先生必會給我錦囊。”

“我當時問娘,是什麼樣的錦囊,娘一直不肯說。”

諸葛亮眉頭微動,曹昂拿著錦囊左看右看,道:“如今終於能夠得見了。”

諸葛亮握著羽扇,問道:“夫人還與公子說了什麼?”

曹昂想了一會兒,道:“娘說先生會好多,連弩,手推車,木馬...”

諸葛亮搖著羽扇的動作微微一頓。

那些都是他畫了圖,但還沒有徹底做完的東西,他從未給任何人看過,丁璿是如何得知的?

難不成,丁璿與他一般,一樣能掐會算,早已算中他會什麼,不會什麼?

生平第一次,諸葛亮生出一種想要與人一較高下的念頭。

後來,他又聽說了她的許多事跡,原本對她略有敵意的夏侯惇與她儘釋前嫌,曹操近日來頗為看重的郭嘉視她為知己,曹操還在為宛城之戰的一紙休書做努力。

這些人離丁璿越來越近,而他與丁璿之間,似乎還在較著勁。

劉玄德禮賢下士,愛民如子,在百姓心中口碑極好,且麾下有兩位絕世悍將,若收之,大業可定。

河北的四庭柱,顏良文醜已死,隻剩高覽與張郃,這二人若是來降,袁紹的兵力縱然在丁璿十倍以上也無需憂慮。

當然,這次戰役,要的是不僅僅打敗袁紹,他還有更深的考量。

諸葛亮有心讓曹昂趁著這次機會收服劉備並關張,當然常山的趙子龍也在他的算計之中,他算好了大火蔓延的程度,算好了那日幾晨幾時會下雨,唯獨沒有算到的,是丁璿那顆桀驁的心。

丁璿寧死,也沒按照錦囊上的指示,大呼先生救我。

大雨自天而落,諸葛亮看到丁璿立在雨中,摘下頭盔,笑得像個孩子一般。

雨水還在落,滴滴答答,有什麼自心底破土而出,從而一發不可收拾。

西涼錦馬超,果然如傳言一般,如錦似玉,矜傲世家子,英武將軍郎。

少年成名,豔驚天下,宛若九天之上清冷威儀的天神。

諸葛亮從丁璿眼睛裡,清楚地看到了驚豔。

星光灑在院子裡,馬超雙手背在身後,眼睛裡滿滿是丁璿一個人。

諸葛亮忽而覺得心臟跳得有些快。

諸葛亮甚至忍不住想,如果他是女子,會喜歡馬超這般的男子嗎?

或許會的。

這個時代的諸侯將軍多匪氣,世家子弟眉眼之間全是算計,馬超身上卻無二者的缺點,他有的是將軍的果斷淩厲,和行動之間沒有一處不好看的出身世家的特有的講究。

諸葛亮想認輸了。

馬超是一個讓他作為男人都會覺得驚豔的人,他有些不想去賭他在丁璿心裡的分量。

可認輸低頭又豈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諸葛亮閉目在馬車上養神思考,馬車外馬超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他的耳朵。

他聽得有些煩,拉下了轎簾,看著丁璿那張明豔動人的臉,胸腔處的心臟一下跳過一下。

前所未有的快。

“那麼...懷玉喜歡的人,是我嗎?”

不是他想套路,而是他不想在丁璿口中聽到拒絕。

斟酌良久試探又試探,方問出了這句話。

那日紅霞滿天,丁璿眉梢微揚,眼睛裡像是藏著太陽。

心口的某一處,突然平靜下來。

這樣便夠了。

他才不在乎丁璿是曹操的發妻,是曹操的求之不得。

赤壁之戰,曹操的大軍姍姍來遲。

曹操把大軍駐紮在赤壁後,第一件事便是私下找了他。

地方沒有選在營帳,而是選在了江邊。

在這個以劍眉星目為審美標準的時代,曹操的相貌隻能說是劍走偏鋒,跟英武正氣的長相沒有任何關係,又因為打了不少勝仗,久居人上的曹操又多了幾分陰鬱的威壓之氣。

當然,這種陰鬱威壓,很有可能是麵對著他才有的。

曹操輕眯著眼,道:“你不怕孤殺了你?”

諸葛亮一笑,道:“大戰一觸即發,司空不會這般魯莽。”

“孤若就是這般魯莽呢!”

