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進客廳後,動靜輕了很多,不多時最角落的書房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昨晚抱著她睡的小殘廢,今天卻私會彆人。
薑斐眯了眯眼,良久垂眼輕笑。
也好,她在彆墅陪著這個小殘廢時間長了,也有些煩悶了。
……
洛菀關上書房門,被熱氣氤氳的悶咳一聲,才看向正坐在輪椅上的洛時。
印象中那個沉默寡言卻溫柔的男孩,不知什麼時候就長大了,精致而脆弱。
“姐姐,你身體不好,不該出門的。”洛時扶著輪椅朝她靠近了些。
洛菀抿了抿唇,沒有應他的話,隻是問道:“小時,你訂婚了?”
洛時抓著輪椅的手微緊,眉頭無辜的擰了擰:“姐姐……”
“告訴我,小時。”洛菀打斷了他。
洛時安靜地看了洛菀一會兒,垂眼笑了笑:“是啊,姐姐不為我高興……”
“你覺得我該為你高興嗎?”洛菀打斷了他,朝他走了兩步:“小時,為什麼不是彆人,偏偏是薑小姐?”
洛時沉默了一秒鐘:“為什麼不能是她?”
“那好,你告訴我,”洛菀認真地看著他,“你愛薑小姐嗎?”
洛時頓住,沒有說話。
洛菀眼中閃過愧疚:“小時,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突然訂婚?是不是……”
“姐姐,”洛時歪了歪頭,語氣依舊柔和,“怎麼今天突然來找我說這個了?”
洛菀的唇動了動,最終緩聲道:“小時,你不愛薑小姐,這樣做,不隻是耽誤了薑小姐,還葬送了你自己的婚姻。”
她說著,看著他的腿:“小時,你為我付出了很多,我還不起。可是這件事,你不能開玩笑,彆讓我擔心你好嗎?”
洛時皺了皺眉,遲疑道:“姐姐,擔心我?”
洛菀呼吸一緊,許久點了點頭:“我,謝遲,甚至陳老先生,我們都很擔心你。”
我們。
洛時低頭沉思了幾秒鐘,驀地開口問:“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改姓陳嗎?”
“洛”這個姓,有什麼好呢?帶給他無數的恥辱與疼痛。
而“陳”,卻能給他帶來財富和權勢。
洛菀抿了抿唇,搖搖頭。
洛時笑出聲來。
因為,她姓洛。
不過如今,他不想說了:“姐姐,隻是問我訂婚這件事嗎?”他抬頭望著她,唇角依舊噙著笑。
卻突然想到薑斐在他身前,永遠都是半蹲著身子,平視著他。
洛菀後背一僵,眼前的洛時似乎和她以前認識的洛時很不同,眉眼間充斥著些許乖戾。
洛時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心中嘲諷一笑,突然覺得有些累。
“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訂婚。”他說著,扶著輪椅朝洛菀靠近了些。
洛菀卻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洛時動作一頓,下一秒卻更加猖狂地朝她靠近。
“小時……”洛菀剛要說完,腳踩在地毯邊,人不受控的蹲倒在地。
洛時的輪椅停在她麵前:“我訂婚的原因,”他垂眼看著她,“你猜的是對的。”
洛菀臉一白,低聲呢喃:“可你是我的弟弟,我們是姐弟……”
洛時笑了出來,微微俯身,手輕輕蹭著她的臉頰,以氣聲說:“我們是嗎?”
