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邀月穿成迎春(1 / 2)

第四章

夜風微涼, 熏香爐的香片燃起的弧度被吹得有點散,像是醉酒後的的眼神迷離。

泓公子捉住了那隻的手。

他見過練武之人的手, 乾裂,粗糙,像是院子裡的老樹皮。

這雙手不同,手很軟,纖細, 正是侯門千金保養得極好的羊脂玉般的觸感, 一點也沒有練過武的痕跡。

沒有練過武, 又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出現在他麵前, 說的話也是叫人啼笑皆非, 他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部下集體叛變, 又或者說看他在蓬萊閣待了這麼多年委實憋屈, 偷了新帝的女人送給他。

泓公子挑挑眉, 揶揄道:“若輪起輩分, 我當喚你一聲嬸娘。”

新帝是他父王的五弟, 他叫新帝叫皇叔,叫邀月,自然是嬸娘了。

儘管麵前的邀月,看上去比他還小幾歲。

粉嫩嫩的臉,如月光皎皎,眸光清冷, 似鬥轉星移,亙古無情。

這當真是個有趣的人。

“隨你。”

少女淡淡道,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止,輕輕一掙,細膩的肌膚像水裡的魚兒一般,手指從他掌心溜走,平攤搭在他肩膀上,手指微微一挑,他月白色的外衫滑落在地。

泓公子眉頭微動。

她那句中意他臉的話,似乎並不是開玩笑。

泓公子輕抬頭,月光下,少女雪白的肌膚極近透明,眼底沒有任何情緒。

世間絕色,莫過於此。

泓公子眸光微轉,笑笑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新帝的妃子,半夜來脫他的衣服,若是叫旁人知曉了,榮國府縱有十族也不夠砍的。

可越是危險的事情,便越勾人的心。

泓公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溫香暖玉迎了滿麵。

他的指腹在她手心輕輕繞著,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你現在走,我便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或許是因為深夜前來,她的體溫比他涼上一些,可越是這樣,越能勾起人心底的火。

月色撩人,最是蝕骨美人香。

香片燃在熏香爐,嫋嫋升起的雲霧像是醉酒後的迷離眼眸,邀月的手指一路往下,聲色淡淡:“他們說你是個殘廢。”

泓公子挑眉輕笑道:“殘廢?”

“試試不就知道了。”

月光躲進雲層,燭火歸於黑暗。

最後不知誰先亂了誰的心,貪歡之後,輕顫著的音節泯於時間的流逝。

邀月慢慢穿上上衣服,泓公子把玩著她的發,道:“這便走了?”

窗戶無聲而開,月白色的聲音如煙霧一般消失不見。

泓公子眉頭微動,眯眼看著窗外景致。

蓬萊閣的宮燈是徹夜長明的,盞盞琉璃燈下,禁衛交接換班,廊下的畫眉鳥依偎著睡著。

夜香浮動,一如從前。

泓公子慢慢抬起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人身上清冷的幽香,亂了的床榻有著淡淡的麝香味。

泓公子躺了下去。

心底突然生出一種自己被嫖了的錯覺。

泓公子看向窗外,月光如碎了一地的玉屑,均勻地灑在廊下,那個如月光清冷的女子,大抵看了不少春宮圖。

泓公子笑了起來。

暢快淋漓後的身體很快陷入夢境,夢裡不曾向他笑過的女子顏若舜華,明豔不可方物,斜倚在貴妃榻上,酥胸半露,對他招著手:“你快過來呀。”

他笑著走過去。

金銀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次日清晨,一貫自律的泓公子睡到日上三竿,貼身太監進來伺候他梳洗,打掃床榻的太監聲音驟然拔高:“公子,昨夜是來刺客了嗎?!”

屋裡的太監們被嚇了一跳,忙不迭要去叫禁衛。

泓公子扶額,目光瞥了一眼床上的血跡,道:“沒有刺客。”

不過是來了一隻小野貓罷了。

“我昨夜不舒服,又咳血了。”

太監們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又是請太醫,又是去找太上皇,忙活了好一陣,太醫把著他的脈,捋著胡須好一會兒,對一旁坐立不安的太上皇道:“公子的脈象,倒是比往日好了許多。”

他覺得太醫是在欺君罔上。

若是男歡女愛對他的身體有好處,他夜夜笙歌豈不是長命百歲?

太上皇畢竟年齡大了,他也不想讓太上皇為他的身體太過擔心,尋了個借口應付過去。

他這種身體,縱然奪了新帝的皇位,又能在龍椅上坐幾天?

太上皇與太醫走後,他對太監道:“去打聽一下,含冰殿有什麼動靜。”

太監道:“公子,榮國府是一群養不熟的狗,老殿下才去多久,他們便巴巴地給新帝屋裡塞人,如今見一個不夠,便又塞了一個。似這等無情無義之人,您打聽她們做什麼?”

泓公子道:“多嘴,叫你去,你隻管去便是。”

蓬萊閣雖與外麵的人不大來往,但消息卻極為靈通,泓公子吃飯的時候,太監便將消息打聽出來了。

不過是姐妹倆去給太後皇後請安,被人故意刁難的事情。

泓公子抿了一口鮮筍粥,忍不住好奇她被人為難時,是什麼樣的表情。

“後來呢?”泓公子問道。

關於她為什麼來找他,他也曾麵對這一碟花生米,認真思考過。

如果說借腹生子吧,太膚淺。

把大明宮當成什麼了?

太醫與敬事房的人精明著呢,想要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偷龍轉鳳,怕是長了一百個心眼子也不夠。

不是借腹生子,便是借他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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