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武鬆遠沒有後來的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這時候的他脾氣暴躁,一雙鐵拳從未怕過人。
遠走滄州後,在柴進那受了不少冷眼,才將他身上的中二之氣慢慢磨練為成熟穩重。
這便是第二個階段的武鬆,打虎武鬆武都頭。
見人不卑不亢,上能應付知縣,下能將士兵們收為己用,在陽穀縣落了個極好的名聲,他適應了這個時代的規則,有著自己的底線,在吃人的製度下混得風生水起。
若不是武大郎身死,以他穩妥縝密的性格,扶搖而上隻是時間問題。
可武大郎還是死了。
武大郎飲下□□,他不再隱忍,不再給自己留後路。
天傷星就此歸位。
然無論哪個階段,武鬆都是一個非常純粹,甚至非常乾淨的人,磊磊落落,清清白白。
殺嫂子,找人做見證,事實擺在麵前,殺你是為了報仇,罪打蔣門神是為了報恩,報恩之後被蔣門神算計,不得不血濺鴛鴦樓,殺了人之後,仍不忘寫上幾個大字——殺人者,打虎武鬆也。
這樣的一個人,也無怪乎被自己的嫂子看上。
潘金蓮笑了笑,放下茶杯,手指繞著自己的頭發,道:“那個武二,前幾日因為兄長與人打架,一拳將人打倒,把他兄長嚇得半死,又是哭又是拽,讓他離開清河縣避難。”
武鬆眼睛輕眯,潘金蓮繼續道:“隻是被他打倒的那人啊,並沒有死。你說可笑不可笑?連人死沒死都不知道,便生拖硬拽讓自己的弟弟逃命,這個兄長,委實糊塗。”
潘金蓮話音剛落,武鬆將手中茶杯重重一放,原本斂去冷意的眼,現在滿是威脅之意。
“我不打女人,你走。”
武鬆冷聲道。
潘金蓮笑彎了眼。
現在中二病的武鬆,傲嬌得有點可愛。
她若是個男子,這般說他兄長,隻怕早就吃了他的拳頭。
可她偏偏不是男子,是個嬌嬌俏俏的女子,且又是一個不拘小節替天行道的女子,他若對她動手,那便失了道義。
潘金蓮將杯中水一飲而儘,身體微微前傾,對上武鬆冷峻的眉眼,道:“景陽岡上有一隻吃人的大蟲,專吃過路人,你若回清河縣,記得繞開景陽岡。”
說完這句話,潘金蓮站起身,對著吃草的馬兒吹了口哨,馬兒聽到口哨聲,撒歡跑到茶館前。
武鬆漫不經心瞧去,潘金蓮飛身上馬,烈紅的衣裳像是雲朵著了火。
像是察覺了他的目光,她回眸一笑,道:“我說的這個稀奇事,能否換一杯茶水喝?”
許是陽光太刺眼,武鬆蹙眉收回目光。
山風拂過,傳來少女大笑著縱馬而去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遠,直至完全聽不見,武鬆慢慢飲著茶。
茶館恢複了剛才的熱鬨。
茶館的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潘金蓮,與剛才不同的是,少了幾分輕薄之意。
“你說她去去哪?”
“你剛才沒聽到嗎?景陽岡有吃人的大蟲,以她的性格啊,多半是去殺大蟲了。”
“她一個女子,能殺得了大蟲嗎?。”
武鬆眉頭微動,飲茶的動作頓了頓。
“她厲害得很,或許能殺吧。”
“人與虎終究是不同的,能殺人不代表能殺虎,那大蟲又凶猛得很,很多獵戶結伴去除它,都被它給吃了。”
午時已過,太陽慢慢向西方滑去,茶館裡的灼熱之氣淡了幾分,武鬆放下茶杯,道:“小二,結賬。”
武鬆從袖口裡摸出幾個錢,放在桌麵上,走出茶館,眯眼看向景陽岡的位置。
茶館裡的人歇完了乏,三三兩兩踏上征程。
武鬆走在路上,不過幾日,便到了一個酒館,酒館外飄著旗子,上麵寫著三碗不過岡。
武鬆大步走進去,叫了牛肉與酒。
店家給他斟完三杯便不再斟酒,武鬆把哨棒一放,店家又忙不迭斟酒。
一杯一杯又一杯,武鬆有了幾分醉意,借著醉意,武鬆道:“這幾日都有什麼人來過這裡?”
店家窺了他一眼,斟酌半晌,猶豫道:“左不過是往來的過路人。”
“有一個過路人奇怪得很,是個極貌美的女子,來了我這兒隻要酒吃。一連吃了幾日的酒,在我這兒住了好幾日,瞧上去心情似乎不大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武鬆看著碗裡的酒。
臨近傍晚,酒水裡映著落日彩霞,有幾分那人身上熱烈的紅的味道。
武鬆悶頭把酒喝完,低聲道:“那人呢?”
“許是她等不來要等的人,昨夜她又吃醉了酒,一個人上景陽岡了。景陽岡有大蟲,她又是個弱質女流,隻怕這會兒早就葬身虎腹了。”
武鬆麵上一冷,將店家原本想說的他苦勸不住,可惜了那麼好看的一張臉硬生生地嚇回了肚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 店家:助攻,我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