洛菀僵住,心中止不住的顫栗。
他們不是。
從小她享受著他的溫柔,長大了得到他的保護。知道他訂婚後,她心中除了震驚外,還有淡淡的失落。
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會拒絕她的人,連這麼大的事情都在隱瞞她。
可此時,感受到他冰涼的指尖在她的臉頰爬行,她才覺得,自己從沒有真正的看清過他。
門口“啪”的一聲響聲,打斷了書房裡短暫的寂靜。
洛時的雙眼半眯,想到了什麼,眼神有了片刻的慌亂,幾乎瞬間收回手,直起身子看向門口。
薑斐神色怔怔,光著腳站在那裡,懷中的枕頭掉在地上,她也沒有理會,過了好一會兒才彎了彎唇:“打擾你們了。”
說完,轉身飛快離去。
彆墅大門傳來一開一合的聲音,窗外,一抹身影飛快跑了出去。
洛時抓著輪椅的手輕顫,直覺想要上前,下秒卻又頓住。
“小時,薑小姐她……”
洛菀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洛時一手撐著輪椅。
薑斐在錦城無親無故,總會回來。
而他需要好好想想,薑斐對他來說,究竟算什麼。
……
薑斐從彆墅出來時,沒忘記順手拿了銀行卡、外套和鞋。
賣慘歸賣慘,真慘就真的慘了。
想到小殘廢頂著50好感度和彆的女人曖昧的樣子,倒真的有趣。
【係統:宿主,你順利逃出彆墅了,現在去哪兒?】
薑斐沉思了下,徐徐笑開:“還有一個小朋友呢。”
【係統:嗯?】
薑斐沒有說話。
洛時這種多疑的人,有一點關係的人都不會輕易放過,更何況他們有50好感度的牽扯呢?
所以,她總能再回去。
但程寂……
薑斐抿了抿唇,輕歎一聲,還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她輕歎一聲,沿著人行道朝前走。
身後一陣機動車嗡鳴的聲音,而後一輛亮灰色跑車飛馳而過。
薑斐皺眉,理了理跑車帶起的風吹亂的頭發。
下秒,她卻發現那輛亮灰色跑車停住了,而後再次發動,嗡鳴著倒了回來,穩穩地停在她身邊。
薑斐轉頭看去,眉梢微揚。
沒想到程寂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跑車駕駛座,穿著休閒服的男孩,正是程寂。
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撐著車窗,眉眼肆意張揚,嘴裡懶懶地咬著一根煙。
他頭頂的20好感度倒是穩穩的,從沒變過。
程寂也沒想到會在半路碰見薑斐。
洛時的彆墅在城西,城西有條盤山路,是賽車手們喜愛聚集的地方。
他剛好心情不爽,來跑了一圈,回程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沿著路邊走著。
“薑小姐?”程寂看了眼她此刻的打扮,挑了挑眉,他沒記錯的話,她裡麵那件衣服,應該是她的睡裙,“這是被趕出來了?”
薑斐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你是?”
程寂皺眉:“薑小姐自然是不認識我的,不過我倒是在你訂婚那天,近距離見過薑小姐幾麵。”
太近了,近到幾乎赤誠相對。
說完,他卻感覺自己胸膛的傷有些滾燙。
薑斐笑了笑:“你是洛時的朋友啊。”
洛時的朋友?
程寂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隻微微頷首:“這麼說也可以,”說著,他看了眼四周,“薑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薑斐臉色一暗,搖搖頭:“我不知道。”
程寂道:“和洛時吵架了?”
薑斐容色白了白。
程寂了然,眸光微閃:“薑小姐如果不嫌棄,先去我那兒坐坐,等氣消了,我再通知洛時接你?”說著,他慢條斯理地補充,“畢竟,我是洛時的朋友嘛。”
薑斐看著他,認真想了想,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話音剛落,程寂好感度減了5.
程寂卻笑得越發燦爛,打開副駕駛車門,看著薑斐坐進來。
收回目光時,笑容卻多了絲玩味。
男人一邀約就跟著走,和她的表象還真不一致。
程寂發動車子,飛速疾馳:“薑小姐不怕我是壞人嗎?這麼容易跟男人走?”