曹操幾乎是爆喝著喊出這句話,因為太用力,額頭上的青筋都顯現出來,若不是剛才諸葛亮早已警覺,瞧瞧離他遠一點,隻怕這會兒子會被他的唾沫星子噴一臉。

仔細想想,諸葛亮挺理解曹操現在暴怒的心情的。

以曹操的風流成性,大多是覺得丁璿的那封休書,是一氣之下寫的,他們之間有曹昂這個堅不可摧的樞紐,隻要他再耐心地哄上一哄,丁璿還會與之前一樣,從新回到他的懷抱。

可世間哪有那麼多的稱心如意,理所當然?

丁璿是徹底對他死了心,與他一刀兩斷,回歸到表兄與表妹的距離。

不僅回歸到親戚關係,丁璿還給自己找了個姘頭。

說實話,諸葛亮挺不喜歡用“姘頭”二字來形容自己,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倆沒有舉辦婚禮,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苟合在一起,那就是姘頭。

姘頭就姘頭吧,隻待九州歸於一統,海晏河清,他便三媒六聘,迎丁璿入門。

“司空,你有何資格魯莽?”

諸葛亮看著麵前的曹操,道:“司空納了一位又一位的姬妾時,可曾想過懷玉的感受?司空當著懷玉的麵與旁人親熱時,可曾想過懷玉的感受?司空為了一婦人險些害死懷玉視若生命的昂公子時,可曾想過懷玉的感受?”

曹操瞳孔驟然收縮,瞬間拔出腰間的佩劍,橫在諸葛亮的脖子上。

諸葛亮麵平如水,淡淡道:“司空將懷玉的感受踩在腳底,有何資格因此事而魯莽?”

長江東日流,何時複西歸?

江水一遍一遍拍打著岸邊,衝刷著岸邊的泥土與士兵建起的欄杆。

曹操胸口劇烈起伏,眸光變了幾變。

不知過了多久,曹操終於開口,道:“可是在孤心裡,能與孤並駕齊驅的,隻有她一人,也隻能是她。”

“九州平定,孤為天子,她便是皇後,她的名字與孤一起被史官寫在書上,她的所有都與孤息息相關。孤勤儉節約,可孤不會叫她勤儉節約,孤要給她建天底下最豪華的宮殿,讓她享受最舒服的生活。千百年後,後人提起她,會說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女人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諸葛亮道:“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司空給了嗎?”

曹操被諸葛亮的話噎地一滯,道:“孤最愛的人是她,以前是她,現在是她,以後也隻會是她。”

諸葛亮手指夾著劍身,輕輕一推,轉身離去。

“她要的隻是唯一,司空給不了。”

多年後,九州歸魏,亂世終結。

諸葛亮寫了拜帖,找了劉備趙雲做保人,正式向丁璿提親。

丁璿的母親沒想到丁璿頂著一個當今皇帝前妻的名頭還能嫁的出去,而且嫁的還是當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

丁璿的母親拉著諸葛亮左看右看,生怕下次出門諸葛亮就被曹操砍了。

嗯,好看。

仙人之姿,談吐風雅,進退有度,怎麼看,怎麼比從小好遊俠的曹操好看。

丁璿的母親甚是滿意,讓丫鬟去請正在梳妝的丁璿。

吉時選定,新郎前來迎娶。

當今天子的前妻要嫁人,城裡前來看熱鬨的人將路圍得水泄不通。

天子昨夜與夏侯惇喝多了酒,喝完酒把酒壇子一扔,抱著夏侯惇大哭:“璿妹不要我了,她嫁諸葛亮了,我這麼好,她咋就不要我了?”

天子宿醉,罷朝三日。

然而在大婚當日,宦官由夏侯惇開路,給丁璿送來賀禮。

那是一個極其漂亮的金屋,被侍衛們抬著,宦官聲音尖細,道:“朕聞前朝武帝許發妻陳氏金屋藏嬌,卻因巫蠱之禍,廢陳阿嬌於長門宮。卿與朕相識微末,與武帝阿嬌無異,朕私德有虧,卿棄朕而去,朕之罪也。”

“小小金烏,聊表朕之心意。朕百年之後,後世之人不得追封皇後,朕之皇後,唯卿一人。”

曹操的話極為深情,縱然由宦官陰陽怪氣的聲音說完,也引得眾人靜默無語,心裡感慨曹操的多情,紛紛看向被團扇擋著麵容的丁璿。

丁璿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不擋道我就謝你八輩祖宗了。”

前來迎親的張飛差點笑出聲。

諸葛亮微微一笑,明晃晃的日頭落在他眼底。

前途漫長,且與卿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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