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很難看,他自己都厭惡。
薑斐沒再說話,隻是安靜的抹著藥。
洛時也逐漸安靜,目光始終盯著她,眉眼舒展。
不知多久,他突然想到什麼。
“程寂之前說的‘廚房’,是什麼意思?”
薑斐:“嗯?”她立刻反應過來,抿了抿唇,“沒什麼。”
洛時垂眼:“我聽說,他這幾天總是回家吃飯?”
薑斐手一頓,抬頭看著他,目光晶亮。
洛時皺眉:“怎麼?”
薑斐搖搖頭,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洛時,你是……吃醋了吧?”
洛時目光凝滯,呼吸頓了兩秒。
薑斐將藥放在一旁,湊到他跟前,笑得粲然:“洛時,你就是吃醋了吧?”
洛時飛快轉過頭:“晚了,該睡……”
話沒說完,他眼前一暗,薑斐突然朝他撲了過來,唇重重親在他的下唇上。
洛時一驚,手下意識地落在她的腰間。
回過神來,正對上如星河一樣的一雙眼睛。
薑斐笑:“洛時,我喜歡你為我吃醋。”
洛時好感度:75.
這一晚,洛時睡了這段時間以來最好的一覺。
睡夢中,一隻手輕輕覆在他的腿上,源源不斷的暖朝他湧來。
清晨。
洛時才睜開雙眼,隻感覺眼前一暗,伴隨著淡香與暖意一同傳來的,還有一張笑臉,薑斐正笑眯眯地望著他:“你醒了?”
她距離他太近,以至於連呼吸間的熱氣都沒有了揮散的空間,心口一滯,洛時後退了下,這才看清,薑斐已經穿戴整齊了。
“怎麼?”
“我們去買菜吧。”薑斐晃了晃他的手臂。
洛時一怔。
買菜?
下秒想到商超裡嘈雜的人群、以及所有人或可憐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心中下意識的抵觸。
那樣的目光,他接觸的太多了。
可憐他長了這副模樣卻是個殘廢,幸災樂禍他哪怕家世再好、本事再高,也隻是個靠輪椅的廢物。
“不……”洛時開口,剛要拒絕。
“這樣,你就不用再吃‘廚房’的醋啦!”薑斐湊到他眼前,眨了眨眼。
洛時頓住,昨晚那個她朝下唇撞過來的吻,似乎還有些痛,有些酥麻。
讓人不忍拒絕。
半小時後。
薑斐推著洛時下車,沒要其他人跟隨,隻有他們二人。
商超很大,上午的人並不多。
可是買菜的人卻不少。
薑斐能明顯察覺到剛走進蔬果區,洛時的身軀立即緊繃起來,整個人如臨大敵。
不少人朝這邊看來,偶爾看一眼薑斐,再看一眼洛時,最終落在他的腿上,又飛快移開目光。
洛時隻麵無表情地坐在輪椅上,垂眼不看任何人,手緊攥著,手背上青筋凸起。
“你喜歡吃什麼啊?”耳邊突然傳來綿軟的氣聲。
洛時愣,側頭看去,薑斐正俯下身子湊在他耳邊說話,噴灑的溫熱氣息像是一縷清風,使得風雨驟霽。
“我記得你愛吃筍,”薑斐似乎沒打算聽他的回應,自言自語,“可是竹筍性寒,你不能多吃,還是多吃些小排,南瓜粥……”
洛時已經收回了目光,聽著她兀自呢喃,緊攥的拳逐漸鬆開,身體隨著她低軟的語調逐漸放鬆。
“南瓜!”薑斐突然揚聲道。
洛時猛地回神,朝前看去,而後神色微凝,那裡是個轉角,聚集著很多人。
隻是想到他身處其間,都覺得渾身都在排斥。
薑斐彎腰湊到他麵前,彎著雙眼:“在這裡等著我啊。”
洛時凝滯的容色漸鬆,細微地點了點頭。
薑斐笑了笑,朝前走去。
隻是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溫意舒。
或者說,她沒想到會這麼快遇見他。
隔著一條走廊,不遠處的電梯門打開,溫意舒和幾個經理模樣的人走了出來。
仔細算來,上次見麵還是在餐廳頂樓的玻璃房那次,那時的他,優雅從容,而如今的溫意舒,臉頰瘦削了很多,形容蒼白,眉心微蹙著,唇角一貫的笑都消失了。
他似乎察覺到什麼,腳步頓住,身後一眾人也忙停了腳步。
而後,溫意舒轉頭,看向這邊,目光一滯,喉結動了動。
“溫先生?”身邊有人提醒。
溫意舒回過神來,大步朝薑斐走來,二人離著三步遠的時候,他停了腳步,唇角艱澀地彎起一個弧度:“斐斐,好久不見。”
身邊人詫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溫意舒,又看向薑斐。
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前段時間一向好脾氣的溫先生突然不苟言笑起來,如今見他露出這甚至帶著些討好的笑,太罕見了。
薑斐安靜了一會兒,點點頭:“溫先生。”
溫意舒臉色一白,唇角的笑僵了下:“你在這裡……”
薑斐拂了下臉頰旁的碎發:“和洛時來買菜。”
溫意舒看著她手上的訂婚戒指,眼神一陣恍惚,她和洛時是未婚夫妻,一起買菜本就是應該的。
“訂婚那天,我沒去……”
“沒關係,”薑斐打斷了他,“我和洛時那天也忙了一天,很早就休息了。”
溫意舒喉嚨發澀。
薑斐看著溫意舒頭頂不斷波動的好感度,垂頭想了想道:“抱歉,溫先生,洛時的胸膛受傷了,我不放心他,就先回去了。”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斐斐!”溫意舒突然作聲,腳步不由上前跟了兩步。
薑斐停在原地,轉頭看他。
溫意舒望著她的背影,許久從喉嚨裡擠出一句:“你開心嗎?”