你算個屁的男人。
薑斐心中冷哼,麵上卻始終平和,她愣了愣,輕輕搖搖頭道:“不是,”說著,轉頭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很親切。”
程寂抓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車身晃了晃。
薑斐不解,扭頭認真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程寂緊抿著唇,不說話。
薑斐也沒有移開目光,依舊直直盯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而後,她便看到程寂耳根慢慢變得通紅,之前減去的5好感度,一點一點重新爬了回來。
程寂轉頭看了她一眼:“彆盯著我。”
薑斐眉眼微眯,收回目光。
放浪的外表和舉止,內裡還有幾分幼稚。
果然是小朋友。
……
程寂自己住在市中心的高級公寓,公寓是上下層複合式,休閒室、健身室、衣帽間倒是一應俱全。
一進公寓,是一條嵌著壁燈的走廊,走廊儘頭,左側是空蕩蕩的廚房,右側是空蕩蕩的客廳。
冷色調的裝修,沒有半點溫度。
薑斐沿著走廊走進客廳,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身後程寂懶散地跟著,下秒突然想到什麼,眯了眯眼,看著前麵的薑斐。剛剛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當初在餐廳遇見的那個女人。
側影……很像。
“你怎麼了?”薑斐轉頭看著他。
程寂皺眉:“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薑斐轉過頭,笑問:“喜歡的人?”
“當然不是,”程寂輕哼,“隻是感興趣而已。”
但是,讓保鏢去查,卻像被人為阻攔了,什麼都查不出來。
不是喜歡的人就好。
薑斐走進客廳。
程寂顯然絲毫不懂待客之道,將她一人扔在這裡,自己去換了身衣服,再出來時,手裡拿著瓶酒放在茶幾上,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拿出一支煙咬在嘴邊就要點燃。
嘴裡卻一空。
程寂愣住,煙已經被薑斐抽走了,扔在了煙灰缸中。
“怎麼?”程寂挑眉,看了眼自己被奪走的煙。
薑斐看著他,認真道:“抽煙對身體不好。”
程寂眼中的慵懶凝滯住,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重新拿出一支煙,剛點上,還沒來得及抽,煙再次被人抽走,熄滅在煙灰缸中。
程寂頓時站起身,緊盯著薑斐,剛剛的懶散全部消失:“你再奪一個?”
薑斐依舊無辜地看著他:“你吸煙,對我的身體不好。”
程寂氣笑了:“這裡是我家。”說完再次拿出煙,謹慎地看了眼她,點燃。
薑斐臉色一白,這一次沒有動,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程寂皺了皺眉,坐回沙發上,咬著煙沒有動。
下秒,薑斐站起身,俯身湊到他麵前,再次把他嘴裡的煙拿走了。
程寂瞪著她。
薑斐卻彎著眉眼安靜笑了出來:“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程寂一愣,看著近在眼前的女人,身上的淡香和那晚他懷中的一模一樣。
他忍不住伸手抵住胸膛的傷口處,總感覺那裡有什麼在動。
“你很熱嗎?”薑斐已經坐回到原處,笑著看著他通紅的耳朵問道。
程寂安靜了一會兒。
“媽的。”突然低咒一聲,他起身回了房間。
薑斐依舊坐在客廳,拿出手機,沒有一通未接來電。
挑了挑眉,將手機扔在桌上,安靜地窩在沙發邊,一副乖巧等電話的模樣。
從上午,一直到傍晚。
直到天色昏暗,程寂從樓上下來準備出門的時候,薑斐依舊維持著蜷縮在沙發上小小一團的樣子,身上除了睡裙外,仍隻披著那件外套。
他頓了頓,默默走到沙發旁,剛要開口叫醒她。
薑斐卻動了動身子,外套滑落在身側。
她的腿仍蜷著,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映出的陰影打在眼瞼上。
那晚房間太暗,如今才看清,睡著的她是這樣的。
程寂皺眉,想要將她的外套拿起來,目光卻不覺落在她身前光潔如雪的肌膚上,還有誘人的曲線,那晚明明已經看過,可如今……
他忙將目光移開,拿起外套,神情卻頓住。
外套蓋住的鎖骨上,有一塊暗紅的紅痕。
他自然知道是什麼,與他上次留下的一模一樣。
隻是……
程寂緩緩吐出一口氣,總覺得胸膛上已經開始結痂的傷,莫名又有點脹。
餘光望見一旁茶幾上的手機,他猛地清醒過來,伸手將外套直接扔到薑斐頭上。
薑斐眨了眨眼,徐徐“醒來”,將外套拿了下來,茫然地看了眼程寂,又突然想到什麼,飛快看向手機。
沒有未接來電。
她垂頭,眼神逐漸黯淡。
程寂冷眼看著她,而後輕哼一聲,轉身就朝門外走。
“你去哪兒?”薑斐聲音帶著些低啞,從身後傳來。
程寂一邊穿上外套一邊朝外走:“酒吧。”
薑斐頓了頓:“去喝酒?”算來,和溫意舒分開後,她有一段時間沒喝酒了。
程寂看她一眼:“怎麼,良家婦女也想去?”