薑斐目光慌了慌,卻很快平靜下來,笑著說:“開心啊。”
這一次,再沒多說什麼。
溫意舒仍立在那裡,任由身後一眾人等著。
她說她開心,可是為什麼會慌亂?
“溫先生,車已經在外麵等您了。”身邊人走上前來。
溫意舒看向前方,薑斐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他轉身朝門口走去,下秒腳步猛地停下。
薑斐說,她與洛時在訂婚那晚,很早就休息了。
可是那晚,洛菀難產,洛時一整夜都在醫院。
他還聽說,前段時間,洛時曾經讓人將姓林的一家五口人連夜送離了錦城。
溫意舒抬眼,突然輕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可怕的念頭,讓他的手腳發涼,想到剛剛薑斐的目光,糾纏的他心越發酸澀。
洛時,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為了達到目的,他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溫先生?”身邊人聲音越發小了。
溫意舒喉嚨微動:“……幫我查一件事。”
……
薑斐提著南瓜回去時,洛時依舊在原地等著,一動沒動。
他生得精致,皮膚白皙的像上好的玉瓷,穿著件白色上衣,單純無害的模樣、孱弱的身姿無不吸引人的眼球。
隻是他始終低著眼,誰也不看,眼神淡漠嘲諷。
“洛時。”薑斐喚著他。
洛時抬頭朝她看來,一眼就看見她的笑眼。
薑斐走上前,晃了晃手中的南瓜:“咱們回家吧。”
回家。
洛時抿唇,說的時候不覺得,聽的時候,卻覺得這兩個字分外悅耳。
他最終將冒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比如,她剛剛見了什麼人。
“姑娘你總算回來了,”二人正要離開,一旁的阿姨突然道,“我剛剛就看見這個小夥子一直直直盯著你那邊,一心等著你回來呢,這小夥子長得這麼好看……”
洛時皺眉,朝那人看了一眼,心中一陣慌亂。
薑斐對那阿姨笑了笑,扶著輪椅,簡單應了一聲,心中卻在想著和溫意舒說的那番話,那些話裡自然是有做戲的成分。
但願他足夠聰明……
阿姨卻是個熱心的,繼續追問個不停:“不過話說回來,姑娘,這小夥子是你什麼人啊?”
洛時扶著輪椅的手一頓,周圍的人逐漸多了,他卻難得沒有催促著離開,像在等著什麼。
薑斐仍在想著剛剛溫意舒的事,久久沒有作聲。
洛時的神情逐漸陰冷下來,一手扶了扶左腿,他說到底就是個殘廢,拿不出手、說不出口的殘廢而已。
“走吧。”洛時低頭,冷淡地扔下這句話,自顧自的控著輪椅朝前走去。
然而下秒……
“他是我的未婚夫。”薑斐脆生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路過的人紛紛朝這邊看來,她也不在意,隻看著那阿姨笑道,“他對我最好了。”
說著,她走到洛時身側,看著他,眼裡像是盛滿了碎鑽,笑得粲然:“我最喜歡他了。”
洛時看著她,心臟一下一下的劇烈跳動著,久久不能停歇,耳膜也在鼓動,枯竭的心像是得到了甘霖,慢慢鮮活。
下一秒,洛時猛地自己扶著輪椅朝前行去,控著輪椅的手有些忙亂。
薑斐這一次沒有幫忙,安靜跟在他身後,直到走出商超,回到車上,坐在他的對麵。
“薑斐。”洛時喚她。
薑斐抬眸,眼前一暗。
洛時突然就吻了下來,冰涼的唇卻前所未有的熱烈,恨不得將她吞吃下肚,急促的呼吸糾纏著她的氣息。
一個熱切而小心翼翼的吻。
直到後來,洛時氣喘籲籲地看著她,唇色殷紅:“薑斐,幸好你讓我等到你了。”
她如果和溫意舒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見過天堂,他就再也無法回到地獄了。
洛時好感度:90.