薑斐沒有說話,隻是抓了抓外套:“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程寂換鞋的動作一頓:“……找洛時認錯?”
薑斐抿了抿唇:“找酒店。”
程寂沉默了一會兒:“我這兒常年沒人,拿五星級酒店的錢,勉強讓你待一晚。”
薑斐目光一亮:“謝謝你,程寂。”
程寂睨她一眼:“給錢就行。”
說完就要離開。
“程寂……”薑斐忙開口。
程寂皺眉,身影停在門口。
薑斐低聲道:“廚房,我能用用嗎?”
“你會做飯?”程寂反問,下秒反應過來,“隨便。”
剛要關門。
“程寂!”
“又乾嘛?”
薑斐安靜了一會兒:“你回來吃飯嗎?”
程寂手一頓,頭也沒回,輕哼一聲:“想得美。”關門離去。
不多時,發動機嗡鳴聲響起,漸行漸遠。
薑斐站起身,看了眼手機。
她可是給洛時留足了時間,看來他是篤定她還會主動回去了。
將手機關機,薑斐起身走進廚房。
空蕩蕩的廚房,東西卻一應俱全,想來是有人定期來添置物品。
薑斐挽起衣袖,廚藝她倒是有,隻是不精,勉強能果腹。
以前哪裡需要她親手做這些?
她那個前道侶、“貼心”神衛、替身小情人都有一手的好廚藝。
最終,薑斐隻做了兩碗雞蛋羹,一碗自己吃了,一碗放在對麵。
而後自己躺在沙發上,蓋著外套,閉眼假寐。
許是累了,不多時她竟然真的陷入夢鄉。
程寂回來時,看見的便是客廳亮著的燈,燈下沙發上等著的人,還有桌上的那一碗早已涼透的雞蛋羹。
他的腳步在客廳停了幾秒,才走到近前。
還不到一點。
本來不該回來的,卻總想起那句“你回來吃飯嗎”。
好像沒有人問過他。
父母不會管他,保姆和管家隻會請示,壓抑的環境也是他逃出來自己住的原因。
這種感覺,很奇異。
“醒醒。”程寂坐在沙發對麵。
“嗯?”薑斐低應一聲,鼻腔裡發出的輕語帶著些慵懶,未曾掩飾的雙眼開合之間,透出一縷如絲的魅惑。
高高在上,卻又帶著幾分垂憐。
然而不過一瞬間,她已經恢複如常,雙眼朦朧地看著他,聲音喑啞:“你回來了?”
程寂怔,剛剛醒來時的她,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手習慣地掏出一支煙,卻在看見她的時候頓住,將煙扔在一旁,看著麵前的雞蛋羹,眉頭緊鎖。
“你不是說不回來?”薑斐坐起身,輕聲問道。
程寂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鎖骨上停留了一會兒,垂眼道:“我餓了。”
“哦,”薑斐乖巧應著,下秒迷茫的眼神終於有些清醒了,低聲譴責,“你餓了叫醒我乾嘛?”
程寂默了默,突然放肆地笑了出來:“看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